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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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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跟着林鸢进来这片树林，陆玄少说走了有半刻钟，这林子从外面看不出来，内里却如迷宫一般纵横交错。
除了偶尔一声虫鸣，天底下仿佛就只剩他的呼吸声。
眼瞧不远处又是几条分叉小径，外形酷似小狗的黑色灵兽端坐在陆玄肩上，鼻头翕动，对着其中一个路口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陆玄看了眼掩藏在黑暗中的入口，犹豫着没立刻进去。
深夜天空像是缠作一团的黑纱，麻麻乱乱，宛如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这些天，林鸢展现出来的都和以往大相径庭，连以前看她不顺眼的马莲现在也和她要好。
他不该疑神疑鬼，可每每想起当时考场外那个眼神，陆玄还是会觉得后背发凉，浑身不舒服。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他始终忘不了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怀疑就像埋在心底的种子，也许就此深埋下去，烂在心里，但只需要一个契机，它就会一步一步长成参天大树。
在发现林鸢避开所有人独自走进这片密林时，那一刻，某种东西开始松动了。
跟上去，他告诉自己，或许就能发现隐藏在林鸢身上的秘密。
灵兽从陆玄肩头一跃落到地上，仰头望着自己的主人，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摇晃，陆玄喂它吃了颗灵果，又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带路吧。”
灵兽“蹭”地站起来，撒开腿跑向刚才选好的路口。
陆玄召出佩剑，目光沉沉跟了上去。
……
……
绯色灵力追了没多久，那浅绿光点仿佛被吓破了胆，像没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
林鸢不疾不徐地变化身法，绯色丝线两端逐渐延长到它身边。
绿点瑟瑟发抖，它只是一颗无名小草，好不容易修得内丹，白天被路过的臭虫啃了两口，费了老大的劲才保住小命，没承想到了夜里，遇见这个大怪物，它抽抽搭搭地抹眼泪——
呜呜呜……要被吃掉了。
林鸢扬起嘴角，一招一式愈发随意，丝线犹如双臂般张开，将它环在怀里。
咦？
浅绿光点发现自己居然没死，开心得上蹿下跳，最后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着胆子飞到丝线身边，伸出一缕触须，轻轻挨了上去。
瞬间，绯光暴涨，如同一抹明亮的烈阳，将周围一切映照得如同白昼。
躲在树后的陆玄看得目瞪口呆。
这什么剑法？！
绿点好似受到鼓励，也渐渐释放出淡淡光华，它的本体逐渐展开孱弱的枝叶，摇晃身姿，犹如在跳舞。
两道光芒相互辉映投射到陆玄脸上，他难掩内心震撼，激动的一拳打在树上。
林鸢她是，是在教这株灵草修行！
陆玄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地，眼前有层隔膜隐约裂开道口子，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弹指之间，林鸢停下动作，长剑消失，突然她转过头，穿过层层枝丫，径直看向陆玄躲藏的方向：
“看够没有。”
陆玄一惊，慌手慌脚从树后出来，还被草丛绊了个踉跄。
结果抬起头，就看见林鸢斜倚在树旁，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陆玄的脸顿时变得滚烫，庆幸还好现在天黑看不清，他手握拳抵在嘴边：“咳咳，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躲起来偷看，也不是跟踪狂，想着你伤还没好，又这么晚，怕万一再遇上什么魔物……”
顿了顿，一脸不可思议地小声嘀咕：“没想到你是找地方练剑来了……”
林鸢：“哦。”
哦？
就没了？陆玄张着嘴愣了。
你倒是多说一点啊！
从来没试过和哪个女生聊天有这么难，他脑子一蒙，脱口而出：“你刚才那套剑法，我怎么没见过？”
话一出口，陆玄就想扇自己一嘴巴。
这世上剑法何止万千，他怎么可能都认识！
诛天小嘴抹毒：“亲娘勒，他怎么当上的天选之子？凭他脑子有泡吗？”
陆玄懊恼地抓头发，清亮的女声倏地响起：
“想学？”
短短两个字，如同天籁。
陆玄激动地挺胸站直，双眼放光：“想！”
林鸢一句话正中红心，陆玄也不含糊，身为剑修，这辈子只追求两件事，绝世好剑和绝世剑法，任谁刚才看到那一幕，哪怕犹豫半分都是骗人。
实际他从一开始，满脑子都是怎么开口求林鸢教他，哪怕让他端茶递水，捶腿捏肩都行。
林鸢垂下眼，一只巴掌大的灵兽正在她脚边打滚撒欢。
“以后每天的这个时间，你来找我。”
陆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随口答应了？！
林鸢答得干脆，他反而犯起难来，有种占了人家便宜的罪恶感。
“等等，我确实很想学，但还是先要告诉你一些事，”陆玄克制住喜悦，正色道，“你可能还不清楚它的价值，我见识虽浅，但勉强能分清好坏，好的剑法往往千金难求，你，你这套剑法，更是生平罕见，有价无市。”
他好像做错了事样低下头：
“我不想白白占了你的便宜，你放心，就算你现在反悔，我也绝无怨言。”
林鸢一根手指逗弄着灵兽的肚皮：“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亏。”
陆玄忙道：“钱的问题你不用客气，尽，”他刚想说尽管开口，视线却瞟到林鸢的腰间，他对那个绣满金元宝的储物袋印象深刻。
抿了抿唇，干巴巴地改口：“我尽力而为。”
林鸢微微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她当即叫出诛天埋头商量价钱，这边陆玄见她迟迟不吭声，心里愈发没底。
明知道这是可能花再多灵石也买不到的东西，而且万一是人家家传的剑法，他这样岂不是强人所难？
可是真的很想学，学不到比杀了他还难受。
思考再三，陆玄心一横，管他的，豁出去了！
“我知道，你们世家规矩森严，我愿意行三叩之礼拜你为师，”陆玄忐忑地望向林鸢，“只要不是犯法的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灵兽不懂主人的心思，只知道面前这人的手很温暖，摸得它很舒服，于是高兴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林鸢的手心。
林鸢低下头，对上灵兽湿漉漉的大眼睛，对准兽头一顿揉搓：“倒也没这个必要，至于价钱方面，咱们好商，”
话还没说完，灵兽突然起身，鼻尖快速翕动几下后朝她身后的树林叫了起来。
林鸢一顿，朝身后看去。
陆玄则快步移到她身边，神情严肃：“嘘——这附近有人，我去看看，你先回去。”
说完就越过林鸢，追着灵兽走了。
林鸢：“诶，不是，你先等等。”
陆玄回过头，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林鸢：“……”
大哥你大晚上来玩躲猫猫啊，非要把人一个个揪出来，她价都到嘴边了。
到嘴的鸭子飞了，林鸢遗憾起身，准备回帐篷睡大觉。
诛天突然出声：“你走反了。”
林鸢看了眼路：“没错啊，回去是这个方向。”
“回去是走这边，”诛天从识海跑出来，剑尖指了指陆玄走过的方位，“我是让你跟着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去哪再找一个天选之子赔给天道。”
林鸢：“……”
沉默转身，沉默抬脚，沉默的加速度。
一股强大的怨气伴随着重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陆玄警觉地回过头，见是林鸢，眉头反皱：“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你回去吗？”
林鸢皮笑肉不笑：“呵呵，天知道我为什么要跟来。”
陆玄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两道剑眉皱得更深了：“别闹了，你身上还有伤，快回去。”
林鸢点头：“好啊，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不是没见识过难缠的人，平常三言两语他都能打发过去，对林鸢却有种滑不留手的无力感。
见状陆玄无奈只能妥协：“好吧，既然你非要跟，那咱们先约法三章，第一你，”
“行，走吧。”林鸢打了个响指，径直走向灵兽，灵兽玩命儿地冲她摇尾巴，狗腿地冲到前面给她带路。
陆玄在后面追着喊：“喂——我还没说完呢，第一条就是不准擅自行动啊！”
……
这一路上，陆玄的嘴就没停过，终于“感动”了林鸢。
“够了，闭嘴。”林鸢忍无可忍。
最终两人决定各退一步，如果遇到任何突发状况，陆玄必须听她指挥，而林鸢则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双方达成共识，林鸢的耳根子瞬间清净不少。
可是越往深处走，杂草藤叶越是繁茂，交叠得几乎没有缝隙，陆玄生生劈开了一条勉强能过人的小道，两人以龟速前进，林鸢抬头看向天边那弦淡白色的弯月，照这样找下去，天都要亮了。
她觑了眼陆玄的后脑勺，要不，打晕拖回去？
后脖颈忽然窜出一溜儿的鸡皮疙瘩，陆玄抬手一把捂住，猛地转头。
他狐疑地眯起眼：“你刚才……你有没有……”
林鸢坦然回望，满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算了，”他缓缓放下手，“没什么。”
估计是他想多了。
林鸢面不改色转过脸，心想这人的感知力未免也太敏锐了点，她才刚起了个念头而已。
好在这时灵兽从缝隙中钻出来，趴在陆玄脚下，四肢有规律地摆动起来。
林鸢探出半个脑袋：“什么意思？王八翻身？”
陆玄低下头，翻译道：“前面有水源。”
他抬剑一挥，面前和人一般高的草丛被齐齐削掉，露出隐藏在后面的大片紫色灌木。
两人对视一眼，拨开身边的遮挡，来到了灌木丛前。
一个淡紫色的湖泊映入眼帘。
月光凉薄如烟，与湖雾交织漂浮在沉寂的湖面上，深浅不一的灌木沿着湖边生长，如同簇拥着花蕊一般包裹住它，湖中央的小岛上生长着一颗巨型紫藤萝，千丝万缕的条蔓如紫色瀑布一般，蝴蝶形状的花朵垂入水中，微微飘动，宛若呢喃。
林鸢感觉自己闯进了一个紫色的梦。
倏地，水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人影破开湖面，从倾斜的碎银中露出头，冰凉的雾气仿佛叹息般躲开，他深深地仰起头，水珠从一片白金上滚落滴下，湖波在他周身摇荡，像托举着一颗月光宝石重新回到了夜幕下。
陆玄肩膀一松：“原来是池生啊。”
刚想现身，衣摆被猛地一拽。
陆玄垂下眼，见衣角被林鸢捏住，伸手往回扯，“你干什么？”
林鸢望着湖心的紫藤萝，眼中浮起一丝了然。
“别慌，静心看。”
这颗紫藤萝，少说活了有上千年，早已修得内丹，生出灵智，小鲛人不知怎么合了它的眼缘，想送点好东西给他。
池生从水中缓慢走向小岛，随着水位逐渐降低，湿润的发丝一寸一寸紧贴后背，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而冰冷，就像初生在暗夜里的海妖，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气。
林鸢心想，白天衣服遮住看不出来，没想到这小鲛人骨骼肌肉还蛮匀称，线条也很流畅。
就是瘦了点，小腰也太细了。
随着池生的靠近，垂蔓上的花苞接连绽放，蜷缩在花蕊中的花灵纷纷醒来，扑扇着翅膀朝池生飞去。
陆玄的头像电风扇一样在池生和林鸢之间来回转，他已经明白池生是碰见机缘，是好事，可眼看池生即将走光，林鸢还睁着两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静不下来啊！
水位很快褪至腰线下，某种起伏呼之欲出——
“喂喂喂——”
陆玄连忙捂住林鸢的眼睛。
眼前骤然变黑，林鸢啧了一声，抓住陆玄的手腕反手一扭。
陆玄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突然向前一弯，一股麻劲儿顺着指尖蹿到手臂，痛得他差点叫出来。
“放手，林鸢。”陆玄吃力地回头，“别逼我来真的。”
他想直起身，却被林鸢牢牢钳制，挣扎间动作越来越大，身边的灌木被撞得簌簌直响。
三更半夜，还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动静几乎等同拿个撕拉漏电的大喇叭通知各单位注意，这片有可疑人员出没。
池生双脚踩在柔软的砂石上，拂开绕在身边的花灵，转身冷冷注视着对岸，手里赫然多了一柄长剑。
“滚出来。”
没有特意提高音量，但刚才还挺热闹的草丛瞬间安静如鸡。
林鸢和陆玄蹲在地上，面面相觑。
“你不是想出去吗，去吧。”林鸢微笑。
陆玄低下头，像是突然对地上的石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又不傻，现在出去找挨骂。
手指在地上画圈圈，余光瞥见林鸢忽然站起身绕到了他身后。
又搞什么鬼？
陆玄刚要回头，就感觉屁股上被踹了一脚，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他惊恐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地面——
林鸢我艹你大爷！
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陆玄咬牙从泥土中抬起脸，扑腾着起身就要找林鸢算账，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双雪白赤足。
陆玄视线缓缓上移，黑色裤脚，修长的双腿，苍白的胸膛上蜿蜒着几道水痕，削尖的下颌绷成锋利无比的线条，天黑加上背光模糊了脸庞，只能看见一双莹蓝色的眸子微微下移，像一块冰落在他了身上。
四目默默相对。
半晌，陆玄腾出一只手挥了挥。
“哈，哈哈，这么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