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工具人拿到空白剧本后》痣上有根毛

21、第 21 章

　　池生沉默地盯着陆玄狼狈的模样，缓缓将剑尖从陆玄眉心移开些许。

　　“你在这干什么？”
　　口气颇为不善。

　　“你别误会，”陆玄从地上爬起来，“我不是故意躲起来偷看，嗯？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算了，我本来是来找林鸢的，然后我的灵兽嗅到这里有人，我们就一路跟来了。”

　　“咔啦。”池生手中的剑柄发出一声轻响，他放松手掌，轻声复念：“……我们？”

　　“对呀，我本来早就想出来，林鸢她非拉着我不放，不过也多亏她，不然我就闯祸了，”陆玄没察觉到池生的微妙变化，用一种单纯又羡慕的目光望着岛上翩翩飞舞的花灵，“还没恭喜你呢，灵株送伴生花灵很少见的，还一次性送这么多，大机缘啊。”

　　池生不动声色打量陆玄一身的凌乱：“那她人呢。”

　　“就在这啊。”陆玄指了指身后，转头一看发现林鸢居然还没现身，走过去扒开灌木丛，探进去半个身子，“你怎么还跟这蹲着？脚麻了吗？”

　　林鸢面无表情望着陆玄骤然逼近的俊脸：“……”
　　脚不麻，人麻。

　　她慢吞吞地撑着膝盖直起身，面向池生：“嗨。”

　　池生早在她出现之前就穿好了上衣，正垂眸细细整理袖口，他斜睨了林鸢一眼又低下，衣服干干净净还算整齐，脖间的发丝却有些散。

　　片刻，他嗤笑道：“看来……倒是我搅了你们的好事。”

　　呃……林鸢和陆玄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虽然知道池生话里的含义，但从某个方面来说还真是！

　　池生手上动作一停，抬眼看向这对默契十足的野鸳鸯，再开口阴阳怪气直接拉满：“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这荒郊野外，破草泥地，万一惊着那藏在暗处的毒虫，不慎被咬，双双暴毙……虽说共赴了黄泉，但第二天被人发现衣冠不整的话……”

　　他眼含讥诮，语重心长：“总之，还是小心为妙得好。”

　　林鸢：“……”

　　陆玄：“……”

　　诛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误会了，”陆玄猛地一甩头，像是要把某些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我们只是，不对，她那个，那个……”

　　话到嘴边又卡壳，没经过林鸢的同意，他也不好擅自抖出学剑的事，可一时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陆玄陷入纠结，眉心都快挽成花了。

　　“行了，我来说。”林鸢抬手打断，看向小鲛人，“他想拜我为师，我答应了。”

　　“拜师？”池生压根不信林鸢的鬼话，嘲弄地笑了笑，“你能教他什么？”

　　剑术，丹药，阵法，御兽，机关，炼器，没有她不会的，林鸢想了想，简单概括成两个字：“很多。”

　　“你要是想学，也可以。”反正都是教，多一个也无所谓。

　　诛天有些担心：“你教天选之子，算是天道给他的机缘，可你要是教了大反派，助长他的羽翼，万一将来出了岔子，你要担因果的。”

　　“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不重要，”林鸢脑中闪过池生握剑的模样，“反正神官也没说不可以。”

　　事实证明诛天多余担心。

　　池生的反应像是被踩到尾巴，短暂的震惊后炸毛了：“谁说我想？！我才不要！”

　　许是过于激动，尾音都微微发颤。

　　林鸢有些莫名其妙，嘀咕：“不要就算了，那么凶干嘛。”

　　池生无机质的眼眸中燃起火星：“拜师这种事能草率吗？随随便便你就答应别人，鬼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哦对不起，”他像突然想到什么，抱歉地耸了耸肩，“我忘了，你没脑子。”

　　陆玄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不该笑出来，池生性情乖张，日常冷漠，以前常有人沉迷于他的容貌，在得知他的身世后更是满心满眼的怜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只为博他一笑，池生无论男女，通通把这些人当做空气视而不见，大多数到后来因为受不了他的冷漠自动离开，背地里骂他是捂不化的冰，没有感情的怪物，有几个纠缠不休的，他直接拔剑砍人，打不过那就豁出命去打，见了几次血才彻底消停，池生的狠戾也传开了，没人敢再明目张胆地接近他。

　　而面对林鸢，池生虽然也没给过她好脸色，但好像每次都能轻易挑起他的情绪，让他从冰冷的世界里暂时脱身，染上一点鲜活人气儿。

　　林鸢眨眨眼，只问道：“这么关心我？”

　　池生浑身一怔，脸色变了又变，咬牙偏过头：“谁管你。”

　　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又烦又乱，早知道他就……

　　“别吵了，”葫芦娃挺身而出，“我以人格担保，都是好药，必不会亏待林鸢。好了说正事，池生你快把花灵叫过来看看。紫藤萝产的花灵能干什么？”

　　池生不耐烦地回身，被遗忘多时的花灵们得到召唤，扑扇着薄如蝉翼的翅膀飞过湖面，星星点点地聚到池生身边。

　　林鸢抓住一只落单的托在掌心，一股柔和的灵气淡淡散开，她举得近些，发现手上一些细小伤口变得光滑，连掌心上的老茧都没了。

　　陆玄也发现了：“疗伤神药啊，这十几只费了不少劲吧，紫藤萝也够抠的，那么多花只给了这点。”

　　每一个开了灵智的灵株性格各有不同，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类对它们来说始终是异族，赠予前都先要狠狠地折腾一番，反正不能让你白白拿走，自有记载开始，修道者们留下的控诉千奇百怪，往往是付出大于收获，可以说是类似半开盲盒的机缘。

　　池生轻嗤一声：“它让我在水里憋气，憋到它满意为止。”

　　“啊。”陆玄憋笑，“它不知道你是，嗯？”

　　林鸢能听见紫藤萝发出的讯息，知道真实情况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看来它脑子也不怎么灵光，”池生递给陆玄一只，其余的都放到林鸢手里，“昨天你救了我，两清了。”

　　花灵在林鸢的手中挨挨挤挤，她用双手捧着，像是捧着一堆会发光的小星星。

　　她看向池生，黑漆漆的眼眸因为这团光亮闪闪而动，唇边扬起浅笑：“你自己一只都不留？”

　　陆玄也开口劝道：“难得的机缘，留几只沾沾好运气。”

　　“这些东西对我没用。”池生垂眸，避开林鸢直白的视线，“我从不信运气，好运自然也不会眷顾我。”

　　他转身，“走吧，回去了。”

　　林鸢盯着他的背影，半晌眉梢一扬，磅礴如海浪般的灵力自她脚下延伸，源源不断朝着湖中的小岛流动，紫藤萝突然像是被打了鸡血，兴奋地战栗起来。

　　“等等，你们快看。”陆玄惊呼道。

　　池生回头，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花苞齐齐绽放，一点点微小的光团逐渐从花蕊中升了起来，越来越多，犹如繁星闪耀，铺满了这方黑暗的天穹。

　　这无疑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景色。

　　林鸢接过一只停在指尖，转身对他露出抹戏谑的笑：“看来你运气不错。”

　　嘭通——

　　心脏不受控制朝胸膛猛地一撞，池生本能捂住心口，脸上浮起少有的无措。

　　“怎么了？”林鸢见小鲛人神色骤变，以为他不舒服，说着朝他走去。

　　“你别过来！”池生像是受惊的野兽，嗓音嘶哑，他惊怒交加地看向林鸢，想立刻杀了她，他早该明白，放任她的靠近迟早会害了他。

　　林鸢依言停住，静静看着他也不说话。

　　池生刚想动手，却发现林鸢脸色苍白，额头浮着层薄汗，安静下来细听，呼吸也比平时虚弱。

　　剑就像黏在手里，怎么也挥不出去，池生只能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诛天叹了一口长气：“你就宠他吧。”

　　陆玄在一旁扑花灵扑得不亦乐乎，见池生离开才依依不舍走过来地问林鸢发生了什么事。

　　林鸢能感觉到双腿的知觉在逐渐消退，意识也开始模糊，她一只手搭在陆玄的肩上，笑得特别慈祥：

　　“你听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