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神所注视的星期天》沉釜

104、Chapter Ⅶ 阴影（2）

　　“这个牌子的咖喱调料怎么样？”
　　“……嗯……”
　　“许婷？”
　　许婷如梦初醒，看到人群中是今野在喊自己，不由有些发愣：“今野……”
　　今野再一次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咖喱调料，“问你呢，我们买这个牌子怎么样？”他推着购物车走过来问：“在想什么？”
　　见他温柔的望着自己，许婷不禁感觉脸有些热，“没想什么。”
　　“真的没想？”今野笑着问道。
　　许婷不自觉抓了住自己的头发，“我也忘记了，你一问我就忘记了。”
　　今野摸了摸她的头，“那你记得还要买什么吗？”
　　“额……”她看了看购物车里的东西，“也许土豆、红萝卜……”她几乎是照着咖喱调料包袋封面在念。
　　但是今野也没说什么，只是温柔道：“那你站着这里，我去买。”
　　他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对许婷笑笑。
　　许婷也笑起来，心里觉得暖暖的。
　　这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喜欢他是不是？”
　　她回过头，看见黄心颖笑嘻嘻地看着她，还是穿着她熟悉的那条草莓斑点的裙子，头上戴粉红色的蝴蝶发夹，拉着安静而内敛的蓝雯雯。
　　一瞬间，一股酸涩涌上许婷心头，她几乎要哭了，可是她又觉得眼泪一流下来，就会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所有需要掩盖的事情将会不可避免地暴露出来。
　　黄心颖跑过来，靠在许婷的肩膀上，长发落下来，“是那个男生对不对？我们之前碰到过的。”她指了指在不远处挑选红萝卜的今野。
　　许婷一时吞吐。
　　“别不好意思承认，你和他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对不对，雯雯？”黄心颖笑出了声。
　　蓝雯雯轻嗯了一声。
　　许婷有些吃惊，“你们知道？”
　　黄心颖点点头，扬起小脸，颇有些骄傲地说：“你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都知道。”
　　“许婷！”今野在喊她。
　　“我把你们介绍给他。”许婷忙对着黄心颖和蓝雯雯说。
　　但是她们两人脸上转眼由平和喜悦变为暗淡凄凉，“可是他是看不见我们的。”
　　怎么会？许婷刚喊了一声今野，回过头来时，黄心颖和蓝雯雯已经消失了。
　　“我买好了。”今野将打好称的东西放进购物车，见许婷有些失神落魄，忙问道：“许婷，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婷这才惊觉自己落泪了，她伸手一抹，恍惚道：“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有什么值得你哭的呢？你今天的情绪有点不稳定。”今野柔声道，“晚上还想吃点什么……我们是不是忘记买饮料了？啤酒还是果汁？”
　　她忘记的东西是这个吗？许婷便被他牵着走，脑子里一片混沌。
　　当他们来到饮品区，许婷的目光落到了对面的红酒架上，那种红色的光芒总让她想起一些别的东西，看不清的画面屡屡在她脑海中闪过。
　　“啪”！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红酒瓶砸碎了。
　　红色的液体流满一地。
　　许婷感觉前所未有地慌张，心跳疯狂。
　　“许婷！”这一次，今野再也不能忽视许婷的异样了。
　　“……我……我把红酒摔碎了。”许婷看着今野，有些手足无措。
　　“你自己没受伤吗？”今野检查着她的手指，将她拥入怀中，“没事了没事了，别怕，一瓶红酒而已，我们等下去收银台赔款就行。”
　　许婷在今野的安慰下，慢慢地平复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没有，你没有。”今野的笑容依然是她的良药。“一瓶红酒而已，我赔的起。”
　　“一起赔——”许婷好似忘了所有烦恼似的笑着。
　　然而，正在她完全松懈之际，她在今野的肩后又看到了不远处的蓝雯雯和黄心颖，她们牵着手，黄心颖还笑着向她挥挥手。
　　“今野，她们在哪里！”
　　于是，许婷拉着今野的手，拼命地于超市的人群中追赶那两道模糊的背影。
　　身后的一切也就不断塌陷下来。
　　不知何时，变成了今野拽着她在狂奔，“许婷，快跑，它们要追上来了！”
　　它们？它们是谁？
　　许婷望后看，看到在不断坍塌的背景中，黑色沉重的锁链像长了一颗人心一样，在不断跟随他们，似乎想要将他们留下来。
　　“先躲起来。”
　　今野拉着许婷在一个昏暗的洞穴蹲下。
　　许婷完全弄不清楚这一切，“那是什么？”
　　脸上布满血污的今野向她解释道：“那是罪恶枷锁，被他们缠上的人，会因受不了负罪感而自杀。”
　　许婷猛地抬起头，看见自己双手已经布满黑色的罪恶咒文，而今野脸上也隐约有黑影浮现，一股前所未有地绝望笼罩了她，“今野，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怎么会呢？”今野立即就否认了她，“黑山镇的人能出去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你已经打破了他们的诅咒。”他说着，眼睛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发光，但是脸上的黑纹印记却越来越严重。
　　“今野……别说了，你……你为什么？”许婷抚摸着他的脸，难过地问，“为什么你也逃不过呢？”
　　向来温柔的今野有些无可奈何地垂下眼眸，“因为那个喜欢我的女孩死了，她的鬼魂痴缠着我，所以我不能走，否则罪恶枷锁就会将我杀死。”
　　“……但是你还是回来了，你还是回来找我。”
　　“因为爱啊。”今野用很肯定的语气，望着许婷的眼睛说道：“因为我爱你啊。”他在许婷脸上亲了一下，柔情无限，一刻永恒。
　　“……可惜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他把那个透明的药品递到她嘴边，“许婷，我是无药可救了，但你还可以活着出去。喝下去吧，喝下去，忘了一切，我会带你走出这座山。”
　　许婷摇摇头，“不，不行，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的……”
　　今野凝视她，以一种叹息的目光，重复当年问她的那个问题：“那你愿意留下来吗？就我们两个人。我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在这里，六十年就是一生一世。”
　　许婷没有做出回答，而是看向自己手上的两道疤痕，黄心颖和蓝雯雯就出现在今野身后，同样等待着她做出决定。
　　注意到许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后，今野有些苦涩地笑了，“她们又出现了？”
　　“她们，一直在……”许婷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来到第四个试炼前发生的一切一切，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她很明白，自己身上的罪恶枷锁因何而生。这是她一辈子都舍弃不了的。
　　所以她不能在这里停下，她必须前进，再前进，直到她找回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今野紧紧地拥抱着她，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她，也许他从未真正地拥有过她。“没关系的，许婷，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你相信我吗？今野？”许婷问。
　　今野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那你就先走。”
　　今野放开许婷，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瓶药上。
　　许婷重申她的想法：“你喝下这瓶药，我带你出去。”
　　“那你呢？”
　　“我自己会想办法。你说过相信的我，是不是？”
　　今野面如灰色：“那为什么不是我留下来……你知道的许婷，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害怕失去你。”
　　“我可以的，”许婷的语气很坚定，“我可以的，我不会死在这里，罪恶枷锁不会杀死我，我会出去，为了你，为了她们。”
　　“但是……我会忘了你。”今野说，“我会忘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他握紧了那个药瓶，完全地捏碎了它。
　　“今野！”任凭许婷怎么喊，今野也没有放手。
　　鲜血自他掌心流下，如同他内心深处的绝望，“也许这也是一种美好的结局。我本不想这样束缚你，但是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那一刻，罪恶枷锁所有扼住了两个人的心脏。
　　“…许…婷……”在无尽的痛苦中，他用眼角的泪光包围了她，希望死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她的样子。
　　就要这样死去了吗？漫无边际的黑暗如汹涌的海浪吞噬了世间的一切。
　　许婷像一个即将溺毙于水中的人，她拼命地上浮，迎接她的只有冰冷的海水，还有岸边蓝雯雯和黄心颖袖手旁观的目光。
　　“雯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我想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可是你从来没有选择我，哪怕一次……”黄心颖转过身去消失了。
　　“许婷，以后的路你就要一个人走了，要加油。”然后是蓝雯雯。
　　绝望，每时每刻都不曾忘记的绝望，一遍又一遍重复凌迟着她的绝望。
　　只是……
　　许婷握住了手中的卡片，顷刻光芒大盛，而她握住了那把光之剑。
　　只是……这种巨大的绝望提醒了她，不能那么幸福地在这里死去，不是被负罪所压垮，做错的事情就是要一步步去赎，她不能这么自私，弱懦地在这里倒下！
　　挥出光之剑，劈开了海浪，所有的黑暗向两边退去，包括诅咒了黑山镇数百年的群山。
　　【光之剑。】
　　【卡片说明：神将赐予你力量，照亮所有黑暗，指引前行的路。】
　　【状态：使用中。】
　　……
　　雨夜，许婷自噩梦中醒来，她握紧光之剑在没有开灯的房子里坐着。
　　她一遍遍劝慰自己。
　　光之剑，光之剑……一切的黑暗已经被它斩灭。
　　可是，她心里的黑暗又如何斩灭呢？
　　有时候，她会回想起黑山镇村民对她说的话，“白天我们可以笑脸相迎，和善得像个天使，但晚上关起门来，我们还是得自己面对自己的罪恶。”夜晚来临，他们身上的黑色的咒文经月光照射会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今夜，自然没有月。
　　但是她握住光之剑的双手，仍隐约浮现罪恶枷锁的影子。
　　许婷回头望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指针指向4点。
　　还有五个小时，就是今野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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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比上一章好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