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悯人（13） ...
-
“铃铃铃……”
“铃……铃铃……铃铃……”
摇铃的声音自到了姬山鹤手里就没停过，他的双眼都被震出了血泪。他极力想让自己的灵魂离开身体，可使灵魂仿佛和肉｜体钉在了一起。
放在以往，根本不会出现。
他想到了之前缘一说过的话，能做的只有拼命地摇着姬文菁的摇铃。
自己怎么能这么没用！
姬山鹤再次注入修为，“咔”地一声，摇铃蹦出一小段裂痕。
他眼前一晕，再睁眼就看到自己倒在自己虚无地的身体。若是不能活着，他们谁也出不出去，也算是为世间除害。
他和梅祀也是双宿双飞。
他知道梅祀所想，可是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既然如此，他不会怪梅祀，那就一起生，一起亡。
去他妈的高深修为！
除了这个世间祸害，他就散去这些修为，谁他妈都别想沾光。
突如其来的成功让他欣喜之余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在进入梅祀识海之前，更是踌躇半刻。他怕冲撞了梅祀，最终，进入之前轻吻了梅祀的额头以示决心。
其实，他也需要别人给他打气。
现在没人，他只能自己索要。
姬山鹤从未进入过别人的识海，对此更是一窍不通。能知晓这个办法，他还是从那旧纸上看来的。
病急乱投医，他也顾不得思考可行性。
他眼前一片漆黑，别说往哪走，连身在何处都无从知晓。这里没有方位，更没有标志性的物件。
热锅上的蚂蚁都比他强。
“梅祀！”
姬山鹤忍不住喊出来，可惜连回音都没有。
“操，不能吧。”姬山鹤刚刚产生自我怀疑的念头，眼前便出现一道刺眼的光。他强撑着，眼睛里泛出泪光也没遮挡一下，“梅——祀？梅祀？”
“你来错地方了。”温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极其微弱。不仔细听的话，其实就是一声长哼。
姬山鹤的眼睛半睁，可实际上，什么也看不到。他现在的视线不比全黑时好到哪里。
这个声音他觉得熟悉，心里却明白，自己绝对没有听过这样的声线。
姬山鹤道：“阁下知道我要去哪里？”
“此处乃是梅祀的心海，我是他的师兄。”苏惊云现出他的身影，依稀可辨的仙风道骨，“我既然在他的心海，便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不仅知道你要去哪里，你是谁，你对梅祀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此话一出，姬山鹤便知熟悉感为何而来。
他心里突然一慌，他现在可没时间受教训，“既是师兄，我当敬您一盏茶，可现下事态紧急，梅祀被人突袭——”
“呵，你这性子，跟唐巍怎么有点像……”苏惊云自顾自地打断姬山鹤的话，又想到人家心里还在担心梅祀，于是又正色道：“梅祀没事，只是累到了。他大师兄正照顾他呢，不用担心。”
苏惊云嘴角带笑，可惜，没人能看见。
他和唐巍分开，一人守在梅祀的识海，一人守在心海，就是怕有人最后孤注一掷。识海是最容易想到的地方，所以擅长打斗的唐巍便守在那里，最后的关卡——心海自然就交到他手上。
他们虽然肉｜身已死，就剩灵窍，可也觉得异常满足。
若不是缘一唤起大片的彼岸花，恐怕他和唐巍也醒不过来。
说到这个，他心里也是憋着一团火——唐巍那一下当真是吓到他了。算是这辈子吧，如果就剩他的灵窍徜徉在梅祀的识海中，既是沉睡不起，那也是孤寂的。
可是那火气也是一闪而过。
“没事？这就好。”姬山鹤看不到人，这些话却给了他莫大的安慰，然后他对着那道身影作揖，实实在在拜了一下，“姬山鹤拜见师兄。”
苏惊云：“……”
据他所知，姬山鹤属于梅祀的一部分，那——梅祀这么懂礼貌吗？不是说梅祀不懂礼数，而是梅祀向来不在他们面前做这些虚礼。
他觉得，梅祀能喊出“师兄”二字都是为难他了。
姬山鹤没听到回答，便抬眸端详着那道动也不动的身影，“师兄？”
“在的。”苏惊云回神，编了一个适当的理由，说：“好久没听见着两个字了，有点怀念。”
片刻后，他想着需要介绍下自己，不然以为梅祀的娘家人有多高冷呢，于是，他“呵”道：“我姓苏，名惊云，是梅祀的二师兄。他还有一位大师兄，叫唐巍。”
“二师兄。”姬山鹤恭敬地唤了一声，又问道：“我初入识海，没成想迷了路，还望二师兄能指一条路。”
苏惊云看出姬山鹤的着急，眉眼一弯，卖着关子，哂笑道：“姬山鹤，鹤当归往山林，起名之人希望你淡泊自由。”他看姬山鹤忽然皱起眉，也不想继续打趣下去，“哈哈哈，这就带你去。你这臭小子，对自己也是真狠，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一下算是师兄给你的见面礼吧。”
姬山鹤觉得一阵暖流从头顶灌入，而后听着话音落下，他人跟着那道身影转眼就换了地方。
这里的光太柔和了，像夕阳刚刚落山不久，余辉洒在海面上，温暖的风包裹着自己一般。
他脚下每落一步，便有一道道涟漪，可是，这里确实没有水。
“到了。”苏惊云的身影淡下去很多，几乎看不见，可是对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他遥看远处，“这一战，再想恢复难如登天，我和唐巍也是最后一次清醒，终究算是入土为安。”
“师兄？”姬山鹤刚问出口，便听到苏惊云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一声“去吧，我们也睡了”，让他体会到片刻的宠溺。
护在梅祀身边的光影也淡了，这里恢复如初，什么也没有了。这里不再需要他们了，而他们还是在一起。
梅祀安详地平躺着，墨发散了一地。玉冠碎成了三瓣，这么一对比，衣衫倒也算是比较完好。
他发丝凌乱，但没有一根头发粘在脸上。除了脸色苍白，他仍旧干干净净。
姬山鹤知道梅祀没事，可是两只手不敢碰。这不是现实，他不知道自己碰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他蹲下，轻轻唤道：“祀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梅祀，我能不能碰你？”
“哈哈哈……能能能，能碰，臭小子，哈哈哈……”
“……”一阵嗤笑传来，这个声音不是苏惊云，而且略显粗旷，姬山鹤第一反应就是梅祀的大师兄——唐巍。
姬山鹤料定自己看不到他们，将自己无措的手呈握拳样放在膝上，“大师兄不是走了？还是就在这里看戏？”
唐巍一愣，故作小声道：“你还说他不是梅祀，脾气一点都不好。不是也跟小老虎护食一样。你看看那副嘴脸，啧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看的都害怕。”
姬山鹤：“……”他丝毫感觉不到唐巍的害怕。
苏惊云绕有兴趣地看着，“你信不信他会想方设法地找到你，然后把你活剥了？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人，我说的像，是臭味相投，不然怎么互相吸引？”
姬山鹤：“？”他对苏惊云的那点好印象瞬间化成了灰。
“两位师兄？如果闲着，不妨教我怎么叫醒梅祀？”他耐着性子，用力抿着唇，克制着自己的无语，说：“不然，你们还是去睡会儿吧。”
唐巍立马揽住苏惊云，装腔道：“哇，惊云，他吓唬我们！”
“离我远点，我还没跟你算账，买个屁的惨。”苏惊云嘴上如是说，却没有拂开唐巍的手，任由他摸，“你还不快点帮山鹤叫醒梅祀，他怎么睡这么久？我对这里的情况没你了解，你别乱来啊！”
他们沉睡之际，一直处于梦游的状态，而且漫无目的，自己干了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苏惊云这话刚说完，姬山鹤便一记厉眼朝着声源射过去，就像是唐巍真的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唐巍是出了名的怕梅祀，可是又忍不住地逗玩梅祀，所以他一直在死与不死的边界线上来回蹦跶。现在，他又多了一个这样的人物——姬山鹤。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躲，然后壮着胆子，挑着眼招呼道：“很简单啊，想让梅祀醒，很简单，你刺激一下他就行了。比如，比如，你要不亲一下？”
说是刺激，其实没错，但是“亲”一下就是唐巍随口编的了。
唐巍内心觉得，姬山鹤一定不会亲，至少当着他们二“人”的面不会。
姬山鹤二话不说，俯身就给梅祀一个轻吻，丝毫没把两位师兄当人。他们既然不介意，那他就更没有什么顾忌了。
梅祀现在的体重轻如鸿毛，其实他自己也是，只是不清楚这里的状况。他的心猛地揪在一起，那一瞬间有点难以呼吸。
本来是一个轻吻，他又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
唐巍的两个眼珠差点瞪出来，还是苏惊云用手将那双眼睛挡住了。
“出息，你不是知道了还试探什么？等梅祀真醒过来，看你怎么办。”苏惊云想想也是丢人，虽然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但还是给了唐巍一脚。
唐巍还想反驳，余光中看到梅祀已经醒过来就赶紧闭嘴了。
“你怎么来了？”梅祀起身的同时，眉头紧锁，要不是他清楚自己的识海，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苏惊云解释道：“他宁愿命魂失散也要进来，这点倔强不输你。”
梅祀听到苏惊云的声音，一时错愕，嘴张着半天也没发出声音，这下，好似一切都是一个梦。
姬山鹤此时只是紧紧盯着梅祀，又是一番心疼，道：“两个师兄都在，别急，他们现在还不会走，他们一直都在护着你。”
梅祀强忍住内心的激动，他目力比姬山鹤要好很多，看到苏惊云稳稳地站在那里，唐巍站在苏惊云后面，带着浅浅的微笑。
久别重逢，他从未想过是在自己的识海。
“你们瞒着我，就没想说点什么吗？”梅祀酝酿半天，也只是说出问责的话。
他好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为什么一定要护着他，留他孤零零的在这日复一日的尘世。
尽管世事变迁，可是，这一切终究不是他想要的。
金浪平白无故的开始翻涌起来，克制而又隐忍。
唐巍对此无话可回，为了保住梅祀，他们的确算是自私了一回。他们谁都知道，唯独当事人——梅祀一无所知。
乙坤当时也劝过，他自己一人就够了，可是，梅祀在他们心中都是无可替代的那一个。最小的徒弟，最小的师弟，不仅仅是这样的身份让他们怜惜，而是梅祀就是梅祀。他们不忍看着这样的年纪和天赋并在的翩翩小公子陨落。
他们一直都是一家人。
家人有难，那时豁出性命也不会迟疑的事情。
乙坤为此还默默抹了眼泪。
苏惊云感慨万千，面上还是温润的笑颜，“咳，没有想瞒着，只是没机会。现在不是来解释了？臭小子还真是一点没变，连师兄也不叫了？”
梅祀绷着脸，叫：“师兄。”
这样子的梅祀，姬山鹤忍住想去捏一捏的冲动。
“嗯，师弟。”苏惊云沉默半晌，道：“这么多年，辛苦了。这一条路，要是不想走，就不走了。岁月终了，我和大师兄都在尽头等你。”
气氛倏地沉下去，每个人心里都闷着一口气。
唐巍欠揍似的，说：“大师兄也在呢，是不是还少一句啊！”
他以为自己会被呛，却是等来了一句掷地有声的“师兄”。这一下，他想调节气氛的心也落败了，他何其不想他们几个好好团聚在一起。
他“嗯”了一声，鼻音很重。
“怪我，我就不该说出那句话。仙路不适合我，我就是太贪心了。”梅祀垂着头，望着姬山鹤握住自己的手，一动不动。
他贪心师兄的偏让，师父的宠爱。
这一切，他都想一直延续下去。
苏惊云撇过头，“哪能怪你，是我们自诩想要规划你的未来。我们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忽略你想要什么。梅祀，我们每个人都没有错，现在就是最好的结局。你不要将这些负累背在自己身上。你看看，唐巍现在开心的跟傻狗一样。”
傻狗：“？”
“有些安排注定会发生，看起来是往不归路而去，但是吧，只要是条路，就有他最终的目的地。心存善念，就不会结出坏果。”他趁现在还清醒，并不希望梅祀靠自己消化这些疼痛，“有时候在一起，心往一处，也是无上的幸福。无论是师父，还是我们，都不会后悔。”
“对，你还是我的傲娇小师弟。”唐巍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我们永远是你欠揍的师兄们。”
“把们去掉。”苏惊云立马补充道。
姬山鹤免不了挑眉，梅祀就是在这环境下长大的，还真是不容易。他们简直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最后却变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还真是“奇迹”。
“你们还能活过来吗？”梅祀直接问道。
唐巍：“……”
苏惊云：“……”
他们该怎么回答，不能，那他们在这里蹦跶给谁看？能，那该怎么继续折腾？谁都不知道，可是一句话万能——人死不能复生。
他们两人谁也不想跟自己师弟说出这样的话。
太过残忍，可是没办法，还是得说。
苏惊云走到梅祀身边，看到梅祀掐着自己的手指，还是姬山鹤默默拦了下来，叹气道：“我和唐巍就这样了，只要你还在，我们就不会消失。轮回路，我们还是要一起。好好保护自己，我和唐巍就指望你了。说不定还能凑个万年伴侣。”
“缘一本就心术不正，不然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自立山头。”唐巍顿了顿，“但之前确实有值得佩服的地方，不然老天不会给第二次机会。可是他把主意打到你身上，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便宜这狗东西了，妈的，他还咬我一口。”
“咬哪儿了？”苏惊云没等唐巍卖可怜，就推出两尺，“那处别碰我。”
唐巍：“……”他收回悬在空中的手，没爱了。
话到这份儿上，梅祀也懂了。
没有办法。
“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梅祀强行让自己释怀，装出随意的语气，“我和山鹤也要出去了，不然你们万年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了。”
“呵呵……”苏惊云失笑，“那我们走了，山鹤，好好照顾梅祀。”
“你不能这么说。”唐巍试图挽回自己的颜面，说：“梅祀，好好照顾山鹤。”
话音毕，苏惊云就将人拉走了。
梅祀和姬山鹤对视一眼，他们也要出去了。
只见光影浮动，直到梅祀和姬山鹤不见了，那光影才算是放下心，彻底消失了。
识海里很安静，可是层层涟漪就没停过。
* * *
两人从识海中出来便是姬山鹤的虚无地，较之上一个时辰，这里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有的地貌彻底变了，植被的种类也纷杂不少。凋零的枯枝败叶已经没入黄土之中，碍眼的污血也被绿草掩盖。
虚无地焕然一新，这才是虚无地该有的盛景，仅有的两人却没一个人看到。
梅祀眉眼间尽是疲倦，他就这么放空着自己，站了好久。
估计外面是傍晚的时段，虚无地里面的光线也不大明朗。
“那是我两位师兄。”梅祀怔怔说道。
姬山鹤就这么陪着，“嗯”了一声。他现在只能让梅祀自己消化，详情虽然不了解，但是大概还是能猜出来的。
悲欢离合，是这世上唯一逃不掉的命数。
梅祀继续道：“他们是为了我。”
姬山鹤心如刀割，看着这样的梅祀，仿佛自己也是经历了这般痛苦。他微张着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山鹤，我好幸福。自我有了师父，两位师兄，我真的没在孤单过。”梅祀接过来在空中飘着的一片绿叶，看着它的纹理，轻轻抚摸着，“现在，我还有你。想来也是注定好了的，我自下山前，便觉得人间有一阵暖风吹向不咸山。近两千年，都没有这种感觉。我猜，是你带过来的。”
事实证明，也只能是姬山鹤。
他和姬山鹤第一次见面恍如昨日，而今的关系完全颠覆了他的初衷。
与其说，他一开始是想躲，不如说是预感到他们两人会纠缠在一起。
心终究还是赢了，理智在感情面前，大多是用来骗自己的一种形式。到最后，更是证明感情的一个依据。
情如野火，只会越演愈烈。燎原上没有灭火的凉水，有的也是扑火的蝶。
姬山鹤动容道：“我也是幸福的。打我懂事，我就觉得自己在过完这一生之前都不会遇到所谓的命定之人，可是现在，我不仅遇到了，我还紧紧抓牢了。而且，我们才是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都很幸运，他罪有应得，但也给我们铺路了。”
梅祀知道姬山鹤的意思，他没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对姬山鹤笑了下。
这一笑如同千言万语。
“那我便陪你一起到老。”梅祀的食指点着姬山鹤的眉心，“命魂尚稳，无早逝之征兆。”
这次倒是姬山鹤疑惑了，连姬来春都觉得是无可更改之事，经历缘一一事居然因祸得福了？
“意外吧，你我同出一体。”梅祀捏着姬山鹤的脸颊，“师兄也为你修补了灵窍，白捡两个师兄，你占便宜了。”
他不知道苏惊云是如何做的，但也不好奇，毕竟他们都能沉睡在自己识海，那就没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
姬山鹤不躲，抹去梅祀眼角的泪痕，“我也是认认真真叫了两声师兄的。”
“咳咳……”
顾正耀还吊着一口气，顾城也在一旁残喘。他们自顾不暇，却相互依偎着，这会儿顾正耀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城没了缘一阵法的负累，反倒是被抽走了大部分的生气。缘一将那些纸人的魂灵都以顾城为阵眼，强行给了他生气，现在是反噬来了。
顾正耀给顾城积累的功德也是无量，不然两人早就咽气了。
顾城还是原来植物人的状态，动不得，说不了话，眼角的泪水就没停过。顾正耀本该是寿终正寝的结局，估计是被缘一蒙了心，将自己和儿子的下辈子全搭进去了。
该怪谁？
只能说罪魁祸首是缘一。
梅祀之前解决不了，现在更是没有头绪。
“从虚无地出去吧。”梅祀说话，姬山鹤就将虚无地撤了。
整个顾宅早已恢复如初，属于夏季的温度包裹着这里，除了枝头上的蝉鸟声，别无他声。
姬山鹤扶梅祀坐在室内，顾正耀父子已经安排到床上躺好。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关乎人命的岗，况且这本来就不该是顾家的岗。
“事情原委你也了解了吧，我就不多说了。你儿子的命数在今年就到头了，你贪图让他多活几年，被歹人利用。”姬山鹤沉声道：“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现在连竹篮也没了。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尽快安排后事。”
他暂且能把顾正耀的气吊三天，而是还是有气无力的三天。可这也是他能做到最大的极限了。
顾正耀看着睡在旁边的顾城，浑浊的泪水划过他干瘪的脸颊。
大梦一场，终究是该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悯人（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