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港湾（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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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师父，还有谁会？”梅祀这次眼神坚定，再没有之前的随意。如果可以，他的眼神已经将雪童穿透。
雪童迟疑片刻，道：“应该没人了吧？”
他想，会得估计都入土为安了，可不就是没人了。
松霜本来在刨土，耳朵抖动两下后，把头埋得更低，像只变异的鸵鸟。两只前爪开始扒拉小草，余光时刻关注这雪童和梅祀。
它没见过这样的两人，只能当看不见。
“你问我？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会吗？”梅祀反问：“你今天很反常。”
雪童：“……”他真是自讨苦吃，也低估了梅祀记仇程度。
见两人都没话了，姬文菁打着笑脸站在中间，“怪我怪我，梅先生，要不我们赶紧走吧？我朋友还挺急的。”
她双手作十，以表祈祷，小鹿眼尽是急切。
梅祀一时也问不出结果，目光转向姬文菁，“走过去？”
姬文菁：“……”完了，竟顾着心急找人，忘了这里是哪里。
唯一的司机也被殷无龄撬走了……
姬家园是比郊区还郊区十倍的地方，别说交通工具，就是找一个牛车都没有。人烟罕至，“罕”字都觉得频次用高了。
这么说吧，朱师傅原是高级餐厅的主厨，厨艺绝对没话说，但是对于种植可是一窍不通，可现在，濒临死亡的植物他都能救回来，为的就是少出门采购。
不仅如此，他还圈养了各种家禽。肉类解决的同时，蛋类也搞定了。
由此，朱师傅做得菜不仅水平高，还绝对地道。最近，闲着没事，他估计在琢磨培育新品种和繁殖嫁接的事情。
“我送你们。”
姬山鹤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嘴唇惨白，说得话有气无力。休息了那么一会儿，反而更憔悴了。
梅祀犹看甚是怜惜，嘴角绷着，这股子劲可比他年轻的时候一样韧。
“师父，我要不去找个师兄弟开车送我们吧？您这样，不说带伤，那也算是疲劳驾驶。”姬文菁是不忍心，也是怕自己爸妈知道又来找她念叨。
另外一个顾虑，她更是怕半路上姬山鹤晕过去，他们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事情没办，还把自己搭进去。
姬山鹤手扶门框，耐心道：“姬文菁，这几天你是不是把猪皮披到自己身上了？”
“我……没有，刚不是我在说话。”姬文菁不敢再言，笑里藏刀不过如此。她是女孩，但男生的脾气很了解，或许，她只是了解姬山鹤和殷无龄的脾性。
说句明白话，他们三个人都倔。
要是这点分寸不懂，她一千条命也不够玩的。
梅祀没有阻止，反倒是叮嘱雪童，“我回来跟你要名单，哪怕是把脑子剖开，我也要知道哪些人会幻形之术。新徒弟不在，那，松霜这次留给你解闷。”
松霜不淡定了，它也想出去玩。梅祀虽然管束得厉害，但是新鲜的事物诱惑力太大。它可不想在这憋屈的院子里盯着一个小老头儿，更何况，老胳膊老腿的，它也不敢太过放肆。
这里没有厚雪，一扑过去，雪童指不定散成什么样，不过它大胆猜测，应该和一节节莲藕断了的样子差不多，只不是多一个葱花般的头。
玩是它的本性，和梅祀同样重要。
和梅祀出去玩，便是它这辈子里最欢快的事情结合在一起。
在它孵化的那一天，就已注定。
“嘤嘤嘤~”
雪童使着眼色，“你还委屈，我还有苦说不出呢！这叫什么，哑巴吃黄连，你吃过没有？做人还不如你呢！”
松霜不买账，跑到梅祀衣摆下蹭了几下，含着晶莹的凶兽眼，似乎在讨好自己的配偶一般。
梅祀一阵嫌弃，什么诡异的眼神。他手抵着松霜的角，以防它再进一步，偏过脸说：“好好说话。吃了这么多，你在这里好好消化，让雪童多陪陪你，让他自己知道该做什么，该想起什么。等我回来得不到答案，你就给我吐出来。一起罚，懂不懂？”
他擅长威胁，但是是最简单的那种。他眼睛自带威严，哪怕是语气稍微严正几分，也足以威慑旁人。
可是，这些招数，他都是用在自己人身上。旁人算是无福享受。
松霜吃瘪，这才躲到雪童身后，但眼睛也没从梅祀身上下来。
“走吧，你们在门外等我，我去开车。”姬山鹤闷咳两声，耸了下肩，“姬文菁，地址发我手机。情况车上说。”
“好！”
雪童看着梅祀的背影，心中哀叹，纵使他修为不高，也是能看出来——梅祀的岗变了。
姬文菁回去收拾东西，而真正在路口等的，只有梅祀一个。
他站在一颗桑树下乘凉，无聊之际拿出扇子，一点血迹沾上，是他没能及时收扇。星星点点，血迹不多，但很散，加之晕染开来，像几朵红梅。
没一点凄惨。
当年，扇子成形，他苦思冥想也没找出在扇面上弄出什么花样，如今，一个意外，一幅红梅图就没商没量的出现。
人定胜天的意志，不知有多天真。
“滴——滴滴，”车子的喇叭声和之前不一样。
梅祀循声望去，和之前做过两次的车型差的很多，怎么说呢，没那么野。
姬山鹤胳膊肘挂在奔驰S-Class的窗沿，精气神也没好多少，但是语调轻松，“四哥，那丫头呢？”
梅祀刚要开口，就听到姬文菁一声呐喊，“我来了！师父！地址我刚发你了！”
姬山鹤点开导航，地点是潭园市——姬文菁和她父母的现居地。
潭园市四面皆是山清水秀之景，是一处真正的江南风水，而且不会过于南方，是属于四季比较分明的。
而潭园市最出名的是糕点，且盛产梅花糕。
所以，一到冬季，潭园市的白梅黄梅红梅争奇盛开，香氛宜人，也是一处旅游胜地。为此，潭园市每年都会举办梅花节。
梅祀刚把副驾门打开就有一阵乌木沉香照面而来，清淡可是不容易散去。他不知道这些又是什么名堂，只当是车子如女人，也要梳妆保养。
马车里尚且要熏香，更何况是这样的工具。
“师父，怎么换车了？”姬文菁随口问道，这风格怎么说呢，有点低调，跟姬山鹤的外观有点出入。
她活这么多年，就没看过有谁的气场大过姬山鹤，而且姬山鹤的身量也不是一般人就有的。
就她现有的印象里，姬来春都不一定能强过姬山鹤。
所以，姬山鹤的狂妄在姬家出名，在有限的圈子里名声也不小。
姬山鹤甩出一句“我乐意”就堵住了姬文菁继续问的念头。
“前方无路，前方无路！请您走到一条真正的路时，导航会竭诚为您服务！您距离最近的一条道路还有四点四公里，预计十分钟再会！”
姬山鹤将导航的声音关掉，雨刷也动了两下，踩下油门的同时，说：“你朋友的事情说出来听听，不好办随时掉头。”
姬文菁顿时哼唧一声，“别啊，师父，那是我朋友的老师。之前她跟我求了一道平安福给她老师。师父，你知道我的，我要么不帮，要帮绝对是不留后患，不是，帮到底！就让殷无——师哥给我做了一个。师哥之前跟我说，这道平安福遇到岗会自焚，若是无岗，等于这福有了不死之身哇！”
她声音越说越低，“然后，她，就是我朋友，刚告诉我，那道平安福当着她和她老师的面莫名烧起来了……”
话到这份儿上，什么都明了了。
如今一个凡人的岗，会因为自己的努力及不屈，从而化解。这么说来，这道传统的平安福便不会起到作用。若是自焚，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岗。
姬山鹤丝毫不会怀疑殷无龄的能力，更不会拿这种事当儿戏。
“一个寻常老师身上怎么会出现岗。”梅祀的语气很平淡，压根没有一点提问的意思。
他只是怀疑，这个世道。
姬山鹤对梅祀的话秒懂，随即就问：“你那朋友和老师还有什么身份？现下的人，应该没有岗这种超出理解范围的——”
他从后视镜看到姬文菁略显为难的表情，问：“有什么不能说的？隐瞒事实对她们没有一点好处，你应该懂吧？殷无龄不是把他的笔记都给你了？”
不然，姬文菁怎么刚入门就会了解这么多？
除了实战经验以及自身修为高低，姬文菁不比任何一个已经入行三年的差。
车内空调的温度很低，姬文菁虚出一身冷汗，原来姬山鹤什么都知道。她的天真让她自己有些后怕。
蔫了的姬文菁忽然又打起精神，她父母让姬山鹤别教她太多东西，姬山鹤作为师父，却没有答应，只是给了她和他父母同样的尊重。
徒弟是徒弟，他是师父，自然不会藏着掖着。该是什么责任，他绝不含糊。
她没有因为某些原因在姬山鹤眼里而变得特殊。
“怎么？还学会装傻了？”姬山鹤拿起右手边的奶糖往后一投，精准地砸在姬文菁的额头上，“学点好，别跟你师哥学。”
奶糖随之落在姬文菁的腿上，还滚了一圈，大白兔三个字正好朝上。
姬文菁一只手摸着额头，一只手捡起奶糖，在手里捏了捏，“那是我朋友，叫唐雨信。她是一个老师。”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港湾（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