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周庄（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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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祀脚尖点地，衣摆摇曳直至垂落，而长发没有丝毫凌乱。
姬山鹤第一次露怯，“不好意思，忘了。”
他的虚无地是一处自己修行的天外之境。除了可以摒弃杂念，也可以屏蔽外界一切的纷杂，算是他的一方小世界。
得以此境，并不是偶然，因为姬来春说，他灵窍出奇，该有这一缘，另外就是，他的灵魂少了一点，算是因祸得福，又可以说是老天给他的补偿。
不是所有人都有。
在此境，他可以拉进来任何人，也可以剔除不想见的人，但唯独一种人不受控制，就是像梅祀这样七魂六魄不全之人。
一旦虚无地开启，梅祀便有权进出。
“其实吧，你要是不想进也进不来。”姬山鹤双眼放光，问：“梅先生是不是特好奇我？不然进不来的。”
“好奇你眼神不好。”梅祀咬牙道。
他并不想来到这片荒芜之地，一根绿色的青草都没有。虽然第一次见，但他不是没有听过虚无地的说法。
古书上记载，虚无地是有仙缘者入仙的垫脚石，拥有者屈指可数。之所以说是仙缘，那是因为只在那人过岗之前的前一段时间才有可能出现。
少是少，但传说倒是一个没落下。
话说，虚无地可平地自建山川流水，林木湖海，甚至鸟语花香都可出现。但一切皆是看拥有者的造化。
这里黄土翻了又翻，尘土积厚，怕不是所谓的造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姬山鹤也不恼，正经道：“我只是形容不当，先生不当多次计较吧。”
他还有理了。
梅祀只当是赖皮狗，退出两丈远。因为那位“和尚”已然因为恼怒向他们冲过来，如果姬山鹤没有被打死，他断然不会出手。
谨遵师训，是他这一刻的天理。
“和尚”一记重拳如同千斤顶，姬山鹤空拳接下，借力一让，另一只手化作力刀之锋向“和尚”劈去。
“和尚”大快道：“是你，你这孽障！造孽如此之多，我该是吃了你！伤了我那么多的孙儿！”
“和尚”愣了几瞬，许是这会儿他才发现身处何地，眼眸中难以相信之余，喜上眉梢，疯言疯语道：“天下竟还有此等人物，妙哉，此生乃我圆寂大成之时，年轻人，老夫问你，何许人也，报上姓名，也不让你枉做无名冤魂。”
和尚自称圆寂，他的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串檀木珠，颜色幽深且有亮泽。
他又将檀木珠套挂在虎口处，眼眸伸出显出一丝贪婪，这一刻他在等待姬山鹤。
“青皮秃驴。”
姬山鹤解开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脖子活动的同时，口中只念一字——虚。
顷刻间，荒芜之地，狂风四起，尘沙好似赋予生命力一般。
远处观战的梅祀，在这时倒是提了几分兴趣。这等修为，长不出青草也情有可原，每次遇到敌人都来这么一遭，即使是参天大树也经不起折腾。
风向波及梅祀，他衣袂飘飘，又退避三尺。
圆寂似是大笑，身上虽有数道血痕，但身形依旧稳当。
“小儿，还有什么本事，尽可拿出来。”圆寂紧紧攥着檀木珠，双目如炬，姬山鹤俨然是他的口中猎物。
他处于兴奋之中，看着姬山鹤的能耐不停的在给他惊喜。
无关痛痒的血痕似是挠痒，他厉喝一声，“来！”
姬山鹤的对面陡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连带着梅祀也往那边靠近。
圆寂看不出梅祀是何人，只当是名不经传的小跟班，只道是肉餐旁的一碗凉菜。毕竟，姬山鹤的能力，能超过的人还真不一定能找出来。
姬山鹤瞬间变了脸色，见他薄唇轻启，不过上下三四回，一道屏障便阻隔在梅祀和吸力之间。
由于姬山鹤速度太快，梅祀还未来得及撑手，更想不到姬山鹤的动作，“嘣”的一下，便一头撞了上去。
“……”
梅祀那一刻甚至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所在何处。
姬山鹤更是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倒霉。
玉指扶额，梅祀刚抬眸，便看姬山鹤将自己送到了圆寂面前，仿佛视他如猛虎下山。想到猛虎，他便又想起从不咸山下来的那一幕。
这一茬，让姬山鹤的斗志瞬间降了大半。
他低声道：“青驴，你不是要吃我，赶快吃，不然就该被抢走了。”
梅祀：“……”
千里之外的交谈，只要他想，都会听见，更何况姬山鹤如此之近，只是放低声线，那就更不影响了。
圆寂苍黄面颊上渗出的血已经风干，血迹横仰八叉。他人一笑，脸皮就褶皱起来。
“真当我无脑吗？”圆寂抛出檀木珠，“你若是真想，倒不如自己进去啊！”
此珠得到指令，变大一圈，跟长了一双眼睛似的，欲将姬山鹤套住。
“正好缺些弹珠玩。”姬山鹤轻让一步，直接徒手伸去。
檀木珠由上而下，稳稳当当环在姬山鹤极具劲感的腕上。
目标已被束缚，檀木珠表面开始翻涌花纹，如咒印一般开始运作。
这是锁灵！
姬山鹤身后彼岸花开，比残阳更加壮美。
圆寂见此，心方安下。他褪去上半身的僧衣，一副老年的身体只剩下皮包骨。
他神情享受，如痴如醉，一声息道：“滋养我的灵魂罢，这是老天的恩赐！我的主人，你快成长。”
他的□□渐渐充实，连伤口都在愈合。
梅祀翘首观望，向前踏了一小步，除此之外便无下一个动作，语气有些欣赏，道：“玩火自焚。”
“噗——”
圆寂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一片黄土。除此之外，那朵盛开的彼岸迅速枯萎，直至化为一层灰色烟雾散去。
“怎么——会？”他难以置信，胸腔伴随着撕裂的疼痛。
这不可能！
一只枯骨般的手想抓住逝去的灵魂，不曾想，却被自己的檀木珠吸了一个干净。
黑色的灵魂如袅袅炊烟，不断被拉长，又逐渐暗淡，直到消失。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圆寂只剩下残破的僧衣。
檀木珠失去操作者，花纹尽然隐藏，姬山鹤晃了两下，闷咳两声，才整了整褶皱的衣衫。
“还有东西。”梅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姬山鹤后面，沉声道：“那小僧的舍利子。”
舍利子是修行者功德所化，怎么说，这叫“圆寂”之人都不该有。
佛缘深厚，行百善之人都不一定能有，更何况一个修诡道之人。他自称为僧，是不是人都有待商榷。
无缘无故现身此处，更是让人费解。
人死神灭，居然还留下此等物品，很难不让人去思考前因后果。
“梅先生，好眼力啊！”
姬山鹤将手腕放置于西装裤的裤兜，一层可怖的青紫色藏在袖口之下。若是抻下臂膀，这痕迹可以直接暴露出来。
他面露轻松，好似是在打趣。
“你的弹珠给我。”梅祀蹲在僧衣之前，一袭白色衣摆翩然扫地。
姬山鹤：“……”
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具体。
他正拿出揣在裤兜的手，刚有半寸便顿住。伤痕且在，他不愿让梅祀看到。
姬山鹤巧妙地侧过身，褪下檀木珠的同时，另外一只手迅速地接过来，而后递到梅祀头侧。
梅祀眉梢微皱，默默地接了下来。
食指轻挑，僧衣被拨弄到一旁，一颗舍利子安然落在黄土之上。
檀木珠在快要碰到舍利子时，泛出一道光晕。
这让两人的视线不禁茫然片刻，随即，便暗沉下来，天地之景已不像是在虚无地。
准确来说，这里很茂盛。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周庄（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