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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鬼市 ...

  •   郎俟离开了鬼聚厅,前往奈何桥。

      今日茶话会,鬼差都去休息了,死了的人魂魄留在了黑白殿,要等一日才能投胎。

      孟婆看到郎俟,熟练地打了一碗孟婆汤给他。

      旁人喝孟婆汤,一碗便能忘却前尘,除去七情六欲,干干净净地去投胎。郎俟却是个例外,他每喝一碗孟婆汤,往事便记得越是清楚。

      “今日味道如何?”孟婆问道。

      郎俟道:“甘甜。”

      孟婆笑道:“六百年了。”

      郎俟点头:“怀山要回来了。”

      孟婆道:“你还未放下。”

      郎俟问:“孟婆,你有过心爱之人吗?”

      这是鬼王第一次打听她这老婆子的事,孟婆道:“有。”

      郎俟又问:“你放下了吗?”

      孟婆道:“每过几十年,他来喝汤,我瞧见他那一眼,便知道他是谁了。”

      郎俟一怔。

      孟婆道:“然后我便会看他的一生,看他娶妻生子,看他功成名就,或是碌碌无为,再看他因何而死。别人喝的孟婆汤大都很苦,我会用法术把他喝的那碗变甜。你说,我这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呢?”

      郎俟沉默。

      孟婆笑了笑:“百年匆匆,你去吧。”

      郎俟向孟婆行了一拜礼,不语离去。

      他走过黑白殿,又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往黑白殿走去。

      黑白殿顾名思义,黑瓦白墙,快要死去的人的魂魄都会在此处停留,救活了的回阳世,活不了的去阴间。

      他推开房门。

      病死鬼正在挑人,每个死法都有首领,比如病死的鬼领袖就叫病死鬼,被病死鬼挑中的人若是同意不投胎,便可留在鬼界当病死小鬼。

      “快死,快死。瞧着模样好看得,死了就是我病死鬼团第一美男了。”病死鬼蹲在地上,正在给某只魂加油,丝毫没察觉到鬼王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病死鬼挡住了地下的人,从郎俟站的地方,只能看到那人瘦削青白的手背,骨节劲瘦,恰似一钩伶仃的月。

      郎俟眉峰轩起,他一手将还在嚷嚷着“快死”的病死鬼扔出门外,而后单膝着地,手指微颤,想抚上那人的脸,试探他是否自己朝思暮想的梦中人。

      但他最终收回了手,转而轻柔地将怀山拦腰抱起。接着念了一句法术,下一瞬,他和怀山便到了鬼界的仙草园。

      他忽略长在地上的中低等仙草,直接走到仙草园的最深处,摘了一株翡翠青,撕下一小片塞进怀山的嘴里。

      怀山含着翡翠青,眼珠转动,看来便要悠悠转醒。

      郎俟一直盯着怀山,见状猛地清醒,飞快地念了一句法术。

      怀山睁开眼,眼前郁巍巍画梁雕栋,身上衾被暖洁,床侧还有拿着一株草的青年。

      青年模样生得极好,但让怀山一怔的不是他的样貌,而是他眼神里异常幽深而克制的意味。

      “请问阁下是?”他的声音清越,如击玉滴泉,疑问中带了几分笑意。

      “在下姓郎,名俟。”郎俟轻轻一笑。

      怀山又道:“郎公子,在下给你添麻烦了。”

      他很熟悉这样的场景,自小体弱多病,出门晕倒后,醒来便发现自己被捡了,这时应该掏点银两感谢人家,然后便离开。

      但他今日出门采药,没带银两,怀山又望了朗俟几眼,心想,这人看起来好生清雅,要不先欠他点银两,然后一来二去,与他交个朋友?

      朗俟道:“不麻烦。”

      怀山自幼便口齿伶俐,此时想与朗俟交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皱着眉,苦思了好一会。

      但这皱眉不语落到朗俟眼里,他当是自己口拙,让怀山不高兴了,便又说:“当真不麻烦。”

      朗俟这六百年里没说过几句话,天地可鉴,他真的尽力了。

      怀山见他一言一行都透着克己的呆气,不免起了捉弄的心思,道:“那在下先走了?改日再上门答谢公子的恩情。”他掀开被子。

      “慢着。”郎俟叫住了人,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将翡翠青塞到怀山的手里,道:“在下刚刚叫了大夫给你开药,他说这株草药对你的病有好处,你收下吧。”

      怀山看着手里不起眼的野草,东瞧西瞧也没瞧出是什么名贵的草药,不好拂了郎俟的一番好意,便道:“多谢郎公子,不知看大夫花了多少银两,在下身上暂无银两,只好先记下,改日再来还给公子。”

      郎俟沉默了一会,道:“我忘了,不过,那大夫离此处不远,若公子执意要还,我可以带你去找大夫。”

      “好。”怀山一贯不喜欢欠别人,闻言起身欲穿靴,却发觉自己的靴子就在脚上。他看着整洁的衾被,心虚道:“郎公子,这衾被要多少银两,在下也一道还了吧。”

      郎俟一愣,他成了鬼后,平素睡觉不盖衾被,这是他刚刚瞬移的时候顺道变出来的,不需要银两。不过他反应很快,笑道:“我记性不好,也忘了,不过,被褥铺离此处不远,等会可顺道去问问。”

      怀山站起身,发觉自己轻盈了许多,他有点疑惑,却没有表露半分,只道:“好,麻烦郎公子了。”

      怀山跟着郎俟出了房门,才知郎俟为何要自己跟着。

      只见厢庑别致,游廊清幽,过了九曲十弯的池水馆榭,便见满目青松翠柏,怪石嶙峋。

      怀山一惊,这么大的府邸,一路走来,却连一个小厮丫鬟都没见着,他不禁问道:“郎公子是一人住吗?”

      郎俟脚步一顿,很快便回过神来,道:“是,我一人住惯了。”

      怀山又道:“郎公子的庭院如此大,每日单是进出,便要耗费不少时辰吧。”

      那倒不会,他会瞬移。今日带怀山走了一路,郎俟才发觉自己的鬼王府如此华丽。往日没有怀山,花红草绿在他眼里,不过是无聊之物。

      郎俟道:“嗯,不过我一人闲着,多走走也无妨。”

      这时,一鬼一人终于走出了鬼王府。

      鬼界茶话会临时取消,鬼们都被鬼王叫了出来,开业摆摊。

      鬼市熙熙攘攘,饿死鬼一边啃青瓜,一边摆着菜摊,跟隔壁的鱼摊老板气死鬼道:“茶话会开得好好的,突然让我们出来摆摊,鬼王这是存心折腾我们嘛。”

      气死鬼十分暴躁,他一边拍在案板上跳动挣扎的鱼,一边恨恨道:“就是,气死爷了。”

      卖猪肉的八卦鬼打听到了小道消息,道:“气弟,莫气,鬼王刚刚发话了,只要今天演好了戏,茶话会明日继续。”

      “演什么戏?”西瓜摊上的醉死鬼道:“咱们不本来就是摆摊的吗?”

      八卦鬼道:“鬼王带了个人要来逛街,咱们不能是鬼啦,要假装是人。”

      气死鬼骂道:“装个屁,老子都死了两百年了,人是怎么当的,老子不会!”

      吊死鬼从被褥铺里跑出来,跟书摊前的乐死鬼道:“鬼王让我跟你换个位,你去当一天被褥铺的老板。”

      乐死鬼哈哈道:“为何?”

      吊死鬼吊着长舌头,道:“听说那个人要去买被褥,鬼王可能怕我这模样吓到人,所以让你去。”

      五官端正的乐死鬼边笑着边走进了被褥铺。

      冤死鬼帮丑死鬼绑了三层头巾,上下看看,满意道:“很好,胎记已经全遮住了,你现在不是丑儿子了,是没脸子。”

      丑死鬼整张脸都被头巾遮住了,他闷声道:“可我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啊,怎么卖杂货。”

      冤死鬼找了把剪子,小心地将遮住丑死鬼眼睛的头巾剪掉,点头道:“这样就可以了。”

      丑死鬼道:“希望等会那人不要来杂货铺逛。鬼王说了,谁要是吓到了那人,就别想当鬼了。”

      冤死鬼瞪大眼睛:“不当鬼?那那那当什么。”

      丑死鬼害怕道:“入畜牲道,当畜牲。”

      冤死鬼眼前一黑,继续结巴:“希望那人大、大发善心,也也也不要来我、我这。”

      “来了!来了!来了!”八卦鬼的猪肉摊在街头,他一眼就看到鬼王,道:“不想再死一遍的赶快做人啦!”

      一时间,不管是摆摊的还是群众路鬼,全都警钟大作,将这句话从街头传到街尾:“不想再死一遍的赶快做人啦!”

      郎俟在怀山的右侧,他们并排从鬼王府里走出,怀山看到这热闹的集市,自己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还未见过这条街,他挠了挠头,问道:“郎公子,请问这里是……京城吗?”

      “不是,此处是陵江城。”郎俟道。

      陵江城在京城的东南方,距京城有三十里路,怀山在京城城郊的净名山采药时晕倒,被路过的郎俟捡到了?顺便将他带回了府中治疗?

      似是看出了怀山心里所想,郎俟道:“你在净名山晕倒了,我恰好骑着汗血宝马,一时心急,便先带你到我府中治病,等会我送你回去?”

      郎俟早在走那九曲十弯的院子时,便通过灵力与阎王大帝讲了一通话,现在他已经了解了怀山这辈子的身世和大概情况,知己知彼,不担心这谎圆不回来。

      怀山打消疑虑,道:“那还真是麻烦郎公子了。”

      “走吧。”郎俟道。

      一人一鬼走上热闹的市集。

      八卦鬼最会察言观色,在他们走来的时候喊道:“卖猪肉咧,新鲜的猪肉,刚刚宰好的,有肥有瘦……”他一边吆喝,一边观察鬼王带来的人,那人约莫十六七岁,十分俊俏,面孔中透出些文气的昳丽,不愧是鬼王身边的人,果然一幅好相貌。

      怀山没有在猪肉摊前停留,而是在鱼摊前停了下来,他喜爱吃鱼,这鱼摊摆的鱼十分肥美,想来味道也不差,他道:“老板,来一条……”他边说边摸口袋,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银两,窘迫道:“打扰了,我不买了。”

      气死鬼已经挑好一条鱼了,怀山突然说不买了,他气得脸红,道:“不买就滚,别阻着老子做生意。”

      骂完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骂了谁,气死鬼顿时脸色煞白,他抬起头,便见郎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顿时看向怀山,哀求道:“客官,我这里的鱼可新鲜了,你喜欢的话,买两条吧,不,你随便挑,直接拿走,我不收银两。”

      刚刚还在破口大骂的人,转眼便畏畏缩缩地,怀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为何卖鱼不收银两?”

      气死鬼本性暴躁,闻言又想骂人,道:“老子……老子今日算命,那算命先生说今日我不能收一分银两,不然便会有血光之灾。但我这鱼早就杀好了,卖不出去明日也是白白扔掉,还不如拿来送人,当做好事了。”

      怀山不自觉地看了郎俟一眼。

      郎俟笑道:“想要就拿吧。”

      怀山问:“郎公子喜欢吃鱼吗?”

      郎俟点头。

      怀山便挑了两条胖头鱼,气死鬼不再敢乱发脾气,细细扎好两条鱼,递给了怀山。

      怀山道:“多谢老板了。”然后将其中一条胖头鱼递给郎俟,道:“陵江城距京城有些远,在下不知何时才能还公子银两,只好先借花献佛,赠公子一条胖头鱼。”

      郎俟笑意更深,道:“谢谢。”

      气死鬼缩着身子道:“二位慢走,慢走。”他心里呐喊道:“千万不要让老子入畜生道啊啊啊,老子还想继续当鬼。”

      怀山拎着鱼,见前面是书摊,双眼一亮,走了过去。

      西瓜摊的醉死鬼心里嘀咕:“快走过去快走过去,别来我这别来我这。”

      吊死鬼见怀山越走越近,十分惊恐,他默念:“如来佛祖保佑我,玉皇大帝保佑我,王母娘娘保佑我,东海龙王……”

      没用。

      怀山饶有兴致地拿起了一本书,因一手拎着鱼,他只好单手翻看,有些不便。

      郎俟将他手上的鱼也接过来,道:“我先帮你拿着吧。”

      怀山感激道:“多谢。”

      他手上这本书,是一百多年前瑛先生所著的《十三关》,当年的文人风波闹得满城风雨,《十三关》也被皇室列为禁书,收藏此书的人为免惹祸上身,大多忍痛烧书,仅有的少数惜书爱书之人,也将《十三关》妥善收藏。从此,《十三关》失传。

      没想到,今日在陵江城的小小书摊上,竟能看到这失传百年的珍本。

      怀山问吊死鬼:“这本卖吗?”

      吊死鬼不敢开口说话,怕怀山看见自己的长舌头,他只好点点头。

      怀山一扫书摊,发现这破书台上,不仅有瑛先生的《十三关》,还有书法大家崖风的《天南地北》,玄机子的真迹《河川》等书画作品,他眼睛都直了,问道:“老板,请问你这里的所有书画,加起来是多少银两?”

      吊死鬼偷偷摸摸看郎俟。见郎俟根本就没有看他的意思,鬼王两只眼睛像是长在了怀山身上。

      他掂量了一下,隔壁气死鬼说了不收银两,他这边就意思意思吧,于是,吊死鬼伸出了一根手指。

      怀山见吊死鬼都没开口说过话,温和地问:“请问你是……不能说话吗?”

      吊死鬼拼命点头。

      怀山估摸着一个手指的意思,先保守估计,问道:“一千两?”

      吊死鬼摇头。

      怀山继续往高处猜:“一万两?”

      吊死鬼继续摇头。

      怀山的热爱被浇冷了一半,他再问:“十万两?”

      吊死鬼十分着急地摇头,这人眼睛好好的,怎么就看不懂鬼的手势呢?

      怀山的热爱被兜头浇灭,本想离开,郎俟却站在了原地,轻笑了声,问:“一文钱?”

      吊死鬼拼命点头。

      疯了,这世道疯了。当怀山看到郎俟给了一文钱,然后吊死鬼拿了一个麻袋,将所有的书都装好递给郎俟的时候,怀山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看看自己是否在做梦。

      郎俟拎着麻袋和两条鱼,转头看见怀山,他眼睛睁大、嘴微微张开,一幅不敢相信的模样,郎俟觉得好笑,心道:“他府里还有很多,以后都带给怀山,管他是撕着玩还是好好珍藏,高兴就好。”

      他扯了扯怀山的衣袖,道:“走吧。”

      怀山回过神来,喃喃道:“陵江城真是个好地方。”

      郎俟道:“你若喜欢,都可以常来玩。”

      吊死鬼憋了许久,看怀山转过身去了,才敢吐一吐长舌头,心道:“别来了,你来一次都快把我吓活了。”

      走了几步,便见到被褥店了,怀山道:“郎公子,我们进去吧。”

      郎俟说了声好。

      乐死鬼早已恭候多时,他笑容可掬地迎上来,道:“二位客官随意看。”

      怀山一路逛过来,走走停停,自觉浪费了郎俟不少时间,便道:“不必了,你们这里最贵的衾被要多少银子?”

      乐死鬼十分聪明,既然是鬼王的朋友,自是要越便宜越好,但又不能太不合常理,他清清嗓子,道:“半两银子。”

      怀山早已见怪不怪,他心里已经默默地将陵江城划成了一个物价很低、生活水平不错、人们安居乐业的地方。

      “郎先生,现在去找帮在下看病的大夫吧。”怀山道。

      郎俟道:“好。”

      他们刚走出被褥店,便听见里面乐死鬼哈哈大笑的声音。

      怀山惊道:“他……”

      郎俟一脸坦然,道:“这位老板比较爱笑,陵江城的百姓都已经习惯了。”

      怀山:“……陵江城的老板都很有个性。”

      乐死鬼还在店里哇哈哈大笑:“哇哈哈哈哈哈哈……我们鬼界什么时候有郎中了哈哈哈哈哇哈哈……”

      郎俟带怀山到了仙草园。

      仙草园由病死鬼掌管,病死鬼早就收到了任务——扮演人界的郎中,他对着铜镜练习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郎俟和怀山。

      病死鬼收起铜镜,前来迎接,一不小心喊了句:“鬼……”

      怀山纳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鬼。

      病死鬼生生绕回来:“我是说,我刚刚治好了个鬼打墙的病人,你们也是鬼打墙吗?”

      怀山犹豫道:“阁下……是郎中?”

      病死鬼昂首挺胸道:“是,今早我才为阁下治过病。”

      可病死鬼那副模样……脸比他的还苍白,唇色青灰,脚步虚浮,眼神飘忽,这个郎中有点像病人。

      怀山半信半疑,道:“请问为在下治病,要多少银两?”他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株草,道:“还有这株草药,不知价钱是多少。”

      病死鬼眼睁睁看着自己悉心养了大半年的翡翠青被这人说成是“草药”,十分心痛,迎着郎俟的目光,他违心道:“治病一两,草药一两。”

      怀山道:“好。”他转头对郎俟说:“郎公子,下回我来陵江城的时候,定备好银两,送至府中。”

      郎俟道:“你身子不好,这株草药不够,我带你去摘多几株,你每日吃一株,吃够半月,便不会再晕倒。”

      怀山奇道:“这草药竟有如此功效,难怪我今日走来,觉得自己身子好了许多。”

      病死鬼捶胸顿足,看着郎俟带着怀山走向仙草园的最深处。

      “我的宝贝仙草啊啊啊啊……”病死鬼心里痛哭流涕,还是得走上去跟着一人一鬼,眼睁睁地看着郎俟随意地拔出最珍贵的仙草,一株一株地放进怀山的草药箱里,不时还跟怀山聊上两句,这株怎么内服,那株怎么外敷。

      病死鬼心痛得无以复加,听到郎俟一本正经道:“这些草药虽然便宜,但是用来治病,效果很好。”

      便宜个鬼,一点都不便宜好吗?全都是我用心血浇灌出来的。病死鬼觉得脸上有些潮湿,抹了一把,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这时,郎俟已经摘了二十株仙草,直到怀山道:“郎公子,够了。”郎俟便收回了手,与怀山一同站起来。

      怀山看见病死鬼的眼泪不断涌出,不明所以地看了郎俟一眼。

      郎俟见状,道:“这位郎中有一颗悬壶济世之心,每次治好一个病人,都忍不住哭上一场。”

      怀山了然,道:“多谢郎中,不知这些草药共计多少银两?”

      病死鬼闻言,哭得更加畅快,他自从死了之后就没哭过了,这次被逼得够惨,他抽泣道:“三两。”

      郎俟付了三两。

      怀山这才注意到郎俟一直帮他拎着麻袋,他道:“郎公子,辛苦你了,这些还是在下来拿吧。”

      郎俟道:“你身子不好,拿不动。”

      怀山看郎俟拎那些东西,状若无物,他估量了一下,道:“无妨,我可以。”

      郎俟便将麻袋递过去,他留了心,只松了两根手指。

      怀山拎上半边麻袋,脸色一变,微弯下腰。

      郎俟将麻袋夺回来,道:“还是我来拎吧,反正我力气大。”

      怀山脸上一讪,道:“多谢。”

      “对了,麻烦了公子这么久,还未告知公子名姓。”怀山突然想起来,道:“在下姓怀,名山。”

      这名字他早已熟透于心,郎俟念道:“怀山。”

      怀山一笑,虽然他拎不动麻袋,但是拎鱼还是可以的,他伸手过去,想接过郎俟手中的鱼,却不小心碰到了郎俟的手。

      郎俟蹭地一下,避开了怀山的手。

      怀山只觉入手冰凉,他眉头微皱,昂头看郎俟,疑道:“郎公子,你的手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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