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喜欢你》百里曈影

13、醉酒

　　晚自习下课后，丁言一还是像往常一样呆在教室继续做题。随着黑板上写的时间一天天减少，晚自习后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也终于不再是唯一一个每天踩点出教室的人了。

　　刘泱泱碰了下他的肩膀，把笔记本放在他的面前：“这道题怎么写？今天老师讲得太快了，我没跟上思路。”

　　丁言一看着题目：“我有两个方法，一个步骤少但是理解起来有点绕，一个理解起来简单但是步骤多，你想听哪个？”
　　刘泱泱听了后觉得很有意思，把草稿纸和笔递给他：“都讲一下吧，我看看能不能听懂。”

　　丁言一先讲的是容易理解的那个，讲一个知识点，就写一个主要的公式。这方法是老师讲卷子时常用的，多多少少还有点印象，所以理解起来没那么难。
　　第二个方法讲起来就没那么顺利了，丁言一已经把每个步骤都拆分开，刘泱泱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讲完后，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丁言一问：“哪里没懂？”
　　刘泱泱：“……哪里都没懂。”
　　丁言一把草稿纸往她那边推了一点：“来，我讲一个步骤，你告诉我一声懂没懂，没懂的地方指出来。”

　　刘泱泱没有点头，她痛苦地看着他：“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刁钻的切入点？”
　　没等丁言一回答，她双手抱拳：“我感觉这是我的思维盲点，感谢你的帮助，再见。”

　　丁言一把本子和笔还给她：“没关系，记住第一个就可以了，能拿分就成。”
　　刘泱泱赞同地点头，她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保安上来清场的时间了。她收拾东西，弯腰拿本子的时候余光瞥见丁言一的手机亮着，她拍了一下丁言一的胳膊：“手机上好像有消息。”

　　丁言一掏出手机，流量没关，是企鹅上的消息。
　　他点进去，看见太阳在十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打你电话怎么没接我在红宝石酒吧过来，接我一下

　　一句话只有一个标点符号，再一看对方的所在位置，大概猜得出发消息的人已经醉得迷糊。
　　丁言一皱了下眉，直觉告诉他这条消息如果不是恶作剧就是发错了。他走到阳台，给黄芩打了个电话，对方手机正处于关机状态。
　　啧，真麻烦。

　　黄芩的朋友他只见过金辉，也只有金辉的联系方式。他又给金辉打了个电话。手机里“嘟”了很久，然后客服的机械化女声说：“您拨打的用户正在忙，请您稍后再拨……”
　　在那串英文还没冒出来的时候，他挂掉了。
　　看到金媛的企鹅在线，他没有犹豫，打了个企鹅电话过去。对方没让他等多久就接了电话，不知道是哪一方的网络差，说话的声音卡顿得厉害。
　　他问：“黄芩呢？”

　　声音陆陆续续地从手机里传出来，完全不能分辨出她说的什么。丁言一挂了电话，给金媛发语音：“网卡，我这边听不清，黄芩在哪？”
　　语音果然要清晰得多，金媛回答：“芩哥回家过生日了。”

　　丁言一想到今天是看见了黄芩的生日推送，他还给他发了句祝福来着，虽然对方一直没回。
　　这就奇怪了，回家过生日怎么会一个人喝醉在酒吧里？难不成失恋了？不会吧，谁这么缺德，在人家生日上说分手？
　　丁言一：“你哥呢？”
　　他是真不想管这事，一天天的，又不是闲的没事。

　　金媛：“他今天中午出的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丁言一追问：“干什么去了你知道吗？”
　　金媛：“我不知道。”
　　她好像不太情愿回答这个问题，从声音可以听得出来。不过现在他也没功夫管她为什么不情愿了，保安已经上楼清场，有一位同学正在拍阳台门，提醒他该走了。

　　“草！”
　　丁言一摁灭手机，把它放在裤袋里，教室里已经走得只剩两个人，他把没写完的题胡乱往书包里一塞，背着包冲下楼。
　　红宝石酒吧他没去过，但是正巧在他从学校回家的路上。
　　店铺小，不太起眼，招牌旧得掉漆。他以前从外往内看过几眼，里面的装修风格没什么特色，生意挺冷清的。

　　丁言一到的时候，黄芩正坐在离酒吧门口不远处路边的长椅上。
　　那种长椅是为了供路人休息而放的，这种天气没什么人出来散步，黄芩孤零零地坐在长椅的一头，背没有贴在后面的靠背上，脊背微微弯曲，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垂着头。

　　睡着了？
　　丁言一走上前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捏了捏。
　　黄芩迟缓地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丁言一，脸颊在酒精作用下呈现出酡红色。看着丁言一的脸足足有十多秒，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疑惑，皱着眉，用力搓着自己的太阳穴。

　　丁言一瞥了一眼他放在旁边的手机：“手机没电了？”
　　黄芩闻言，拿过手机摁了下侧键，手机没有任何反应，他点头。
　　丁言一问：“还能走吗？记不记得回家的路？”

　　黄芩站起来，像是为了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自己走了几步。虽然步子有点虚，但是整个人没有摇晃，基本的身体平衡还是能保持住的。
　　他自顾自走出了一段距离，然后他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顿住，又走回来，看着丁言一轻声询问：“你怎么不走啊？”

　　丁言一懵逼地看着黄芩，他还以为黄芩想用行动告诉自己，他能走，也能找着回家的路。毕竟看他那样子……还挺正常的。
　　算了，是他对一个醉鬼要求太高了。

　　丁言一无奈地问：“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黄芩茫然地看着丁言一，他整个人就像被定格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珠子一动不动的。他就着这个状态想了很久，久到丁言一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语气平静地说：“我不记得了。”

　　“草！”丁言一哭笑不得地看了下手机，上次见金辉和黄芩关系挺好的，但是这个时间点上，金媛可能都睡了，更何况把一个醉汉放一个小姑娘那儿也不合适。

　　不知道金辉回家没有，他再给金辉拨了次电话，依旧没接。
　　在黄芩的注视下，他放下手机：“走吧，去我那儿凑合一晚。”

　　黄芩顺从地点点头。
　　丁言一感觉挺稀奇的，他见过醉了发酒疯撒泼的；见过醉了后大哭大笑的；还见过醉了后倒头就睡的。像黄芩这样的，平时给人一种不好惹暴躁哥的感觉，醉酒后安安静静的，莫名还有点乖，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丁言一忍不住逗他：“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黄芩。”
　　不错不错，忘了家门至少没忘自己名字。

　　“我是谁？”
　　“讨厌的傻屌。”
　　“……”
　　很好，非常好，特别好。

　　丁言一给气笑了，他看着黄芩：“今晚睡大街吧你，再也不见。”
　　说完他扭身就走，步子很快，废物醉鬼肯定追不上他。一口气穿过了两个路口，路灯下人影和树影依偎在一起，丁言一往回看。

　　这一眼差点没把他的魂吓出来。

　　黄芩朝着自己缓慢地走过来，到了第一个路口那里。
　　他好像没有意识到正是红灯，或者这个状态的他根本就不知道红灯应该停下来。
　　他直直地走到斑马线上，车辆从他旁边擦身而过，好几位司机对着他极其不满地摁着喇叭。他的潜意识告诉他那些车很危险，所以他反应迟钝地避让车辆。

　　丁言一浑身的冷汗都被惊出来了，他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喊着：“别动！就在哪儿站着别动！”
　　黄芩听见了丁言一的话，但是头昏脑胀的，他也没听清楚对方说的什么。最后他停下脚步，站在路上，想要认真听清对方的话。
　　车辆从他的前后来来往往，仿佛下一秒就会让他成为车轮下肉泥。

　　“你大爷的智障！”
　　丁言一服了。
　　幸好在第二个路口刚好抓住了绿灯的最后几秒，他以飞一般的速度冲过去。等他到的时候，第一个路口的绿灯亮了。所有车辆停下来，黄芩成为唯一一个站在一排车辆面前的人。

　　丁言一走过去，拽着黄芩的手腕把他拉过这段危险的路。醉鬼不是很能跟得上丁言一的步伐，一路上踉踉跄跄的，有好几回都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到底是醉了还是傻了？脑子喝坏了吧！”
　　丁言一放开黄芩，黄芩站不稳整个人直接坐在地上，他低着头，语气里透着几分委屈：“你说让我去你那里。”

　　愤怒和刚才的惊吓让丁言一的音量不禁提高了两个度：“你个狗玩意儿一边骂我，一边还想睡我家，黄芩，我怎么不知道人可以这么不要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