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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抉择 ...

  •   慈恩宫内,一阵清幽的檀香若有若无的漂浮着,驱散了几分寒冷的气息,让人全身有股暖暖的气流。

      羹华轻蹙娥眉从佳霖手上接过莲子羹递给主位上太后,“母后,莲子羹已经备好了。”可须臾都不见太后伸手接过,羹华将碗放置在旁边的木矶上,又加重声音道:“母后?”

      太后涣散的目光一闪,这才反应过来。“华儿,怎么了?”

      羹华挨着太后坐下,“母后这是怎么了?自从皇兄和众位妃嫔走后就一直发呆。”

      太后雍容一笑,拿起旁边的碗轻尝了一口,方道:“哀家是在想那位你皇兄新纳的莞昭仪,果然是天姿国色又知书达礼,怪不得你皇兄那般宠爱她。”

      梦语?羹华心中一跳,难道是母后感应出来了?

      她试探的问道:“母后喜欢她吗?”

      太后抬起头来,将羹华轻轻的抱在怀里,慈爱的道:“你皇兄的妃子要哀家喜欢作甚?只要他喜欢就好了。”

      “哦。”羹华颇有些失望的低下头。

      刚刚看梦语的反应,显然是不曾记起全部的记忆的,本来寻思着回宫马上去找她的计划看来得搁置一下了。

      羹华轻叹一口气,但愿她知道真相后能承受得住。

      “华儿,这个莞昭仪可是定国公的嫡女?”太后忽然问道。

      羹华点点头,道:“莞昭仪从小因为哑病久居深闺,不曾外视外姓之人。母后问这个作甚?”

      “哀家只是好奇而已,怎的定国公会将这般绝色的女儿锁在家里不见外人,甚至众人都不曾知晓
      书家的长女不是书知芩。”太后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道。

      “是啊,是有些奇怪。”羹华端起一杯茶给太后漱口,又道:“不过更奇怪的可是莞昭仪的娘
      呢,她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可是在书家的族谱上定国公的夫人却是空名,只记载了一个‘书萧氏’,听说那个书萧氏当年在书家也是久居深闺不曾出过书府大门,而梦语出生不久后书府的奴才就全数换了,一个不留。”

      太后的眼神落在手上的玉镯上,缓缓出声:“是么?”

      羹华道:“定国公这一举动像似在掩埋什么似地,难道是要掩饰那位书萧氏的身份么?”她‘咯咯’的笑着:“莫不是那位书萧氏是从别人那里偷抢来的罢,所以要藏在家里不见外人,甚至连名字都不留。”

      太后双手轻握着,右手覆上那只玉镯有阵阵的凉意传来,她道:“乱说什么!这是人家定国公的家事,要你嚼什么舌根?”

      羹华一怔,不想太后为什么忽然变脸。

      “母后怎么了?华儿只是开个玩笑逗您开兴而已,母后要是不愿意听,华儿不说便是了,母后别生气。”

      羹华握着太后的手,她惊呼道:“母后,您手怎么这么凉,莫不是受了风寒吧?”说罢就要佳霖去宣太医。

      太后抬手示意不必,道:“哀家只是乏了,想先歇息。华儿你也早些回偏殿休息吧。”

      羹华有些不安,但也不多说什么,只好将太后扶上床榻,看见太后安歇后才放心离去。

      太后屏退众人后,从凤塌上坐了起来。慈恩宫内摇曳着微弱的烛火刚好可以看见玉镯上镌刻的金丝纹路,闪过耀眼的光芒。

      太后颤巍巍的指腹抚过那些纹路,干涩的声音响起:“这是报应吗?”

      秋心殿,那个丫头居然也住在秋心殿。

      脑海里忽然闪过瀚宇对莞昭仪那温情的一幕,这是不曾有过的。

      以前不管他多宠爱自己的妃子,他眼里不会那么直白的露出温柔来。

      可是,这一次..........

      太后兀自笑了起来,和着寒冷的空气那般的刺骨,“淑妃,我终究是输给你了。一次又一次.......”

      羹华自慈恩宫正殿出来刚刚好看见带着羽林军巡逻的天崎,远远的他也看见了她,羹华微微一笑向他走去。

      “天崎,这么晚还要巡逻吗?”

      天崎让其他的侍卫沿着原本的线路离去,才对着羹华行礼道:“属下参见公主,回公主的话,微臣要值班到子时。”

      羹华有些怔然,天崎这段时间对自己好像有些生硬了,以前没有旁人的时候他不会如此说话的。
      心底有股闷闷的感觉升起,有些不好受,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强压心里的不安,她笑道:“以后你不用静心寺和皇宫两边跑了,这次回宫我便再也不会回出灵山了。”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经她的口亲自说出来还是被震在原地。天崎自嘲的笑了,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做个决定了呢?

      “那自然是好的了,公主已经恢复健康以后再也不用受心癔症的折磨了,微臣在此恭贺公主。”

      看着天崎又一次对自己行礼,那种闷闷的感觉居然越发厉害了,羹华扁扁嘴道:“小家伙,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干嘛这么拘礼?”

      天崎一惊!这个称呼已经多久没有听见了呢?三年还是两年?似乎已经很远了,远到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

      他笑道:“公主,微臣已经长大不再是五年前那个懵懂的孩子,前些日子微臣已经满了十七,希望公主不要这般唤微臣了。”

      羹华一笑,道:“是么?你已经满了十七了?怎么没有告诉我呢?害的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给你准备好礼物。”

      姐姐?天崎在心底重重的默念着这两个字。

      忽而释然的笑了,他道:“天崎谢谢姐姐的好意,礼物不必了,有了姐姐的这份心意天崎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望太多。”

      羹华眼眸一黯,对他忽然的自称有些不适应,还有那一声‘姐姐’。

      记得以前,自己仗着比他大一岁便总是欺负他,他也总是不啃声让她欺负,她那时总是叉着腰对娇喝道:“小家伙,我比你大你应该喊我姐姐!”

      而天崎不知道为什么却老是不愿意,执意只肯唤她‘公主’。

      她是不愿意的,那一声‘公主’好像隔绝了很多的东西,那么多,叫她看不清他的脸。

      她想,他是不是不喜欢她这个姐姐呢?于是,后来她就想着法子捉弄他,只想要他低头唤她一声

      ‘姐姐’,可是他却是忍受着她的作弄,那‘姐姐’二字却始终不曾从他嘴里溜出。

      而如今,却这般轻易说了出来。

      似乎在象征着,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慢慢失去,再过不久连影子都会不曾看见。

      “小家伙。”羹华不由自主的向天崎走近了一步。

      天崎一愣,赶忙连退几步。“公主,微臣还要巡逻后宫先退下了。”说完再不留恋转身离去,徒
      留背影久久凝聚在茫茫夜色中慢慢消逝。

      数十米之外的羹华却愣愣的站在原处,看着两人越行越远的距离,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疼痛,玉手轻轻的覆上胸口,似乎能在寒风里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

      轻喃的声音,一下就被风吹散。

      天崎一步步的向前走着,直到迎面吹来厚厚的寒风他这才瞧见前面的太明湖。眼神落在那小舟上,仿佛她那日的歌声还在围绕在耳边,余音不绝。

      他苦涩的笑了,似乎生命之中什么东西自己都得不到。

      难道这一次,也是一样吗?

      遥看着不远处的宫殿,灯火早已熄灭,那墨一般的颜色真的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此时的她,是躺在他的怀里吗?

      心,好像被猫爪刮过,撕心裂肺的疼。

      其实,见她的面数到现在为止是可以用十个手指数得清的。

      与书府的亲事是在一年前定下的,很忽然,偶尔一次深夜归家后就被告知已经和书家结亲。

      他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这是没有用的。

      自己的命运向来不由自己做主,但只有去做羽林军那一次,是啊,也只有那一次。

      他问爹,如何得知书家的那个长女的。因为据他所知书家就只有俩个女儿。

      爹只轻描淡写的答道:“十五那日,去皇宫的路上碰巧遇见的。”

      他后来才知道,语儿经常去的城南的雪山的路上必定经过皇宫那条路。

      脑海里羹华和语儿两个人的脸不断的重叠着,最后竟然重合在一起!他猛然敲了敲头,才恍悟过来。

      他对语儿的了解甚少,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君无轩那种人混在一起,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每个月都要非要去那雪山不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瀚宇的情意反反复复。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好像对她有了感觉,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种感觉从来只在羹华面前才会产生,而如今也换成其他女子了。

      是不是该放手了?

      可是,就算不放手,也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眼前忽然又回到那一日,静心寺后,桃林里。

      漫天的桃花瓣,飞舞,似春雨挥洒人间。

      一个白衣少女,白纱是她的面容,含笑的眉角,遗世独立。

      天崎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既然非要选一个,为什么不要那个有可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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