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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棋子(上) ...

  •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不断闪过缚公子和瀚宇的脸,心里乱得像一团麻,毫无头绪。

      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缚公子对我是怎样的感情,他为我暖心,陪我在书家后山赏月,和我一起论人生,他看我的眼有浓厚的哀思和情意,这是我能察觉的。

      可是,为什么在怡红坊他不救我?他为什么只在门外偷看不进来,到底是为什么?

      瀚宇,这个我生命里已经是我夫君的男子,对我如此之好,可我怎么会隐约着老是不安?仿佛他那温柔的笑容背后似乎还隐藏着别的我不知道的东西,他的好让我感动也让我心虚,因为我并不爱他,可还是会被他眼里时时流露出来的温情感到富足。

      我睁眼盯着头顶的红斗琉帐,沉默不语。

      倏然听到房内有呼吸声,我悚然一惊,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此时已经入冬,月亮并不是晚晚都出来,在这漆黑一片里,我看不到来人的方位。

      “谁?”我出声厉喝着。

      “呵呵..........”一阵笑声入耳,只是这声音太过熟悉。有着轻微的步子声向床榻的方向走来,一步一步,我的心也随着这步伐变得紧张起来。

      我捏紧锦被的一角,连呼吸都有点紊乱。

      来人在我面前站定,脸的轮廓渐渐在黑夜清晰。一双黑色的瞳孔几乎要折出光来,嘴角微微上翘着,他温和而磁性的声音在夜色里特别悦耳,“语儿。”我听到他这般轻声唤我。

      我一时激动得要落下泪来,我多想冲入他的怀抱里,重新感受那夜暖心的温暖。可理智牵引着我,我安抚定自己起伏的情绪最后仍是化作一句:“缚公子,好久不见。”

      缚公子和靖的微笑,在这般黑色中竟然如此明亮。他道:“语儿,你......在这里还好吗?”

      我这才想起来,我以前并没有告诉他我要入宫,那他是如何得知我现在已经在皇宫里?而且还能准确无误的找到秋心殿,他是如何躲过羽林军的?

      疑问这么多,张口却是:“很好,瀚宇对我很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毫无预想,

      脱口就说出了‘瀚宇’俩个字,或许我还是想从他脸上看到些什么吧。

      他明显一震,缓缓道:“瀚宇?是.....皇上吧?”

      我嘴上酝着一丝笑容,道:“是我的夫君。”

      他微怔,一时看着我,不做言语。半响,他又笑了,道:“宫瀚宇当真幸运啊。”我听着这话里带着不明的意味,似乎是......讥讽?我疑惑的看着他。

      “只可惜了.......一场大雨什么都没了。”他叹息的摇着头。

      我被他这话惊倒,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企图从他眼里找到一些能推翻我心里所想的猜测。

      我不是没想到,绾绾对菊花败落的反常,我看见从秋心殿飞出的信鸽,以及绾绾的身世,还有.......龙涎香,我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而眼前的缚公子身上从他进来至今我都没有闻到一丝龙涎香的味道。

      我确实是怀疑绾绾,可是那也是毫无证据的猜测而已,而如今却和他扯上了关系,这让我感到恐惧。我不愿,也不能相信这一切与他有关!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早就说过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我们两清了!”他面无表情,语气森然说道。

      这一刻我忽然感到有什么堵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心一点一滴的凉了下来,我不敢相信我心心念念的人居然会这样对我说话!

      “呵!”我心里忽然空了,发出了一声冷笑。往事历历在目,可君心不再依旧。

      “你笑什么?”他脸色冷硬下来,还夹带着警惕。

      我现在真的想笑,好想笑,可是为什么我的眼睛会那么湿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滴落出来。

      我忍住泪水,语气尽量淡然自若,道:“笑自己,笑自己太傻,太天真。”我忽然记起阿娇的这一句‘好傻,好天真’,是不是每个女人面对自己爱的男人都会被迷了心智?

      他只看着我,不说话。我继续说着:“笑你,笑你功亏一篑。”

      我蹙眉,继续说道:“园子里的菊花败了,我已经都好几天没有闻见菊香了。而这几天,绾绾也不再在殿内点龙涎香。”

      我看着他,我多希望他会否定我,他会像以前一样温和的笑。是啊,我傻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不过就是抱我睡了一夜,我就牢牢的记在心里,可是在人家的心里我怕是一文不值,我这发现原来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再也忍不住,泪水终于顺着眼角滑落。

      “园子是不是金□□吧,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谓雏菊。”我冷然的说着。

      谓雏菊,外形与普通的金□□无异,而谓雏菊也无毒,只是混合龙涎香便是剧毒。

      此毒女子患上倒是没事,只是男子若患上便会内力尽失,等同废人。而这毒必须日益能接触得到毒才会加深,如若中断便会前功尽弃。

      我从进宫后就天天都闻着谓雏菊和龙涎香的混合,而瀚宇只是偶尔才来我宫里是不会染上的,所以他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让我中毒然后由我转到瀚宇的身上,只是他没想到一夜大雨将园子里的菊花尽毁,而我还中毒未深就已中断,所以这毒失去了依靠便自动消散了,于是我体内的阴噬失去了平衡,复又开始发作了。

      “语儿果然很聪明。”他忽然笑了,“只可惜生的如此美貌不应该太聪明。”

      我悲戚的扯起嘴角,道:“不聪明,怎么阻止你乱天下。”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何须多想。害皇帝,还需要什么理由,要的不是瀚宇的命,而是他的宝座。

      原来我爱的人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男人的欲望是权力的巅峰,而皇帝是众多男人穷其一生追逐的梦想。

      那么多的杀戮,那么的血汗加诸起来只不过为了一把黄金制成的椅子而已。高处不胜寒啊,没有做过皇帝的人怎么懂至尊的悲伤和不能言语的隐忍,而这些人是多么的可笑。

      我想起当年的李世民为了夺皇位在玄武门斩杀李建成和李元吉,后来等李世民真正等上皇位后又天天担心自己的儿子们为了皇位而明争暗斗兄弟相残,立长子李承乾为太子又因他好‘断袖’而被废,后来太子一位空虚,众皇子蠢蠢欲动,直至李世民最后才将李治定为皇储。

      皇帝那么的多无奈,可奈何还有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

      他眸子的光顿时变得锋利起来,里面的火似乎能烧掉整座秋心殿。他哈哈的大笑起来,眼里的嘲讽看向我。“宫瀚宇值得你这样为他么?”

      他似乎是很惋惜的摇摇头,“本来他或许会对你很好的,只可惜啊........”

      我平复好自己失落和伤心,不想在他面前显露出来。迎视他的目光,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不该带他去怡红坊。”

      我一惊,想起那天瀚宇在听说我要他们去怡红坊等我时的古怪脸色,心里没来由的感到后怕。怡红坊到底是什么地方,真的只是普通的妓院吗?

      “怡红坊可不是普通的妓院。”他看清我心里所想,“那是我的地方。你身为他的妃子居然带他到他死对头的地方去,你以为他不会怀疑你吗?还是你根本忘了几月前那场血战?”

      我惶恐的睁大双眼,无法相信这个事实。难怪我会觉得瀚宇这样熟悉,像在哪里见过,原来他是在怡红坊二楼发号使令的那个小厮!

      那天瀚宇只是伪装成天崎的小厮,而我在他们门外听到的对话,似乎是要置缚公子于死地。只是后来我意外插入救了他,而那天瀚宇未必就没有感应到他在门外,他和我说着话只怕心思只扑在外面的他身上吧。

      瀚宇会怀疑缚公子为何没有死,为何怡红坊会再度复起,而我在他怀里喊了“缚”,他会记起当日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子跟着缚公子走的,而我适时被书镇海送到他身边,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是计划好了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何其无辜。

      而瀚宇,他也是怀疑我的吗?

      “你以为他为什么对你这样好,一个妃子进宫已经一个多月居然还未侍寝,你当真单纯的以为你装病就能躲过吗?”

      缚公子讥笑的声音是如此刺耳,我已经慢慢的失去知觉了。脑海里全是他们俩温情的画面,不断的重叠与交替。

      原来啊,我一直觉得对不起的人竟是从未将我放在心上过,我不过是缚公子一颗杀瀚宇的棋子,亦是瀚宇的一颗透过我找到缚公子的棋子。

      现实如此残酷,叫我泪水也流不出来了,我的嘴唇一张一合着,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丞相上述说最近民间势力崛起异常,我还要和他们商量。”我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看我的眼神,那么深,那么寒,可我却没有放在心上。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那么疼。

      我究竟是有多天真,竟当真瀚宇对我痴心一片,他不在我面前称‘朕’,容许我唤他‘瀚宇’,对我的那么深切的关心之情,以及那一夜搂着发病的我,我还当真被他感动了,我还顾及他的情绪让他安心唤他‘夫君’,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俩个为我暖心的人啊,竟叫我如此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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