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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绾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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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躺在床上被冷醒,模模糊糊的起来才发现锦被不知什么时候被我踹下到地上去了,赶忙起身将被子扯上来。
毫无预兆的,腹中传来一丝绞痛。一个重心不稳跌落到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上,丹田之内的阴噬越来越躁动不安,犹如雨后春笋之势要将我的身体活生生的钻出个洞来。
我双手扣住小腹,疼的我在地上不停的打滚。身子越来越热,脸也逐渐变得酡红。好像有把锋利的匕首在我胸腔里,一道一刀的划着,划到之处血液四溢,所有的肠肚都纠结到了一起般,不断的拉扯着。
我艰难的伸出手向要爬到床上去,金丝玉枕之下有解毒的‘紫荆丹’,可一阵抽搐我翻落在床榻之下,手只够着了床沿,一声声指甲在木上滑动的嘶嘶声,在这如鬼魅一般的夜色里如此清晰,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连呼吸都不能,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想要发出些声音却不能。
倏然一阵大风吹开了窗户,不断的有冷风灌进来,我只穿着寝衣被这风一吹便冻得瑟瑟发抖,顿时觉得疼痛也减轻了几分,长长舒出一口气一鼓作气爬上床去,连忙翻出玉瓶倒出紫荆丹,吞下后才感到舒心不少,身体里的燥热开始渐渐的退下,退守丹田。
我一摸额头,竟满是汗水。呼吸仍是不怎么顺畅,我抱紧被子,靠在角落仍然心有余悸。视线开始迷糊,仿佛沾上了胶水不停着一张一合着,意识慢慢的不再清晰,脑袋一晕,向右边一倒深深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几近中午,鸯鸯扶起我,道:“小姐可醒来了,浣虹姑姑在正殿已经等候多时了。”我微怔,摸着额头起身去梳洗。
穿戴完毕后,绾绾领着浣虹进来了。我快步走过去拉住她正要施礼的身子,笑着道:“姑姑,这是在语儿自个的地方还用得着这些么。”
浣虹带着一丝感动和惶恐,恭谨道:“娘娘,真是折杀奴婢了。”
我领着浣虹在内厅的下首坐着,自己又坐在一侧,正色道:“本宫要和姑姑说会话,你们退下吧。”鸳鸳点头称是,带着众人推出房门,绾绾微微蹙眉回头看了我一眼,终是无话退了出去。
我见厅内只剩下我们两人,方道:“姑姑这段时日怎不来看语儿,语儿在这深宫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佯装嗔怪道:“姑姑莫不是忘了语儿了罢。”
浣虹被我这一举动给逗笑了,用丝绢轻掩嘴角,笑道:“娘娘可谓倾城之色又如此聪颖,奴婢可是过目不忘的。”看着我,又道:“只是内务府事物繁忙抽不得空罢了,望娘娘不要怪罪。”
我递与她一杯清茗,她惶恐的接住,我温声道:“姑姑廖赞了。”说话间,用青瓷被盖划过碧螺春上的茶沫,露出一汪如清的碧水来,氤氲的热气在我面前恍惚着,让我有些看不清浣虹的脸。
“娘娘唤奴婢来,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她看着我,眼里有疑虑。“莫不是绾绾那丫头侍奉娘娘不周到?”她立马被自己的猜测的给慌了起来,“娘娘切勿责怪那个丫头,小小年纪不懂事,奴婢在这给娘娘赔罪。”话还没说完立马就要跪下身去。
我伸手拉她起来。笑道:“姑姑多虑了。”将茶杯置于雕花的檀木桌上,“绾绾那丫头做事灵活,我很是喜欢呢。”
浣虹这才舒缓了神色,复又坐在我身边。我微微着玩着宽广的衣袖上的流苏,碎碎的一丝一丝缀在袖口处。轻抿一口香茗,我装做随意的道:“绾绾这丫头真的乖巧的很,想来也是姑姑调教的好。”
浣虹微露得意,道:“那丫头本也是个贱命,是我无意在街边捡来的孤儿,奴婢瞧着怪可怜着,就带在身边了。”
“哦?”我稍露惊讶之色,“那敢情姑姑是绾绾的贵人了,要不是姑姑绾绾怕是早就死了罢。”我余光瞥见门外一抹晃过的白影。
“其实她在宫里也没有呆个几年,应该是前年吧.....”浣虹低下头,思索着。“不是,应该有个四年了,那年她才11岁,就被我带进宫了。”
顿了顿,又道:“娘娘要是嫌她,奴婢马上从内务府唤个伶俐的奴才来。”
我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还挺喜欢绾绾的,她走了我还不习惯呢。”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绾绾这孩子挺体贴人呢,知道我要进宫还特意在园子里种了好多金□□。”
“金□□?”浣虹明显有些吃惊,“绾绾也许是真心侍奉娘娘吧,这样说来奴婢也放心了。”
我轻啜了一口茶,只微笑不作言语。
浣虹走的时候我赏了些金元宝给她,又嘱咐与她没事可要多来秋心殿看望我,虽然先前对她多有试探,可这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这后宫茫茫时光如何打发对我来说真是个难题。
她欣喜的答应了,这才不舍的离去。
中午用过午膳觉得无聊,就在园子里闲逛着。此时天已经微微有些日头,地上不再是湿漉漉的一片,被雨水冲刷过的菊花上还淅淅沥沥的滴着雨水。
我皱眉的看着满地的菊花瓣,道:“怎么不扫了,还留着观赏么?”
绾绾有些紧张的向前行一礼,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还未来得及清理。”
我将手负于背后,微眯着眸子,道:“没来得及?这都两天了,你干什么去了?”我寒冷的声音让面前的众人均是倒吸一口气,顿时园子里一丝呼吸声也听不见。绾绾更是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微睁眼眸,看着满地的金黄。缓缓道:“扫集在一起,挖个坑埋了罢。”
绾绾闻言猛然抬头,眼里满是不解。我厌倦的揉揉额头,道:“快去,还愣着。”
绾绾马上起身去拿扫帚,鸯鸯走过来扶住我软软的身子低声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砸了砸舌,正要说话,却不想一个明黄色的人影从走廊处映入眼帘。
众人拜倒:“参见皇上。”我向前一步,弯身行礼亦道:“臣妾见过皇上。”瀚宇虽然不在我面前称朕,也不让我唤他皇上,但在奴才们面前礼还是要有的。
瀚宇温柔的笑着扶起我,向众人道:“平身。”说完便牵引着我向寝殿走去,他的身子靠在我身侧,我仿佛听见了我的心扑扑的跳,脸上有些微热,任由他挽着我的手进了内殿。
他握着我的手,道:“怎么这么凉,身子又不舒服了么?我去给你宣太医好不好?”
我紧张的环视周围发现鸳鸳她们并没有进来后,才低声道:“不用了,只是刚才在园子里站久了罢。”
他‘唔’了一声,和着我坐下,道:“那群太医真是一个个饭桶,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你的病因,我养这些人有什么用!”
我柔柔的笑着,并不打算将手从他那里抽出来,极是感动的看着他道:“让你担心了。”
他颇动容的望着我的眼,温言着:“恩,你是让我很担心。”说话间手覆上我的脸颊,我有些慌乱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感觉到我脸上的绯红,居然轻轻的笑了。
我被他这笑声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避开他的眼神起身,道:“我去叫人端茶水进来。”可是被他握住的手用力一扯,我一个旋转几乎站不稳落入他的怀里。
他身上的那股龙涎香的味道顺速扑到我的鼻翼里,我抬头正对上他那英俊的脸,他温热的呼吸与我的交缠在一起,面与面的距离不过一寸,我似乎看见他的如墨般的睫毛在微微发颤,眼里是如此深情要淌出水来。
我脸上早已火辣辣的一片,想要推开他又不敢,可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欲望,那股热烈的情愫让我感到害怕,手依旧被他紧紧的抓着不能动弹丝毫。我又急又怕,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他似乎是感应到了我的心思,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哈哈大笑起来,道:“语儿,你晓不晓得你这个样子有多可爱。”
我大羞,立马从他怀里挣脱起身,道:“我..........”我支吾半天,楞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见我如此,他几乎是要笑到附到桌上了,“有如此娇妻,甚感欣慰啊。”虽是笑着,眼睛却一直看着我。
妻?我微微一怔,我是他的妻吗?我看着的他身上的璠龙黄袍,上面发出的光几乎要刺伤我的眼睛。
是啊,我不是都叫他‘夫君’了吗?那我自然是他的妻了,不,不对,我最多算个妾,这广大的后宫有多少女人啊,我又不是他的唯一,也不可能是他的唯一。
我有些黯然,也说不出为什么。垂着眸子看着脚上的绣花鞋,不作言语。
他敛起笑容,道:“语儿,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真的与众不同。”
他忽然提起那天的泛舟,我想起那天把他当做普通是侍卫,还说了很多糊涂的话,不由得有些尴尬了,我抿起嘴,道:“瀚宇是不是想治我个以下犯上的罪过呢。”
他又拉着我的手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我怎么舍得治你的罪呢。”
他眼里认真的神色让我心里温暖着,他伸过手来,我只稍作一犹豫便靠向他怀里。他把玩着我的手,瞧见我的指甲上有折断的痕迹,不由出声:“这是怎么了?”
这是昨晚阴噬发作时,我斯抓床沿时留下的。我也有疑问,为什么这阴噬又莫名其妙的发作了,可是左右都理不清头绪来,最后只好作罢。
“弹琴弄的,不妨事。”我含笑道。
他心疼的抚摸着我的手指,送至唇边一个一个依次吻了过去。指尖传来一种湿湿的温热触感,有些痒又很温软,我怔怔的看着他,居然没想要把手抽出来。
他吻完抬眼看我,眼里有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只这一眼就让我心神不宁。我侧过头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那绣着璠龙的纹路刺得我有些痒痒的,听到他胸腔里一声声心跳,尽力抚平心里的不平静。
他的手搭上我的肩,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深怕破坏这一刻的恬静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