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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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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词竟然死了,这事真就没法轻易收场了,就连刚才一直说着青州侯如何如何的几个人也识趣的闭了嘴。
初初听到消息,洛京府尹钱久纲险些把水袋摔下去,他情不自禁地晃了晃头,不可置信地反问回报的人:“你说什么?”顺带喷了来人一脸唾沫星子。
宁昶轻轻甩开衣袖,拉着宁熹退后半步,远离这位不讲究个人卫生的洛京府尹。
没顾得上这些细节,宁熹的眼神在现场所有人的脸上一扫而过,将所有人的神态都了然于胸后才跟着宁昶的劲往后走。
在场的人虽多,和于秋词关系密切的只有一个贴身侍女,不知道是已经哭晕还是吓晕了过去,躺在地上也没人管。大多数人是和钱久纲这样,脸上神情以震惊和茫然居多,也有几个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但很快就收了回来,变了一副哀戚,只是过犹不及,显得有些流于表面,剩下的人都是面无表情,对于秋词的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色,比如沈庭光,他见惯了死亡,也多半料到了这个结局,如磐石稳稳站定。
宁熹的眼神刚扫到沈庭光脸上,他的眼神瞬间就捉到她了,在宁熹迷惑的目光一直跟随下,他顺势走到了她旁边。
沈庭光提醒她:“等洛京府尹询问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先派个人回府传信吧。”
如梦初醒,宁昶连忙点头:“凤韶说的是。”说完他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不确定地问宁熹,“要不,让听风跑一趟?”
实在不凑巧,偏偏今天出来只带了听风一个人来。可凶手还不知道在何处,若是凶手想对宁熹下手,听风一走便无人可用了,虽然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宁昶也不敢拿妹妹去冒险,宁昶一边担心着宁熹,一边想起若是母亲知道时的态度,忍不住头疼。
他一脸头疼的要死的表情,宁熹倒是一言不发,把问题让给哥哥解决。
沈庭光看看他们,主动说:“刚好我家下人回城中送信,我让他顺便走一道宁府。”
宁昶大喜:“那就麻烦沈兄了。”
沈庭光要派人回城,洛京府哪里敢拦着,简单盘问过之后就放人过去了。见着那人顺利下山,宁昶才放下心,和妹妹夸了两句沈庭光,才分出心思看起现场的情况来。
还是钱大人先回过神,他指着最先发现于秋词的人问:“郡主在哪,快引本官去看,派人把现场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擅自破坏现场。”
郡主身亡注定此事不能善了,而这位钱久纲大人看起来软乎乎的,在这天子脚下,走两步能遇上三个权贵世家的地方,他却能稳坐洛京府尹这一职位数年,左右逢源,也是个手段高超的人物。尽管他没发话,带来的衙役也不是吃素的,已经训练有素地把住了下山的路。
钱大人跟着下人走前,笑的仿佛弥勒佛,说话拦住了所有人:“郡主身亡毕竟是大事,无论如果也要查出结果来,给青州侯一个交代。本官现在要去看看现场,诸位不如同我一起去看看,结束了再随本官一同进城。”
“还有那个侍女,”钱大人这就简单粗暴多了,指挥着衙役架住侍女,“把她弄醒带走。”
这情势,下山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站出来反对,李淀便站出来说了计划,带着所有人跟在钱大人身后一起去看于秋词的尸体了。
到底是谁动的手,宁熹仔细回想着。当她和沈庭光柳文婧几人到达迎客亭的时候,所有人已经都在了,后来也没有人回来。那么只有她和沈庭光一起下山时那么一小段时间,凶手是有时间和机会动手的。她又扫了一眼所有人,琢磨着回去问问宁昶当时有谁曾经短暂的出去过。又或者是还有一小拨人偷偷盯着于秋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着无人知道于秋词的去处朝她下了手。
她陷入了思考中,还没理出头绪来,两边袖子各被人扯了扯,柳文婧和窦长青都挤到了她身边,一左一右挽住她,动作出奇的一致,仿佛两个门神守护着她。
窦长青表情丰富得多,心头于秋词留下的阴影突然被人抹掉,因此脸上害怕与放松同时糅合在一起,显得奇奇怪怪的,他小心地问宁熹:“宁姐姐,郡主真死了吗?她虽然下手狠,但是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柳文婧大方多了,面带笑意十分坦荡:“一报还一报,她死了真是大快人心。你的手臂伤的这么重,要是我,我今天就痛饮几杯酒庆祝有人替天行道了。”
“先去现场看看罢。”她拍拍窦长青的手,“先顾着你的伤,这阵子读书写字都得小心。”
窦长青垂着头,轻轻地嗯了声。
大概走了一刻钟的时候,带路的人终于停下,指着前面的悬崖,对着钱久纲说:“大人,此处就是发现青州郡主的地方。”
“嗯,本官瞧瞧。”钱大人拿起一根火把,凑到悬崖边上看了一眼。
宁熹站的位置正好也能看见崖下情景,她侧出身子往外看,只见悬崖外大概两人高的地方有个大石头凸出来,几个洛京府衙站在上面,举着火把和钱大人遥相呼应。火光下映照出他们身后小山似的影子,一打眼过去像是堆叠的尸体。
黑色太浓,宁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想看的更清楚些。悬崖边上常年风吹雨打,土地松软。因为她的走动,几块碎土块骨碌碌滚下山崖去了,险些踩空。她身后有人迅疾有力地拉住她的手臂,及时将火把递到她旁边。
“小心脚下。”沈庭光松开紧握住的宁熹手臂,一边走到她身侧,将火把微微前倾,方便她去看山崖下面的情况。
“看来于秋词带来的人都在这一处了。”沈庭光只瞥了一眼,心底就有数了。
“十来个人,听说其中还有几个高手,要杀这么多人可有点麻烦。”宁熹自觉退回安全位置,顺便打探他的想法,“凤韶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沈庭光放下火把,立刻有个沈家小厮从人群里面钻出来接过,又如游鱼安静消失。他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人群,“如果没有和你一起下山,我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你。”
宁熹微微哽了下,干巴巴地说:“多谢凤韶抬爱,还要麻烦凤韶为我作证,洗脱嫌疑了。”
听风和于秋词对上那日,看见的人今天基本都在场,都亲眼见识过她的身手,这些天市井里也流传着不少传闻,都说探花郎宁昶身边有个功夫了得的侍女。再说于秋词今天就是来找宁熹麻烦的,听风她也有现成的动机去杀于秋词,宁熹自己也十分清楚,听风的确是真有这个本事。
沈庭光冷静地分析:“除了你,每个人曾经短暂离开过的人都有可能,李淀、窦长青、褚燕回,甚至是宁昶。”
“我,我怎么了?”从沈庭光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宁昶还挺好奇。
宁熹用帕子遮掩住鼻子:“没说你怎么,哥哥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宁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下意识举起手臂闻了闻衣袖上的味道,才嘿嘿地离她远了几步:“你这鼻子还真是比狗还灵,刚才下去看了看尸体,不小心沾染上了血腥味。”他示意宁熹看身后忙碌的衙役,“全都是一刀毙命,死了以后被凶手从悬崖上滚下去的,尸体上都是伤痕。凶手甚至还把于秋词的眼睛给剜伤了,手段十分残忍。”
他说着还摇摇头,露出一丝怜悯:“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我看这凶手比于秋词还嚣张,放在这里就等着人来发现呢。”
“郡主失踪也是大事,他想必是有这个自信不被人发现。”宁熹看着衙役们抬着一具具尸体堆放到一起,钱久纲正蹲在于秋词的尸体前验看伤口。她也走到一具侍卫的尸体面前,细细查看起来,侍卫的尸体上除了被推下去的撞伤以外,仅有脖子上一摸刀痕。
“看来是一人所为,所有人都是一刀封喉,绝对是高手。”宁昶蹲在宁熹旁边,他特意跑去看了于秋词身上的伤口,见是刀伤,不是听风惯使的剑,一颗从听到于秋词死讯便悬起的心才落回原地,他还真怕是听风忍无可忍下了手。
他一放心,整个人轻松许多,也不看尸体了,和一旁的沈庭光说起话:“沈兄觉得这凶手功夫如何。”
“手段狠辣,出刀老练,应当是个绝顶刺客。”沈庭光皱起眉,看宁熹竟是要下手去摸那道伤口。
幸好宁熹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下刀的走势,并没有上手去摸,看清楚以后,她立刻起身接过宁昶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宁昶问道:“怎么样?”
“百招以内,和听风在伯仲之间。”宁熹评价,“和听风比起来,只是少了点历练。”
竟能和听风一较高下,宁昶讶异:“那人功夫竟然这么好,这下想抓他恐怕不容易。”
那边突然喧闹起来,一群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窦长青”的名字被人反复提起,而窦长青则站在人群中央,几乎被衙役团团围住,和手里拿着一柄鞭子的钱久纲对话。
“这又是怎么了?”宁昶拍拍李淀的肩膀,挤到旁边去看。
李淀抬抬下巴:“刚才有人在路边找到了郡主的鞭子,喏,窦长青正在和钱大人解释上面的血迹呢。”
窦长青也指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老老实实地说:“这上面的血是我的,来时和郡主起了冲突……”
“窦长青今天可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宁昶再次为窦长青叹气,扭头去看宁熹,“你那边上好的药膏给我几瓶,我去送给他。”
所有尸体已经搬运完毕,整整齐齐地放在地上,宁熹一眼扫过去,发现有不少生面孔,她吩咐着听风:“这次于秋词带来的人里面有不少生面孔,顺着这个再去查一下青州侯带来的人到底有多少,把消息,”她停顿了下,不知道沈庭光有没有和陛下说,最终她还是吩咐听风,“把消息也送进宫里。”
沈庭光离得比较远,他也刚吩咐完:“那日进城的人马中,并没有这些人,去把他们的藏身地点都挖出来。”
小灵山漆黑一片,钱久纲在这附近兜了一圈,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多线索。便派人记录下每个人的言行举止。又差人封了山,终于是带着宁熹等人下山回了城。当然钱大人还带上了那十几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