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万里》热情的鱼

3、初识

　　就在霜华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一个男人站在小屋门口，嘴角带着一丝略微的笑意。旁边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年左手抱着一坛酒，右手拿着一个钱袋子，憨憨地笑着说，“霜华姑娘好！我主子是来北境做皮毛生意的，初来乍到，想跟您交个朋友。”
　　霜华并无多大兴趣，“你找别人吧”。
　　男人眼看她就要关门了，赶紧把手撑在门上说，“是猎户王大哥让我过来的！”
　　见霜华并没有用力把门关上，他笑着补充道：“我叫凌城，最近在跟北境的猎户做生意，遇到一点难题，想找你帮忙。王大哥说他说你是北境最好的猎手，找你准没错。”
　　霜华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看起来快三十岁了，个子很高，面如冠玉，眼眸深邃如一潭幽深泉水。北境人常年被风雪吹洗，皮肤总是粗糙中泛着红色。霜华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好看的面容了。
　　“外面好冷啊！”凌城搓着手说。
　　“进来吧，里面暖和一点。”霜华把门打开了。
　　进屋坐下来后，凌城不禁感叹一句；“如果不是知道王大哥为人实在，我真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他说你是北境最好的猎手，可是你这么清瘦，真不像猎手。”
　　“我只是运气好吧。”霜华淡淡一笑，给他递了一杯茶。
　　这是凌城第一次见霜华。在之前听到的传说中，霜华是一个丑陋任性且野蛮的朱雀国公主，是无人敢与之亲近的怪物。而眼前的女子看起来那么纤细，白皙，看起来温柔的模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
　　“北境地大物博，山野奇珍野兽很多。我想把北境的猎户组织起来，分批分区域去打猎，然后把他们打下的猎物卖到南方去！”
　　霜华听罢愕然，原来让自己失去了赖以活命的营生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空气静默了几秒钟，霜华的脸色凝重，凌城反而语气轻松：“不过我遇到了难题啊！我不是北境人，跟这些猎户第一次打交道总是遇到各种问题。他们人人都想带队去打猎，谁都不服谁！他们说只服你，你是北境最好的猎手。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在月钱方面我不会亏待你！”
　　“容我想想吧。”
　　霜华没有理由拒绝，虽然这些事情都不是她想做的，但至少要活下去。在北境，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可以活命的营生。
　　第二天，霜华便来到凌城的住所。猎户们都聚在院子里，凌城把霜华请到他们中间，让她成为猎户们的总长，由她统一安排猎户出猎，安排他们“战利品”的清点和出售。霜华本来只是大家心中最擅打猎的猎手，现在变成了最有权力的猎手。
　　接下来的日子，霜华做事情尽心尽力，跟凌城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北境的猎户都很高兴，因为他们每月可以领到固定的月钱，如果猎物多还有额外的奖励。领到钱后，他们会喝酒吃肉，每到晚上酒肆里都能听到热热闹闹的声音。北境人心思单纯，赚到的钱很快就花光，当下的快乐最重要。
　　可是没过多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猎户胡二嚷嚷着霜华有私心，闹到了凌城面前，所有猎户都闻声而来看热闹。
　　原来王大哥的女儿生了重病，没钱看病。霜华提前把王大哥的月钱发给了他。但是他因为带女儿看病等各种事情，整一个月没参加打猎活动，不能领月钱。王大哥多支了一个月的钱，，账面出现了亏空，霜华便用自己的月钱抵上。胡二知道了也想提前预支月钱，被霜华拒绝了。因此他大闹一场。
　　凌城知道了原委，考虑了片刻，便把猎户们都召集起来。
　　北境人不懂得存钱，一旦遇到需要用钱的时候，不但自己没有，亲戚朋友也借不到。凌城告诉猎户们，每人每月的月钱他都会扣下十分之一，半年发放一次。如有急事可以提前支取，如若不支取，便会得到额外的奖励。账上还有一笔钱，可以借给家里有困难的猎户，不过要写上借条，一年后除了归还借款之外，还要额外付三分息。
　　胡二知道了这样的安排，也不敢闹了。所有人都知道霜华是出于善意帮助王大哥，甚至拿自己的钱去抵账，都觉得她很讲义气。
　　这件事情就这样顺利地解决了，只有霜华心里还放不下。人散去后，她跟在凌城后面说道：“这事因我而起，跟王大哥也有关，但你一句也没提。”
　　凌城说：“我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跟胡二一样不明事理。只要帮他们存钱，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不过说完，凌城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霜华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发毛。
　　“我想知道，你在把自己的月钱抵账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你不需要钱吗？”
　　“我……好像什么都没想……”
　　显然，霜华也没有存钱的习惯。把月钱充账的时候，她根本没考虑到这个月的吃饭问题。她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幸亏凌城没有真的拿自己的钱去充公。
　　“傻子！””凌城眼眸中涌出了笑意，“走吧，我请你喝酒！”
　　霜华已经一个月多月没喝酒了。当她看到凌城屋里的酒坛，就像看到了宝藏，两眼放光。
　　她一个人抱着一坛杨梅酒，喝了个痛快。平时沉默少言的霜华，喝多了话就多了起来。
　　他们聊起霜华来北境的原因，霜华说：“我跟别人家女儿打架，把她打伤了，又不肯救她。人家父亲找上门来要报仇，我父亲只好赔了人不少东西，又把我赶到北境了。”
　　“为什么伤她？因为她要害我二哥啊!”
　　“为什么不救她？因为救了她，就会有更多的人她的血，要她的命，我二哥那么喜欢她……我不想让她死……”
　　“很复杂，你不懂”，霜华眼神迷离，显然是喝醉了“我不知道怎么救她……人们都以为我会操控法器，其实我根本不会……我只是身体里有一股蛮力，碰巧把她的法器打回去了而已……”
　　霜华已经迷糊得趴在桌子上，凌城让人把她送了回去。
　　这一夜，凌城无眠。他交代好北境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手下不解：“我们奉国主之命，千里迢迢从白虎国来北境，要把她带回去救莲雾公主。现在不抓她就走吗？”
　　“她不会解冰封术，带回去也没用。我们在北境待得太久了，要赶紧回去。”
　　“那……她呢？”这个清瘦的少年挠挠头，显然没搞明白。
　　“朱雀国国主薨，二皇子继位，他应该很快会接她回去”，凌城朝霜华小屋的方向看了看，嘴角微微一笑：“她回去之后，对我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