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万里》热情的鱼

10、成婚

　　国主说霜华年幼被骗，不应受罚，而凌城则被全国通缉。国主威严赫赫，朝中无人敢驳。
　　不仅如此，国主还时常安慰她说：“作为兄长，我没有早点察觉凌城有问题，让这个暗探有机会接近你，欺骗你，是我的错。你不要自责，错不在你！”
　　虽然霜华没有承认她与凌城之间的感情，只说是北境认识的朋友，但国主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交付了全部都情感和信任，他那稳重的皇妹怎么会像五雷轰顶一般。
　　只是时间一日一日过去，霜华依旧神色黯淡，沉默寡言。曾经的她自以为是，要帮二哥稳定皇位，要替母亲沉冤昭雪，要牺牲自己的爱情来守护她的国家。但实际上呢，为了她所谓的正义，害死了那么多人。而她自己还爱上了一个别国奸细，做了卖国的蠢事。
　　费尽心机，最后发现小丑竟是自己。
　　霜华眼眸中没了光彩，国主也十分苦恼。他决定为她找一个品行端正博学多才的驸马，从此可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思量了很久，他才从朝中的青年才俊中选择了一位满意的青年，这个人便是户部主事晨穆。这个年轻人无论是家世、才学、品行、容貌，都是出类拔萃的。在处理凌城一事上，他显得敏锐而又有分寸。国主十分喜欢这样的青年。
　　国主赐婚，择良辰吉日举办婚典，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霜华安静而顺从。
　　二哥王权在握，已经不再需要她了。她不敢死去，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而活。
　　心中的那朵花枯萎了，便不要再种了。到了年纪，终要嫁人，这只不过是每一个公主应有的宿命。这些道理，霜华都明白。
　　国主赐给霜华一座公主府，婚礼大典从皇宫延续到公主府，热闹非凡。
　　暮色降临，霜华穿着华丽的长袍，坐在卧榻之上。无数金丝线闪耀着金光，把她的脸映出了光泽。晨穆撩开她的头纱，看到这样一张美丽的面容，按耐不住的欣喜。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就在快要触碰到那一刻，霜华躲了。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时刻，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是拒绝的。
　　“公主？”晨穆的声音很温柔，同他往日朝堂上铿锵有力的激辩毫不相同。
　　霜华身体僵硬，紧张地用手抓紧床上的被子。
　　晨穆再一次尝试去碰她，却发现她躲得更快了。“对不起”，她大声又急切地喊道。
　　晨穆有点惊讶，没想到霜华对他这么抗拒。他往后退了一步说：“公主，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对不起！”霜华小声地又说了一遍，她甚至不敢同他对视。
　　他明白了，无奈地笑了笑，让霜华好生休息，便去了书房。
　　书房的灯彻夜未灭。
　　第二日一早，晨穆等霜华梳洗完毕，带她去拜见公婆。霜华脱去了华丽的嫁衣，穿上平日的纱裙，白白净净，温婉清丽。
　　“很好看！”晨穆忍不住说。
　　霜华站在他对面，见他身体要往前移，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晨穆愣了一下，霜华也发现了她的动作好像不合时宜，便尴尬地说：“对不起！”
　　晨穆很快调整了表情，微笑着说：“你已经说了好几个对不起了。可以说点别的吗？”
　　光亮的气息从他的面庞传递到了她身上，好像北境的初阳。北境虽冷，但初升的太阳柔柔的光，却让人觉得舒适，温暖。
　　见霜华没有说话，晨穆便只好笑一笑，往父母所在处走去。
　　霜华是新妇，更是公主，考虑到她尊贵的身份，很多礼节删繁就简。霜华的婚后生活很顺利地过了下去。
　　没过多久，晨穆便把自己妹妹晨曦接到公主府，让她和霜华相伴。
　　霜华平时沉静少言，但是小姑子来到府中就形势大变。晨曦才八岁，扎着两个总角发髻，圆滚滚的脸蛋上有一双水灵灵的圆眼睛。但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上能爬树掏鸟蛋，下能入水捉金鱼，胆子大精力旺，无所不能。而且她十分粘人，掏了鸟蛋要献给霜华，抓了金鱼要养在她房间里，摔疼了要她哄，不高兴就找她哭。晨穆平日里政务繁忙，经常不在府中。就算晨穆回府，晨曦也不找他玩，只找霜华。
　　折腾了几天，霜华觉得特别疲累。
　　她不好意思找晨穆抱怨，也知道这个小姑子一时半会不会走，便决定好好管教一下小姑娘。
　　管教的第一步就是做规矩，不准爬树，不准玩水。上午练功，下午学琴，晚上写字，晨曦的一天被安排得满满的。
　　但晨曦又怎会是一个安分的孩子，练功的时候偷懒，学琴的时候玩琴弦，写字的时候画画，把教她的老师弄得束手无策。
　　霜华无奈地拿根竹棍，往她面前一站。练功师父面露喜色，这个小丫头早该管管了。
　　“嫂嫂，你要打我？”晨曦一脸无辜。
　　霜华对练功师父说：“这孩子练武有天分，楚师父要严厉些，该打还是要打的。”
　　晨曦听了哇哇乱叫，在地上打滚，再也不肯学了。
　　霜华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竹棍扔了。晨曦一看嫂子的武器没了，顿时有了精神，又活蹦乱跳起来。
　　霜华刚走一刻钟，小姑娘就把罩衫、鞋子脱了，去池塘捉小鱼了。陪着她的侍女赶紧把她的衣服鞋子收起来，藏好。
　　等小姑娘玩累了，要上岸，侍女们却说：“小主子，公主说您抓够一百条鱼才能上来！”
　　“一百条？这里总共也没一百条鱼！”
　　“有的，池子里养了一百多条鱼，您只需要抓一百条”，侍女们说着递来了几个水桶，“我们给您数着。”
　　晨曦想了想，觉得这并不是件难事，便开始抓鱼了。但在水里泡久了她觉得有点不舒服，而且抓鱼也抓累了，很快她就没耐心了。
　　“我想回去睡觉了！”她朝侍女们撒娇。但是平时顺从的侍女们没一个人敢拉她上岸。“您还没抓够一百条……”
　　晨曦听罢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疼。平时她只要一哭，就没人敢不听她的。可是这次好像哭声不太管用，没有一个人过来安慰她。
　　哭累了，她便去抓小鱼，抓了几条就疲累了，她就停下来掉两颗泪。
　　这时候霜华出现了，她蹲在晨曦面前柔声说：“你不是喜欢抓鱼吗？怎么不抓了？”
　　晨曦眼泪汪汪地说：“我错了，我以后不淘气了……”
　　霜华便把她拉上了岸，给她披上了毯子，擦干了脸上的水珠和泪滴。
　　就这样，晨曦再也不敢惹霜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