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愿：与君长相守》辛德瑞拉的玫瑰花

42、第42章

　　马车走到半路停了下来，士兵来报说是前头有一个抬棺的队伍与他们的人马要走同一条路，只是因路太窄必须要有一方让道另一方才能过去，不知该让还是不该让，所以特来询问宸王殿下。
　　车里的沈景熙早已在许少宸释放后，瘫软了身子跪坐在地上。
　　他眼眸含泪，活似被欺负了的样子，其实也大差不差。
　　先才许少宸释放过后，沈景熙本想将嘴里的秽物吐出来，可因马车颠簸，一时没控制住尽数吞到了腹中。
　　随着喉结上下滚动，沈景熙怔了怔，意识到自己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后，愣在地上，无辜的眨了眨眼，良久，回过神后，徒劳的抬起手背擦擦嘴。
　　他听到外头人的声音，撑着地站起身，许少宸心疼他，伸手去搂他，沈景熙便顺势跌在他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半搂着许少宸的肩头，暗哑的嗓音难受道：“王爷开心了？”
　　许少宸心疼的看着他，伸手将他贴在额前的湿发别在耳后，温声道：“自是开心，今天晚上王爷也叫你开心开心。”
　　沈景熙没吭声，抬手指了指马车闭合的木门道：“外头说是有抬棺的队伍要走，王爷觉得如何？我们是让还是不让？”
　　马车外的雨仍旧是啪嗒啪嗒的下着，不见丝毫要停下的意思，马车内许少宸半搂着沈景熙的细腰，侧过头深情地吻了吻沈景熙的半边脸。
　　“小景熙觉得本王要不要让这条路？”
　　他将话题问回给沈景熙，全权叫沈景熙做抉择，让，他便让，不让，他便不让。
　　沈景熙顿了顿靠在许少宸的怀里，明亮的眼眸望着对面的帘子，缓缓道：
　　“那就让吧。”
　　“好，都依景熙所言。”许少宸说完便命令马车外的人叫队伍让开，一阵颠簸过后，沈景熙听见外头悲痛的哭泣声，从身旁略过。
　　一阵风缓缓吹来，吹起马车对面帘子的一角，沈景熙一直望着对面发呆，因而看见了马车外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棺材。
　　一阵悸动沈景熙的心脏被猛地揪了一下。
　　看着远去的抬棺队伍沈景熙愣住了，眼睛莫名其妙的流出泪水，心脏也开始抽痛起来，疼得厉害了，沈景熙只能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以此减轻些疼痛。
　　许少宸察觉到沈景熙的不对劲，忙的低头关切怀里沈景熙的状态，他刚想出声叫江深过来，沈景熙却打断了他，缩在他怀里，像是个急切寻求关爱的孩子，止不住的抽泣道：“我好冷，你抱抱我，王爷……”
　　许少宸心疼他，紧紧地搂着他，沈景熙心口疼得越发厉害，混沌空白的大脑，闪过一段段幼时的记忆。
　　许少宸第一次看见沈景熙这样子，手足无措的用袖子擦拭着沈景熙眼角的泪水，可这泪水总是流出来，任凭他如何去擦都擦不完，擦不干净，脸上的面具也一直在妨碍，许少宸心下一恼直接解开了沈景熙面上的面具，随手将它丢弃在一边。
　　没有面具的妨碍沈景熙脸上的痛苦越发的明显，他咬着唇，缩在许少宸怀里，嘴里蠕动着两个字。
　　“外婆……”
　　那棺材里的人，是他的外婆。
　　“下车……”
　　他要下车。
　　沈景熙死死抓着许少宸小臂，颤抖着嗓音说。
　　“好，都依你。”
　　说着许少宸喊停了车外的马车，待车停稳后，许少宸想抱着沈景熙下车，沈景熙却不肯，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扶着墙壁，脚步虚晃的从车上一步一步走下。
　　看着抬棺队伍渐行渐远，沈景熙淋着雨想上前追赶，他想看看外婆的最后一面，可才走了没几步，许少宸便抓住他的小臂，手里举着伞，没过沈景熙的头顶。
　　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嘈杂的惹人厌烦，沈景熙回头看向许少宸，他浑身上下被雨淋的湿透透的，活似一个落汤鸡，脑海里破碎的记忆混沌不堪，唯独有关许少宸的记忆却格外清晰，看见许少宸关切的目光，沈景熙崩溃的耸着鼻子哭了出来。
　　“为什么，你现在才来？”
　　许少宸没说话，只是伸手将沈景熙的脑袋搂在怀里。
　　沈景熙哭的厉害，看着渐行渐远的抬棺队伍痴痴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所有人都死了，他现如今父母双亡，偌大的家即将易主，疼爱他的阿姊又嫁为人妻，就连仅剩的一两个疼他的亲人，也都一一死去。
　　若干年后，或许这世上除了沈知瑶他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
　　沈景熙心里疼的想死，他想去追上抬棺队伍，可他脚上却没有任何力气。
　　他曾答应过外婆要去看她，可他忘了，他哪还有脸去见外婆最后一面呢？
　　他已是许少宸身边的玩物，哪怕到未来他离开了许少宸，重新生活，他也不会有亲人了，没人会要他。
　　“许少宸，你要是早点回来，会不会看在我还小，就不碰我了？”
　　如果许少宸早点回来，或许沈知瑶就不会远嫁，或许他们还能和小时候一样，互相依偎着长大。
　　“不会。”
　　许少宸轻声道。
　　他会耐心的等沈景熙长大。
　　抬棺队伍走过的路上洋洋洒洒的飘了一地的圆形纸钱。
　　无人不好奇沈景熙这副奇怪的模样，他们看着沈景熙依偎在许少宸怀里放声哭泣，许少宸似是说了什么话，沈景熙突然推开了他，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看着许少宸被扇巴掌，身边守候的众人不禁为此倒吸了口凉气。
　　沈景熙站在雨下，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许少宸的回答。
　　不会。
　　许少宸不会放过他，他应该清楚的。
　　他原本认为，失忆，是他自己没有将所有事情放在心上，才会这么轻易的忘掉，无关于药不药。
　　他不怨恨许少宸给他下药，也不怨恨，他在自己失忆时碰了自己，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求来的，许少宸给他下药的同时也在他危在旦夕的时候救了他，两厢扯平，他不欠许少宸什么。
　　跟许少宸睡，是他自己求来的，他多希望许少宸喜欢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为达目的，他一定会将许少宸喜欢的人送到他床上，可偏偏许少宸喜欢他，没关系，不过是睡罢了，只要沈知瑶有身份有地位，不会受人欺负，爬上许少宸的床，跟许少宸睡了又怎样，大不了名声毁了，反正他得到他想要的了，他没什么可怨恨的。
　　他本还抱着一线希望，许少宸会看在自己还小会放过自己，改而喜欢别人，可许少宸给他的回答是不会，许少宸根本就没想放过他，许少宸也根本没想过，帮他。
　　他忘了，许少宸从始至终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他想要什么都要拿相等的代价去换，如果他支付不起那个代价，那代价大差不差就是他身边的人。
　　“沈川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父亲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许少宸手里举着伞，阴冷的目光看向地面，右脸传来一阵刺痛，舌尖顶了顶右边脸，一阵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自杀。”
　　许少宸缓缓道，将目光从地上收回来，落在沈景熙身上一字一句道：“只是，他本来还能活的，是我不叫人救他，反正他一心想死，我不过是成全他罢了。”
　　“许少宸，你混蛋！”
　　沈景熙气的浑身打颤。
　　许少宸冷冰冰的看着沈景熙，隐匿在伞下的身形宛如上半身竖起的蛇，沉声道：“我是混蛋可那又如何？沈川死不足惜罢了，他死前把你送给了我，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景熙？”
　　沈景熙怔了一瞬，显然没反应过来许少宸的话，许少宸笑了笑继续道：“他告诉我的那封信，还是你送给我的，想起来了吗？”
　　“不可能……”
　　沈景熙摇着头后退一步，想逃离许少宸的视线，可许少宸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大步上前，抓住沈景熙的手腕，狠狠道：“沈川死前，为了求我保你阿姊一世平安，把你当做玩物送给我，说是随我玩弄，玩死都无所谓。”
　　“不可能！你骗我。”
　　“我骗你做甚？现在谁不知道你已经被我玩烂了，是我手里随意拨弄的蛐蛐儿，刚才你还在车上瘫软着身子侍奉我呢，不记得了？”
　　“别说了！”
　　沈景熙崩溃的捂住耳朵看向身后的人，无数个目光落在沈景熙的身上，隐隐的沈景熙听见了笑声。
　　都知道了……
　　他们在笑他。
　　为什么说出来，不是说过不会让人知道吗？
　　为什么要说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景熙挣脱许少宸，崩溃的捂着耳朵跪在地上。
　　“杀了我！你杀了我！”
　　许少宸看着沈景熙几近崩溃的边缘，半蹲下来，一手举着伞，一手掐住沈景熙的下颚，阴恻恻的看着沈景熙的眼睛，勾唇笑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刚醒来，和我一同泡在浴桶里的那天晚上，你的外婆传信说想见你一面，似是快要死了，一直吊着一口气等你，不过很可惜，我没有告诉你。”
　　“许少宸！”
　　沈景熙崩溃的伸手想要掐死许少宸，可许少宸却不给他这个可能，掐着沈景熙下巴的手松开，转而死死揪住沈景熙头皮上的长发，抬着沈景熙的脑袋，让他看向棺材队走远的地方，沉声道：“你现在还有时间去看看她，不过我很好奇，身为玩物的你，有那个脸叫她看见你吗？”
　　“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着我睡你的。”
　　许少宸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入沈景熙的耳朵里，是啊，他怨不得别人，一切都是他自己求来的。
　　想到这儿，沈景熙疯魔般笑了出来，在许少宸还未反应过来时，用力推开了他。
　　许少宸手上原本还用着力，沈景熙这么一推，他直接硬生生的从沈景熙头上拽下一缕缕头发，鲜血从沈景熙头上缓缓落下。
　　许少宸跌在地上，手中的伞，飞落在一旁。
　　沈景熙撑着地站起身，手里握着一把小臂长的短刀。
　　待许少宸回过神看清后，才发觉，沈景熙将他腰侧的刀抽了出来。
　　沈景熙恨恨的看着许少宸，将手里的刀缓缓举起。
　　他怨不得旁人，一切都是他自己求来的。
　　他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准备刺下去，然而，一颗从远处飞来的石头，却在他下手的时候，准确无误的打在他手指关节上。
　　他下意识松手，刀失重的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鸣响。
　　“哥！”
　　许辞宸从身后赶来，扶起许少宸。
　　许少宸怔怔的看着沈景熙，他没想到沈景熙会自杀。
　　沈景熙看着落在地上的刀，又看看许少宸和许辞宸二人，嗤笑了一声。
　　“景熙……”
　　许少宸走向前想抱住沈景熙，沈景熙不愿他过来，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别过来！”
　　沈景熙这句话喊的歇斯底里。
　　邵淮书远远听见声音，伫立在原地，看见沈景熙被许少宸逼的无处可退，赶忙举着伞冲了过去，张开手臂扔开伞挡在沈景熙面前。
　　“哥哥？”
　　许辞宸看见邵淮书挡在沈景熙面前，赶忙道：“回来！”
　　邵淮书不听他的，死死护着沈景熙。
　　沈景熙看见他怔了一瞬，邵淮书微微侧过头问他：“没事吧？”
　　沈景熙抿了抿唇道：“无事。”
　　闻言邵淮书松了口气，转过身，轻轻抱住沈景熙安慰道：“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哥哥在这儿。”
　　沈景熙被他轻轻抱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你杀了我吧，好吗？”
　　闻此，邵淮书轻声道：“胡说什么呢！”
　　“许少宸犯的混账事，何该他死，你死什么？”
　　邵淮书说完，身后的许少宸、许辞宸纷纷无言以对。
　　沈景熙怔了怔，邵淮书松开他，替他擦去脸上的泪，对着身后的许辞宸道：“还不快把我的伞拿来，愣着做甚？”
　　闻言，许辞宸赶忙举着伞跑过去，捡起邵淮书扔在地上的伞，抖落上面多余的雨，小跑到邵淮书身边递给他。
　　邵淮书拿过伞，打到他们二人的头顶，看着沈景熙头上缓缓落下的血，心疼的道：“哥哥在，哥哥给你撑腰，给哥哥说说受什么委屈了？”
　　“没什么……”
　　沈景熙红着眼，垂着眸子道。
　　邵淮书心疼他，将他搂在怀里安慰道：“不想让他们听见的话，你可以小声的跟哥哥说。”
　　沈景熙下巴垫在邵淮书的肩头，闻言，抬起眸子看向许少宸，喃喃道：“我不是蛐蛐儿，不是玩物……”
　　“谁说我们是了？谁乱说话，哥哥割了他的舌头，我们可是堂堂宸王妃，尊贵的很。”
　　“我不是…不是他的王妃……”
　　邵淮书怔了怔。
　　沈景熙不承认自己是玩物，也不承认自己是许少宸的王妃，邵淮书知道他受了委屈，可当下也得告诉沈景熙，他必须要承认一个身份。
　　他若什么都不承认，那他以前就是无名无份的呆在许少宸身边，是个人都能笑话他一番，他会被人用唾沫淹死。
　　顿了顿，邵淮书俯在沈景熙耳边轻声道：“你是，你一定是宸王妃，你若不承认你是，那你就是玩物，你若连玩物都不承认，那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别人帮不了你，你就得给自己争取一个名分，知道吗？”
　　“哥哥……”
　　“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沈景熙说不出口，宸王妃这三个字哽在他的喉咙，发不出声。
　　邵淮书需要他承认自己是王妃，见沈景熙迟迟不说出来，急道：“说啊！”
　　他的声音没控制的拔高了些，许少宸在远处听得清清楚楚，他看着沈景熙的眼睛，静默的等待沈景熙的答案。
　　良久，沈景熙缓缓道：“玩物。”
　　邵淮书怔住了。
　　沈景熙宁可承认自己是玩物，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宸王妃，他气愤的咬了咬牙，沈景熙明显是在作贱自己。
　　无奈，邵淮书叹了口气道：“不要后悔你说的话。”
　　“我恨他。”
　　“你恨他，你就不应该让他这么轻易的羞辱你，折磨你，你应该霸占他王妃的位置，在他的耳畔折磨他，而不是，自己诋毁自己，让他这么轻易地折辱你。”
　　“他先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是吗？哥哥。”
　　“什么？”
　　“玩物，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在马车上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承认自己是王妃，哥哥。”
　　闻言，邵淮书再没吭声，是的，沈景熙说的没错，许少宸先才说的话，他老远就听得清清楚楚，在场的所有人也肯定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少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沈景熙是玩物，沈景熙说自己是王妃，谁会信呢？
　　许少宸做事做的太绝了。
　　“哥哥，你杀了我吧，好吗？”
　　沈景熙又一次恳求邵淮书，他的眼泪干了，不知何时干了，他的眼睛空洞的看着许少宸，好像就这么放下了许少宸伤害他的一切。
　　如果不是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先扇了许少宸一巴掌，或许，许少宸就不会这么对他了。
　　沈景熙呆呆地想着。
　　一切都是他自己导致的，怨不得别人。
　　沈景熙太擅长内耗自己了，即使被伤害了，他也在内耗自己。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他想死。
　　空洞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短刀上面，沈景熙怔了怔，猛地推开邵淮书，吐了一口血在地上。
　　脑子一片空白，沈景熙眨了眨眼，他开始发觉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耳朵也嗡鸣的厉害。
　　邵淮书被推开，回头便看见沈景熙倒在地上，眼角、耳朵、鼻子开始不断的渗出血来。
　　许少宸率先跑过去将沈景熙从地上抱起，沈景熙无力的推拒他，想从他怀里挣脱。
　　许少宸再不敢有任何伤害他的意图，稳稳抱着沈景熙走上马车，将他平放进车里。
　　“放开…我。”
　　“别说了，我们先让江深看看。”
　　说着，许少宸俯在马车门边，对身边的士兵喊道：“把江深带过来，快！”
　　沈景熙吐血吐的厉害，许少宸刚回头，便看见沈景熙撑着上半身，不停的吐血。
　　许少宸过去，想要将沈景熙搂在怀里，沈景熙无力反抗他，倒在他的怀里口中不停的往外呕血。
　　“对不起……”
　　沈景熙呕着血，喃喃道。
　　“什么？”
　　许少宸没听清。
　　沈景熙释然的笑了笑道：“我不该打你的。”
　　这次许少宸听清了，他抱着沈景熙求道：“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别离开我好吗？求你了。”
　　沈景熙没回他的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喃喃的唤道：
　　“婆…”
　　许少宸听见他沙哑的声音急道：“我带你去见她，我会给她好生安葬。”
　　不知名的泪落在沈景熙的眼睛上，沈景熙眼皮沉的厉害，他靠在许少宸怀里，沉沉地想要睡去。
　　许少宸抱着他，想起在幼时他也是这么求他阿娘的，他求她别离开他，可他阿娘跟如今的沈景熙一样，一句话也不再回他。
　　他突然很怕，他怕沈景熙和他阿娘一样，睡着之后，就不再醒来。
　　他抱着沈景熙，一遍又一遍的喊他的名字，可沈景熙再没给他过回音。
　　马车外的雨啪嗒啪嗒的下着，江深赶到时沈景熙几近昏迷，脉象也格外的薄弱，他浑身是血，躺在许少宸的怀里，乖巧的像是个睡着的孩子。
　　沈景熙做了一个梦，梦里头有他遗忘的外婆，外婆坐在院子的小木墩上，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什么。
　　沈景熙好奇的走过去，身体轻盈盈的，低头一看，他发觉自己的手和脚都缩小了，自己此刻就是一个半大的小孩模样。
　　他跌跌撞撞的向外婆走去，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不甚被拌了一下，整个人仰面摔在地上。
　　疼痛使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听见声音的外婆回头，看见摔在地上哇哇大哭的沈景熙，心疼的哎呦了声，驼着弯掉的后背，起身朝沈景熙走了过去。
　　她将沈景熙抱起来放在怀里，沈景熙被她抱着，靠在她柔软的胸膛上一抽一抽的哭着。
　　“不哭了，不哭了，景熙乖。”
　　“婆……”
　　沈景熙停下哭泣，靠在外婆怀里，红着鼻子抽噎。
　　“疼。”
　　沈景熙将小手摊开放在外婆眼前道：“破皮了。”
　　“哎呦，好疼好疼，是不是？”
　　“是…”
　　“那我们下次小心点，好不好？”
　　“好。”
　　说完，沈景熙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好困啊。”
　　“这就困啦？”
　　“嗯…景熙想睡觉，外婆哄哄景熙吧。”
　　沈景熙甜甜的说着，外婆看着他，笑着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颊道：“好，外婆哄景熙睡觉。”
　　沈景熙嘻嘻的笑着，抱着外婆的脑袋糯糯道：“阿姊说，给景熙做了最爱吃的绿豆糕，一会儿就送过来，等阿姊来了，外婆一定要记得叫醒景熙噢。”
　　“好，一定要醒来噢，不然外婆就走了，不要你了。”
　　听见外婆不要他，沈景熙立马涌上哭腔道：“不行，外婆不能不要景熙。”
　　听见沈景熙的哭声，外婆赶忙道：“好好好。”
　　听见应声，沈景熙笑了笑，靠在外婆怀里闭上眼轻轻地睡了过去，外婆轻拍着他的背耐心的哄着他。
　　“外婆的景熙受委屈了。”
　　睡梦中的沈景熙，像是听见了声音喃喃的‘嗯’了一声。
　　“乖孩子，睡一会儿记得醒来。”
　　“不要，好困。”
　　“听话，不是说阿姊给你做了绿豆糕吗？你不醒来，就没得吃了。”
　　“可我好困啊，晚点吃吧。”
　　“听话，外婆给你糖吃。”
　　“那好吧。”
　　睡梦中，外婆一直耐心的哄着他，他因此睡得格外的沉。
　　时间过得很漫长，沈景熙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外婆的手拉着他的手向前走，他已然从小孩子，蜕变成现在的模样。
　　沈景熙很迷茫不明白外婆那么大年纪了，哪儿来的力气拉着他走，他想松开外婆的手问问外婆，他们是要去哪儿，可外婆的手却越拉越紧，力气也越来越大，攥的他很疼，他想停下来，可外婆却死死拽着他，硬拖着他向前走。
　　“别回头。”
　　耳边突然传来这句话，沈景熙怔了一瞬，反应过来，这不是外婆的声音！他用力站好，看着那人的背影大声问道：
　　“你是谁？”
　　他问出这句话后，那个神似外婆的人，攥紧沈景熙的手突然狠狠地拽了一下，远超常人的力气将沈景熙扯到面前，沈景熙因此看见了那人的模样，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生的格外漂亮，不等他回过神，女子又将他反转过来，狠狠地推了一下他的后背。
　　“别回头！跑──”
　　几近呐喊的声音穿破了沈景熙的鼓膜，沈景熙被推进了一片黑暗之中，耳边不断的回荡着那个人的声音。
　　“别回头，跑！”
　　沈景熙被喊的耳朵疼，忍不住伸手捂住耳朵，等他勉强站立后，他这才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黑黝黝的不由来的一种恐惧从足底蔓延，他迷茫的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他，周围空唠唠的，静的吓人。
　　又试探的喊了一声，不等他再喊一声，头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像是庙里面，拜佛的和尚诵经时，手里面不停敲击的木鱼。
　　咚──咚──咚──的响着。
　　一遍又一遍，回声一次比一次响。
　　“婆！”
　　沈景熙痛苦捂住脑袋，他想喊外婆帮帮他，可每喊一声头的疼痛就剧烈一分，他不敢喊了，头上仿佛有数万根针扎着，扎他的满手是血，耳边又传来那个人的声音。
　　“跑！”
　　跑？
　　往哪里跑？
　　他想问一问，可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吞噬了他的意识，背后一双无形的手突然出现，猛地抓住了他，沈景熙反应过来想要反抗，黑暗中另一双手就又出现了，攀上他的身体准确无误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数万根银线从黑暗上空生出来，它们急切的朝着挣扎的沈景熙奔去，一根又一根的银线穿针引线般，从沈景熙的关节处穿过，带出来鲜红的血迹 ，提线木偶似的将沈景熙吊在半空中。
　　疼……
　　那双手死死地堵着沈景熙痛苦挣扎的声音，剧烈的疼痛，沈景熙想喊出来，可到了嘴边却只能生生咬碎咽回去，突然，被禁锢的手动了一下，下一刻，沈景熙的右手就高高地举起，沈景熙明显的感觉到有人在操控他的身体，他又开始剧烈的挣扎。
　　是谁？
　　沈景熙还想要反抗，可他的身体却被银线控制着，违背他的意志，继续摆弄他的肢体。
　　耳边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它开始重复着新的话。
　　不如就这样吧，不如就这样吧，不如就这样吧……
　　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
　　沈景熙开始更加拼命的挣扎。
　　可他越是挣扎，那双手就捂的越紧，捂的越紧，沈景熙挣扎的就越厉害，挣扎的动作牵引着肢体上的每道银线，身体各个部位的关节处开始疼起来，不仅如此，沈景熙的脑袋也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身上各处的疼，分走了沈景熙身上的力气，耳边的那道声音却还是不停的重复着。
　　不如就这样吧。
　　不如就这样吧。
　　“婆！”
　　沈景熙猛地惊醒，坐在床上。
　　周围一片寂静，沈景熙回过神左右看了一下，发觉这应该是个客栈，松了口气，沈景熙坐在床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头上似有什么异物，他揉太阳穴的时候感觉到了。
　　想着，他从床上下来，胡乱穿上鞋子，走到镜子前低头一看。
　　他的额头上被干净的细布一点点包好，他疑惑的歪歪头，镜子里的自己跟他一样歪歪头，确定这不是在做梦，沈景熙颓丧的坐在地上。
　　他醒来了，还是在许少宸的身边。
　　他求死不得，求生，无处落脚，无处可去。
　　他该怎么办？
　　被控制的恐惧仍围绕着他，沈景熙坐在地上将自己蜷缩起来。
　　他不想呆在这，可他有什么地方可去。
　　他能去哪儿？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外头人似是早已猜到沈景熙会在此时醒来，许少宸侧了侧头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跟上来。
　　沈景熙听见开门声，跳动的心脏顿时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许少宸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摆了一碗煮好的药，和几张写了字的纸，以及一块印泥。
　　沈景熙看见他，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他撑着地站起身就往门口跑，许少宸没拦他，沈景熙推开门，门外的士兵见到是他，纷纷拿出手中佩刀挡住沈景熙的去路。
　　沈景熙咬咬牙，前有狼后有虎，他不愿面对许少宸，看见他，他就浑身发抖，这么痛苦，还不如撞到士兵的刀上一了百了，这么想着，沈景熙还未行动，屋里的许少宸早已缓缓道：
　　“让他跑，跑了多远记好，回来，一片片从沈知瑶身上割下来，就是了。”
　　闻言，士兵纷纷放下刀，摆起架势，就要跟着沈景熙。
　　沈景熙将里头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气愤不已。
　　他知道许少宸这是拿沈知瑶威胁他，同时，他若是寻死，许少宸能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一次，就能救回来两次，三次。
　　他与其被许少宸折磨，还不如把话，摊开了说个清楚。
　　他不欠许少宸什么。
　　这么想着，沈景熙喘了喘气走回屋里，门外的士兵有眼色的将门关上，沈景熙听见关门声，悬着的心，沉了下来。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沈景熙抖着腿一步步靠近许少宸，许少宸知他过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沈景熙坐过来，沈景熙不愿，走在他桌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活似一副，谈判商量的模样。
　　许少宸笑了笑，不知是嘲笑还是讽刺，沈景熙看见笑，就想到了那天，他跪在雨里，耳边尽是旁人的耻笑声。
　　他率先败下阵来，从气势上他从一开始，就输给了许少宸。
　　许少宸将盘子里的药拿出来，推到他面前，示意道：“喝了他。”
　　沈景熙不听他的，碰也没碰这个药，哑声道：“你放了我。”
　　许少宸没回他，只是道：“不喝完药，你没机会跟我商量。”
　　闻言，沈景熙无奈，只能抖着手，拿起勺子一点点将碗里的药喝个干净，许少宸见他喝完药，拍了拍手，屋外的莫离听见声音，推门进来，低着头走到他们二人身边，将空了的药碗撤了下去。
　　沈景熙看见莫离，怔了怔。
　　莫离捧着空碗，低着头缓缓退到门外。
　　许少宸看见沈景熙在发愣，待莫离关上门后，勾唇笑道：“喜欢她？”
　　沈景熙没吭声。
　　“不承认也没关系。”
　　许少宸笑笑，将盘子里的纸递给沈景熙道：“看看，觉得可以就按手印吧。”
　　沈景熙低头看去，纸上最边处，赫然醒目写着三个大字，卖身契。
　　看着这个，沈景熙不由得感到一阵羞辱，许少宸见他要发怒，道：“好好看看里面的都写了什么。”
　　沈景熙懒得看，拿起纸大手一挥，扔在天上，叠起来的纸张宛若飞扬的纸钱，洋洋洒洒的落在屋里干净的地上，沈景熙站起身大步就要走。
　　许少宸看沈景熙要走，不恼只是幽幽的道：“沈府如今的新主人是我，确定不好好考虑考虑？”
　　闻言，沈景熙走动的步子，停在了原地。
　　许少宸看也没看他，继续道：“先前，沈川在朝上惹了我父皇不快，我父皇恼怒，一气之下贬了他，这事你该知道，只是你不知道，我父皇同时也查封了他在江南的家，我当时心里记挂着你，出面买下了你家的地契，并花了万两黄金填充国库，和郊外的百十亩良田奉于我父皇跟前，抚平我父皇的心，才没叫你流落街头。”
　　“当时沈川还挺感激我的，你说说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签个卖身契在我跟前侍奉，不亏吧？”
　　沈景熙听闻，摊开的掌心紧紧攥成一个拳头。
　　“过来。”许少宸命令道：“坐我腿上，听话些，不然你家的房子，你就别妄想拿回去了。”
　　闻言，沈景熙背对着许少宸闭上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许少宸身边，听话的坐在他腿上。
　　许少宸喜欢他的乖顺，伸手掐了掐的脸道：“这才听话。”
　　说罢，许少宸拍了拍手，在门外侍奉的莫离再度推门进来，许少宸看了看她道：“把那些纸捡起来，放到王妃面前。”
　　莫离听闻一张一张将那些纸捡起来，叠好放在沈景熙面前，她刚想退下，许少宸道：“别走了，就在这候着吧，我们王妃脾气大，要是再扔什么东西，本王还要再让你进来，挺麻烦的。”
　　“是。”
　　许少宸看了看沈景熙面前的纸道：“好巧，刚好就是你的卖身契，想好了按手印吧。”
　　沈景熙自嘲的笑了笑，坐在许少宸怀里仰头看着他道：“许少宸，我值那么钱吗？你不会觉得吃亏吗？”
　　“呦？”许少宸笑了笑道：“小景熙开始为本王考虑了呀。”
　　说着许少宸低头，含住沈景熙的双唇暧昧的亲了亲才松开沈景熙，只是他没有离开，仍旧是唇尖贴着唇尖，极其暧昧道：“值不值这万两黄金，百十亩良田，我说了不算，景熙觉得自己值不值得才行，你要是非得作贱自己，贬低自己，我也无可奈何，不是吗？”
　　闻言，沈景熙顿了顿，推开许少宸果断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手印。
　　许少宸看着那张纸，得逞的笑了笑道：“你翻翻看，那张地契在这些纸的哪里，找的话，就自己拿好，别弄丢了。”
　　闻言，沈景熙低头，掀开上面的一层纸，下面赫然是一纸承诺书。
　　“看看吧，同意的话，按上手印吧。”
　　许少宸说完，沈景熙低头看着上面的开头，赫然是承诺他会守在许少宸身边，死也不离开，沈景熙笑了笑道：“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有吗？”许少宸拖着腮，手肘放在桌子上看着沈景熙道：“继续看下去。”
　　沈景熙继续看下去，接下来，是承诺跟在许少宸身边时，任他所求，他想什么时候要他，他就什么时候脱光衣服把身子给他。
　　沈景熙看见这个，气的发抖，看向许少宸道：“许少宸你要羞辱我，签一个卖身契不就够了吗？”
　　许少宸笑了笑道：“这怎么可能会够，我的景熙，不听话的很，不多签几张，我怕锁不住你。”
　　“许少宸……”
　　沈景熙咬牙切齿的道。
　　“好了，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的内容，便是承诺在许少宸身边时，没经过他的同意，不能随便跟人接触，尤其是朋友关系。
　　沈景熙看见这些话，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张纸撕个粉碎，许少宸猜他所想道：“你要是现在把它撕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沈景熙看不下去了，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许少宸道：“许少宸，你想要什么直接说个清楚吧。”
　　“噢？”许少宸笑了笑道：“好啊，乐意之至。”
　　许少宸看着沈景熙，眉眼含笑道：“我曾承诺过你，给沈知瑶一个显赫的名分，我做到了，这次我承诺你，会护沈知瑶一世平安，她哪日若是犯了什么天大的事，我替她抗下，但同时你要向我承诺，你今后从心到身，都是我的人，眼里不得有旁人一丝一毫。”
　　“许少宸……”沈景熙笑了笑道：“我敢保证我阿姊绝不会犯错，你敢保证你不会犯错吗？你敢保证，皇上不会处死你吗？”
　　“当然。”许少宸道：“你不如好好想想，我即使犯了错，我父皇他敢降责于我吗？”
　　沈景熙愣了愣，低头按上了自己的手印道：“你但愿能说到做到。”
　　“我保证。”
　　许少宸满意的看着沈景熙签过字的那张承诺书，笑道：“可惜啊，景熙你没看到最后。”
　　“什么意思？”
　　许少宸低头在沈景熙耳边幽幽道：“承诺书最后一句话，是让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很期待你分化成坤泽的那天。”
　　沈景熙怔了怔，沉默的将承诺书拿到一边，看下一章纸。
　　下一张纸赫然又是一张卖身契，沈景熙愣了愣不解的扭头看向许少宸，此时的许少宸还未离开，他的唇瓣正轻轻贴着沈景熙的耳朵，沈景熙转头，二人四目相对，双唇就这么贴在了一块。
　　沈景熙反应过来，想逃开，许少宸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沈景熙逃不开，被许少宸按在桌子上放肆的亲着脖子，沈景熙拼命的想躲，许少宸啧了一声，抓住他挣扎的两只手腕，将手按在沈景熙胸前，阴恻恻道：“那一张卖身契是莫离的，她是我的仆人，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了保她，你应该愿意，让我现在就睡你吧？”
　　“许少宸！”沈景熙喊道：“你什么意思？”
　　许少宸笑道：“意思就是，莫离到了婚配之年，我有权利她该嫁给谁，我想景熙你应该不愿意，她嫁给一个，低贱，丑陋，肮脏的傻子吧？”
　　跪在他们身边的莫离听见这声，低着头的身形忍不住晃了一下。
　　沈景熙侧过头看她，愣了愣，许久他自暴自弃的说：“让她出去。”
　　许少宸闻言，不悦的蹙了蹙眉道：“就让她在这儿听着又如何？你要怪，就怪你不该有别的心思。”
　　“许少宸……”
　　沈景熙收回望着莫离的目光，红着眼看着许少宸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永远这样困着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许少宸肯定的道：“你不会。”
　　沈景熙闭上眼了，任由许少宸扯开他身上的里衣。
　　许少宸不喜他这样，沉声道：“睁开眼，看着我。”
　　沈景熙听话的睁开眼，只是那眸子里空洞的厉害，许少宸咬了咬牙，俯身贴在他耳边道：“还记不记得，我曾答应你，会让你快乐？”
　　沈景熙没吭声，许少宸也不恼，捏了捏他右脸上的肉笑道：“不想说也没关系，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
　　许少宸说到做到，他太了解沈景熙了，即使沈景熙拼命的不想发出一丁点声音，许少宸也能撬开他的嘴。
　　沈景熙躺在桌子上，指甲深深扣进桌子里，鲜血从十指，指缝里渗了出来。
　　沈景熙无意间侧过头看见莫离，他怔了一瞬，顿时发了疯一样抓着许少宸的后背，喊道：“让她出去！”
　　许少宸看着沈景熙的眼睛，知道沈景熙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沈景熙恨恨的看着他，下一刻，许少宸对着莫离沉声道：“出去！”
　　莫离听话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良久后，许少宸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物，沈景熙则是半身赤裸的趴在桌子上，找到那张沈府的地契，他用渗血的手死死地抓着那张地契。
　　许少宸回头看他，走到他身边，拿走上面他按过手印的两张纸，和一张莫离的卖身契。
　　打量着莫离的卖身契，许少宸蹲下来看着沈景熙的眼睛，将它塞到沈景熙的手里道：“今后他就是你的人，是走是留，你做决定，不过，不要做让我生气的事。”
　　说罢，他起身离开。
　　沈景熙留在屋里，扯过地上散乱的里衣穿在身上，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门口走去，手心里，紧紧攥着莫离的卖身契和沈府的地契，他费力的推开门，看见莫离，跌跌撞撞的向她走过去。
　　莫离看见他，上前将虚弱的沈景熙搂在怀里。
　　沈景熙不敢让她抱自己，慌张推开她，胡乱将地契和卖身契塞到她手里道：“走，拿着这个走。”
　　莫离看看手里的沈景熙塞给她的，带血的卖身契和地契。
　　沈景熙见她愣在原地，推搡着她的肩头费力的喊道：“走啊，拿着这个走啊！”
　　莫离走了，走的果断。
　　沈景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卸了身上的重担，拖着身上的酸疼，缓缓转身走回屋里。
　　屋里尽是他和许少宸荒唐过的痕迹，沈景熙累了，没空管这些，一步步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他将自己缩起来，紧紧的搂着自己，像只缩在壳里的蜗牛，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