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掠影》途茗

103、番外二·琐碎

　　古江晴喜静，兰心居内侍候的人不多，奶妈把睡醒的大小姐抱了过来，古江晴眼里有了些笑意，接过来给重羽看：“你还是第一次见。”
　　重羽在逆天之战时受了重伤，去寻幽谷养了很长时间，最近才回到洺川，一见到小丫头，忍不住喜道：“小师叔，我可算是有小师妹了。”
　　又去逗襁褓里的婴儿：“长的可真漂亮，眼睛像你，眉毛和嘴巴像……”
　　重羽把准备好的一个精致铃铛放到孩子的襁褓里，打量着古江晴的神色，欲言又止。
　　古江晴逗着女儿，没有看他。
　　重羽道：“他……还没有线索吗？”
　　古江晴摇了摇头，伸手给女儿擦了擦口水。
　　“但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小师叔尽管差遣。
　　“嗯。”古江晴应了一声，道，“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安排才稳妥些。”
　　“什么事？”
　　“去接一个孩子，”古江晴道，“我手下的冷萱死在了玉禅国，我想帮衬她家里，打听到她父母兄弟都去世了，她兄长留下来一个孩子，才四五岁，无人养育，恐会流落在外，把他接回洺川来吧。”
　　重羽道：“好。”
　　古江晴看着他，又道：“接到你要回来的消息后，白音很高兴。”
　　重羽愣住了。
　　他与掌刑使白音之间纠葛了好几年了，白音一心只有手中的事务，全副心神都扑在了风影阁上，还不喜他曾经的风流行径，因此对他一直很冷漠，被她拒绝之后重羽还伤心了很长时间，他重伤去寻幽谷之前他们俩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他还以为……
　　古江晴道：“她并非不喜欢你，只是害怕你们的未来，你若当真有诚意，该让她放心才对。”
　　重羽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郑重道：“我明白，我会对她好的。”
　　临走之时，重羽又想起一人：“小师叔，裴一琴近来不太好，她很想念你。”
　　古江晴顿住了，半晌，道：“过段时间我去看看她。”

　　冷缘溪被接到了洺川，懵懵懂懂的接受一堆人的围观。
　　大眼睛，有些瘦弱，长的机灵可爱。
　　迟妙君那染着浓艳丹蔻的指甲抚了抚他的额头，道：“这孩子长的真漂亮啊，一看就是好苗子，给奴家带吧，将来就是掌音的好帮手。”
　　她们掌音一脉选弟子都要选长相出众的，这也是迟妙君的乐趣了。
　　背着重剑的廖悬道：“我看他根骨不错，适合练剑！让他跟我学剑吧！”
　　上官遥则道：“孩子还小，应先熟知诗书礼仪。”
　　重羽一把把冷缘溪抱了起来：“小师叔还没说这孩子怎么安排，你们倒先争起来了，溪儿可真是吃香啊。”
　　冷缘溪不敢说话，只腼腆的笑了笑。
　　迟妙君笑道：“难得见这么可爱的孩子，快有咱们大小姐那么可爱了。”
　　重羽戳了戳冷缘溪的脸：“溪儿，你看这些叔叔姐姐都那么喜欢你，你想跟着谁走啊？”
　　冷缘溪怯怯道：“风、风影阁主……”
　　众人一齐笑起来：“这孩子是个有志气的！”
　　他说风影阁主，是因为记忆里最深的就是风影阁主，姑姑每回回家都会提起这位女阁主，说她武功高强，说她心地善良，说她强大厉害，眼睛里都是敬佩与崇拜，因此冷缘溪也对从没有见过的风影阁主有点小崇拜。
　　……
　　古江晴第一次见到冷缘溪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古江晴同重羽商议要事，看到了坐在他院子里规规矩矩写字的小孩子，很安静，也很认真。
　　重羽见她脚步停下，就道：“这就是冷家的那个孩子，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最难得的是肯下功夫，师叔看着怎么样？”
　　古江晴道：“像江寒小时候。”
　　重羽一梗，说不出话了。
　　古江晴看了他一眼。
　　重羽连忙道：“不管怎么说，是个好孩子，我觉得可以悉心培养一番。”
　　古江晴点了点头。
　　重羽便悉心培养了。
　　后来廖悬放不下冷缘溪的好根骨，偷偷教他习剑，发现他在武学方面更有天赋，便欣喜若狂的同古江晴道：“这孩子是个宝贝！阁主，我想收他当徒弟！”
　　当时迟妙君恰好在一旁，她道：“奴家倒觉得，他适合做阁主的徒弟。”
　　古江晴忆起几次见到那孩子时他的表现，若有所思起来。
　　……
　　冷缘溪正式拜古江晴为师的那一天，恰好是也是风影武道盛事青云试，两件事合在一起，热闹的庆祝了一番，各地的从属都赶到了吟剑江岸，冷缘溪甚至见到了神秘无踪的携隐使凰诀，其他宗门世家要么备了重礼、要么来了使者，就连与风影阁并列的其他宗国的四大武宗也都有表示，风影阁内患已除、威名远扬，彻底在宗国中站稳了脚跟。
　　冷缘溪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他身上还穿着迟妙君让人送来的锦衣小衫，床头放着廖悬、重羽、上官遥他们准备的礼物，怀里则抱着风影阁主亲赠的短剑，兴奋的眨着眼睛回想白天的所见所闻。
　　廖悬和人拼酒，喝醉了就与人比剑，他那具焱霸道万钧，剑术卓绝玄妙，直叫人看的眼花缭乱。
　　作为余兴节目，掌音迟妙君献上了一首琵琶曲，重羽吹箫伴奏，有人舞刀如风，有人彩衣作舞，有人掌中能蹿起丈高火焰，有人剑上流光如龙……
　　越想越睡不着，冷缘溪翻身坐起来找重羽送他的诗集，正看的入迷，突闻响声，原来是有人在敲窗户。
　　这里是风影山庄内庄，外人肯定潜不进来，冷缘溪略略一想，就跑过去开窗……不知道会是谁。
　　窗户打开，冷缘溪愣了一下，来人一身暗色衣服，在月光下漆黑如墨，头上带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明明打扮的这样诡异，却让人感觉不到危险。
　　“请问……你找谁？”
　　黑衣的人弯了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过来。
　　冷缘溪打开，里头躺着两块玉饰，温润精巧：“给我的？”
　　黑衣人点点头，大概是觉得自己什么也不说不太好，才开了口：“祝贺你成为主上的徒弟，这是我跟寒公子送你的礼物。”
　　冷缘溪：“谢谢你，你是……携隐使大人吗？”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又点点头。
　　冷缘溪道：“我听他们说，携隐大人很厉害。”
　　凰诀道：“风影每一个人都很厉害。”
　　……
　　有一天，师父收到一封信，急急忙忙就出了远门，再回来时领着一个孩子，比冷缘溪小两岁，叫裴越。
　　裴越可能是发热烧坏过脑子，刚来的时候做什么都不太机灵，却又泼野，一双小短腿还没长稳就跑着到处生事，不是揪了名贵兰花就是点了哪处厨房。
　　师父不会责骂他。
　　他老是记不清楚事，总是叫她母亲。
　　师父便一遍一遍的纠正他：“越儿，我不是你的母亲，你应该叫我姨母。”
　　裴越迷茫的看着她，还是叫：“母亲。”
　　师父不忍心，只好妥协：“你唤我为母亲也可以，但一定要记住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
　　裴越就懵懂的点点头。
　　……
　　不久之后就是中州第一武道盛会止战群英会，风影阁的许多高手都跟着师父一起去了云衡国的麒麟城，冷缘溪心里有点羡慕，但他还太小，师父说等他想到十几岁就可以去参加群英会的青晖试了，他很期待，于是很努力的练功。
　　三个月后，师父和诸位前辈从麒麟城回来，师父身边还带回来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琴师，有多好看呢，快有寒公子那么好看了。
　　他很好奇，但是风影阁的其他人好像都对这位琴师很熟悉，后来他知道了，这位琴师是小师妹的爹爹，也就是师父的恋人。
　　不久后师父就跟这位叫妃若扬的琴师成了亲，洺川又热闹了一阵子，冷缘溪很高兴，因为他看得出来，自从妃公子回到洺川之后，师父也变得开心了很多，他的小师妹又多了一个人疼爱。
　　真好啊。
　　……
　　裴越虽然来到洺川有一段时间了，但冷缘溪嫌他太调皮，不愿找他玩，后来他们玩起来，还是因为小师妹。
　　对了，妃公子回来之后给小师妹取了大名，于是他们都开始叫小师妹阿静了。
　　有一次裴越又闯了祸，师父耐心的教导他，这时刚会走路没多久的阿静好奇的过来了，师父便拉着她的小手道：“阿静，裴越是哥哥。”
　　阿静听话的开口：“哥……哥。”
　　古江晴又对裴越道：“阿静是你的妹妹。”
　　裴越好像不太情愿，或是不好意思，扭过头去不愿开口。
　　阿静觉得他有点凶，害怕的跑到了冷缘溪身后：“师兄……”
　　冷缘溪也才五六岁，却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懂事，安抚的向阿静笑了笑，然后对裴越道：“师父刚刚说了，你是哥哥，阿静是妹妹，哥哥要爱护妹妹的。”
　　裴越奶声奶气道：“你是谁啊？”
　　冷缘溪的声音也有点奶：“我啊，我是你们的师兄啊。”
　　后来三个人也玩到一起了，裴越调皮捣蛋，阿静文静体弱，还好有冷缘溪懂事稳妥，常常护着两个小的，或者拦着他们惹事。
　　从此，风影山庄里便常常有三个小不点玩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