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无果》习荣

6、大雨

　　“就是跟我们一块暑期实习三个人里，那个最高的男生。”于知暖解释道。
　　高沣好像想起来了，便问道：“他怎么了？”
　　“他女朋友考上公务员了，他女朋友比他大一届嘛，也是个姐姐，然后考上公务员了，最近老吵架，要跟他分手了。”于知暖可惜道，“他当初还想跟那个女孩结婚呢，现在好了。”
　　高沣皱着眉头说道：“他一个小屁孩，还结婚呢？”
　　于知暖有些诧异，“他跟你一边大吧，就比你小四个月，难道你不是奔着结婚跟你女朋友谈的？”于知暖心里期待着那个不是的答案，但有期待就会有失望。
　　“是啊，我对象都26了明年27，我不能耽误人家，所以我明后年就结婚了，快了。”高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喜色，但态度很诚恳。
　　于知暖听完心里咯噔一声，这么快就要就要结婚了......
　　高沣从后视镜里看着面无表情的于知暖，“谁跟你说的他分手了？是他跟你说的吗？”
　　于知暖叹了一口气，“我跟他还没那么熟，是那个跟我一起实习的女孩说的。那个男的跟他聊天告诉她的。”
　　高沣轻蔑一笑，“那个男的跟他女朋友分手，没准就会跟那个聊天的女的在一起。”
　　于知暖诧异的看着高沣，形容不出来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因为于知暖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高沣嘴里说出来的，反驳道：“张兮兮不是那样的人。”
　　高沣一挑眉，没再说话。
　　于知暖咬着下唇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
　　等回到了家，于知暖心里不是很开心，也许是对高沣的期望值太高了，在高沣评价他根本就不熟悉的张兮兮的时候，她突然觉得高沣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于知暖烦躁的翻着朋友圈，其中有一条张兮兮的动态：自己玩的不好，还老怪辅助，辅助怎么那么难？
　　于知暖评论：要不要一起？
　　张兮兮很快就回复：可以，你什么段位？
　　于知暖：星耀
　　张兮兮：我也是，一起一起来喽。
　　于知暖和张兮兮开了一把排位，于知暖很烦躁，这把打法异常的凶，张兮兮说：“暖暖你打的太凶了，慢着点。”
　　“行，知道了。”于知暖话不多，她有些烦躁。
　　不一会儿，张兮兮说：“王志成也要跟咱们一起玩，带他吗？”
　　于知暖想着今天下午高沣的话，觉得王志成和张兮兮肯定不是那样的人，高沣就是有偏见，便说：“带，多个人好上分。”
　　过了一会儿，王志成进来了，段位都是星耀，操作技术都差不多，王志成拿的打野，张兮兮拿的辅助，于知暖拿的上单。
　　张兮兮的辅助快要死了，王志成说道：“小兮兮，我来救你，你往后撤，别怕。”
　　于知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关了组队的麦克风，从床上弹坐起来，骂了句：“不是吧，卧槽......”
　　跟于知暖一样惊讶的，还有张兮兮，张兮兮问道：“你叫我什么？”
　　王志成毫不掩饰的说：“小兮兮啊，你们行长不也这么叫你吗？”
　　张兮兮怼道：“我们行长叫我小张。”
　　“害，都一样。”
　　于知暖打开组队语音说道，“那个王志成，过来帮我一下，上路1V3了，你别老帮下路。”
　　“等会我一会儿就上去，于知暖你稍等别急。”
　　“哦。”于知暖无语的哦了一声，她突然觉得高沣的话也不无道理，可能只有男生懂得男生的心思吧。
　　于知暖又想，那高沣会不会也会变成这样，毕竟他和他女朋友常年处于异地......
　　于知暖带着心事，输输赢赢的玩到了十二点，按照平时于知暖九点多就累的睡着了，果然王者荣耀能令人亢奋。
　　第二天的早上高沣没有来，于知暖就问刘明：“刘哥，今天高沣不来了吗？”
　　“他去录指纹了，一会儿就来。”刘明说道。
　　于知暖看着没什么人，就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昏昏欲睡，今早还是坐公交车来的镇上，她就睡了五个小时，可谓是非常的困。
　　等于知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听到了高沣的声音，“小朋友，怎么了？一大早上就这么困。”高沣弯着腰视线与于知暖齐平。
　　于知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你回来了，昨天玩游戏玩太晚了，有点困。”
　　“嗯，回来了。”高沣放下背包，“小家伙，注意休息啊，今天上午业务都给我吧，你躲远点去睡会儿。”高沣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于知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几天高沣的照顾，理所应当的承受着他的温柔，点点头接着睡。
　　下午天气突然转阴，下起了暴雨。
　　于知暖听刘明说：“一下暴雨，这里人就会变得很多，因为附近有工地，工地上有农民工，一下雨干不了活，他们就会集体来办卡，一拉拉一车人，上回就是可让人崩溃了。”
　　于知暖看着窗外的天空，令她崩溃的不是办卡的人多，而是要是这雨一直下，她该怎么回家呢？
　　于知暖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高沣与她并肩而立，“怎么了小朋友，想啥呢？”
　　“没什么......”于知暖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麻烦他。
　　高沣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今天怎么回家啊？”
　　“坐公交或者打车吧，看看雨下的情况。”于知暖实话实说。
　　“我给你送到家门口吧，我看这雨不小，只会越下越大。”
　　“不用了。”于知暖拒绝道，其实她内心非常想，但还是拒绝了，这么大的雨他开车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是很安全，不能说于知暖担心，就是他的女朋友也会担心的。
　　高沣看着于知暖，问道：“真的不用吗？”
　　于知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他明明有女朋友，问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是不是也......
　　“那么大的雨，那么远的路，你送我回家，你图什么？”
　　高沣彻底不说话了。
　　于知暖也沉默了，觉得刚才自己的话很是不妥，片刻后，说道：“你送到秋港花园前面的大路口转弯的地方，送我到那就行了。”
　　高沣立马应声道：“好，没问题。”
　　下午真如刘明所说的一样，虽然没来一车人，但也来了七八个农民工开卡，他们身上都是灰土，头上都是皮屑，头发油的打柳了，身上的气味儿隔着口罩都能闻到臭烘烘的，大堂里的三个人都在忍着气味，帮助他们办理业务。
　　期间来了一个穿着超短裙，背着珍珠链条包包，梳着丸子头，画着精致妆容的小姐姐，隔着口罩也能闻出她身上脂粉的味道。那个小姐姐好像很喜欢帅哥，直奔高沣去了。
　　下班了，于知暖换了便衣，在背包里拿出雨伞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雨伞坏了，钢骨架硬生生的就断成了两半。于知暖叹了一口气，本还想珍藏着这把伞，因为高沣与她共撑过的一把伞，现如今莫名其妙的坏了。于知暖收了伞，而后从背包里拿出鸭舌帽戴在了头上。
　　高沣是理工男，伞就是格子伞，出了银行的门口，外面的暴雨下的很大，于知暖没有伞可以打了，就跟在高沣的后面淋着。高沣回头看了一眼，于知暖在淋雨，走过来把伞举在她的头上，于知暖说道：“不用了。”然后身体往后退了一步，高沣依旧还是把伞举在了她的头上，他也往后退了一步。
　　于知暖躲不开，就老老实实的往前走，心想着高沣，你给我一个让我放弃喜欢你的机会好吗？
　　高沣穿着皮鞋，皮鞋不能沾水，他便提着裤子，后脚跟着地，走的很滑稽，于知暖看见从后面突然就笑了起来，“高沣，你太好笑了，走路姿势。”
　　高沣也笑道：“我的皮鞋不能泡水啊，我也没办法的啊。”
　　于知暖打开了后座的门坐在了驾驶室的后面，“那个后座让我整上水了，不好意思。”
　　高沣回头一看，“哪？”
　　于知暖指了指脚垫。
　　高沣扭过头去，启动了车子，“你要整不上水你是神仙。”
　　雨刷器快速的刮着，因为道路湿滑，高沣车速不是特别快，开的很稳当。
　　高沣寻找着话题，“今天下午那几个农民工熏死我了，隔着口罩都能闻到。”
　　于知暖认同的点点头，“是啊，确实。哎现在挣钱的也都挺不容易的，我看他们有几个手指都掉皮了，又肿又脏的。”
　　“还好下午来了个小姐姐，一股脂粉的香味，一下午就那么一个瞬间我就满足了。”高沣一脸陶醉的说道。
　　于知暖歪头疑惑的看着他，他不是有女朋友吗？说话这么不注意的吗？
　　“你确定不是香水的味道吗？”于知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那肯定是化妆品腌出来的味道，就什么水乳啊面霜啊之类的往脸上一拍，混杂着洗头膏沐浴露的味道，整出来就是那个味道，香水的味道我不喜欢，也不是那个味儿。”高沣说道。
　　“是吗，我没闻到，我不知道。”于知暖其实闻到了，那个小姐姐确实很香。
　　“你回头也可以试试，来那么一套。”高沣从后视镜里看着于知暖。
　　于知暖也从后视镜里盯着他，怼道：“化妆品太香不好，说明香精含量超标，涂多了烂脸，记得以后给你女朋友买化妆品，买SK-II无味甚至有些臭臭的味道的那是好的化妆品。”
　　高沣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知暖沉默着没说话，想着也许高沣也是喜欢她的吧......
　　高沣给她送到那个转弯处，道路上的排水系统不好，雨水已经堆积成了小河，高沣问道：“到这了，你怎么回去？”
　　“打车。”于知暖拿出手机飞快的输入了家庭住址，叫了一辆网约车。
　　“我给你送回去。”高沣想再次启动车子。
　　“已经叫完了。”于知暖盯着手机冷漠的说道。
　　不一会儿，网约车司机已经到了，等在了不远处的树下。
　　于知暖接了电话，“我看到您了，您是在那棵树下吧。”
　　“对，就是那，我在那等您呢。”
　　“好，您稍等。”于知暖挂了电话，脱了鞋袜，挽了裤腿。
　　高沣说：“到了？哪棵树？我给你送过去。”
　　于知暖推开车门，拎着鞋，因为她伞坏了，只能淋着雨，一脚踩进水里，幸好地上没有坚硬的石头和玻璃，雨水已经没过她的脚踝了。
　　于知暖没给高沣机会：“不用了，谢谢你，雨太大了，回去开车注意安全，你快点回家吧。”
　　高沣还在驾驶室上喊着，“你别......你别.......”
　　你别什么于知暖没有听清，直接关了门，艰难的往网约车停靠的地方走，等于知暖上了车，回头一看高沣刚才停车的位置，他还没走呢，于知暖扭过头说了自己的手机尾号，嘱托师父慢点开车后，再次回头，才看见高沣发动车子走了。
　　于知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发现是滚烫的，而且越擦越烫，这雨水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低下头穿上鞋袜，身子微微的抖动。
　　她其实已经不用再纠结了，因为她已经在行为上做出了选择，只是她心里还不舍得那份柔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