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月光草舍

5、营造惬意的生活

　　第五章 营造惬意的生活

　　每天大清早的就有女人尖刻的声音在巷子里唧唧喳喳的聒噪起来。隔三差五的听到门外女人们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抑或长舌妇们针尖对麦芒的嚼舌根，动辄吵嘴骂架，粗俗、恶俗、下流的谩骂诅咒句句戳心。从曾祖爷奶到曾孙辈，从七大姑八大姨娘舅姑爷一抛窝抛不到的连襟表舅。上下几千年，十万八千里。骂得越粗野恶毒越觉得浑身酣畅淋漓，若骂得不过瘾就厮打起来抑或把彼此的脸和脖子抓破，头发撕乱，衣袖也撕扯下来。
　　歇斯底里的粗嗓门的嚎叫撞击着邵彩霞的耳蜗，尖利的谩骂诅咒像猫爪子一样肆虐地抓挠着她的心和□□，头皮麻麻的，她有些恐惧，手脚有些痉挛。她快步走进屋里关好门窗打开电视并把音量调高，然后专心地刺绣。当她感到脖子酸困了就提着水壶给花儿们浇浇水，把鼻子凑到花丛跟前细数叶瓣的脉络，细看每株花枝上鼓鼓的花骨朵，细嗅花朵的芳香凝神倾听花枝拔节的声音，花朵在月光下随风摇曳的婀娜姿态。这些植物能覆盖白天的恐慌和惧怕，也能治愈内心的烦躁不安。
　　村子里的年轻媳妇们都说邵彩霞是个古典型女子，都说她的文静、娴雅的姿态看着让人舒服。
　　她每天做十字绣腰酸背困了就走出家门去绿化林里走走。她的好几双鞋垫上都绣着田野里的野花。有白色的打碗碗花，金黄色的蒲公英、还有嫩粉色的野蔷薇等。针脚细密又瓷实，那姹紫嫣红的花朵活色生香，翩跹的蜂蝶飞翔的燕子都栩栩如生。那是她仔细观察后拿张纸画出来的。不论是一株花还是一棵草，她都仔细看看它们的形态特征，在雨中的姿态还是月光下的姿态，她都凝神静气的观看。
　　冬天了乔满福把土炕煨得暖乎乎的，生起小火炉子。他把厚棉被围在邵彩霞的双腿上，双手端给她一碗温开水，等她喝完开水洗漱完毕再端给一碗醇香的奶茶。喝完了奶茶，他洗刷完毕就去牲畜棚里伺候满香母子俩、骡子和鸡鸭鹅。
　　邵彩霞透过窗户看着乔满福忙碌的情景，她抿唇笑着，一不小心绣针扎破手指了，她眉头皱了一下，一滴血溅在雪白的绣布上，溅成了一朵小红花，她吹口气，血滴溅成了星星点点的几朵小红花，等花儿们凝固了，她在血渍上又点缀了几针，成了悠然绽放的几朵梅花。那几针点缀在绣布上的梅花咋一看就是一幅清新脱俗淡雅的水墨画了。
　　其实，邵彩霞也喜欢做饭菜。她认为做个烟火女子好幸福，只是嫁给乔满福后很少做饭了。乔满福是方圆几个村做老八盘的把式（厨艺高超）的人。他知道邵彩霞热衷十字绣和刺绣，缝补浆洗一日三餐后的锅碗瓢盆，扫地抹桌椅等零敲碎打的家务活他全包揽了，她让邵彩霞专心做针线活。
　　村里的男女都说邵彩霞这辈子掉进福窝里了，嫁了个好男人。即勤快又体贴入微，就差给她洗脚擦屁股了，就差把饭喂到她嘴里了。
　　邵彩霞莞尔一笑，内心嘀咕着，在恰恰好的时光里我恰好遇见了他，也嫁对了人，他懂我，我也懂他!
　　第六章 心思细腻的乔满福是做十字绣的行家
　　村里有婚丧嫁娶考上状元的学子们挂红放鞭炮，新生儿摆满月酒或高寿老人祝寿等等都请他去做老八盘（青海的特色宴席）。他的四喜丸子（青海三烧）外脆内酥、酸辣里脊酥脆爽滑，酥合丸粘酥香甜。梅菜扣肉、东坡肘子肥而不腻，唇齿留香。无论是刀工还是色泽，堪称老八盘中的极品，方圆几千里都闻名遐迩。
　　乡下寒冬腊月红白喜事较多，乔满福就忙得不亦乐乎，他让邵彩霞去打下手。邵彩霞似乎觉得做老八盘浪费了她太多的时间，她惦记针线笸篮里的十字绣《清明上河图》。绣了一年多了，得闲空就摊开来绣，绣图中的人物、景致、船只、桥梁等都让她倍感温馨舒适。她的村庄被工厂切割得七零八落，工厂的滚滚浓烟笼罩在村子上空，天空昏暗。一千多户人家的小村在工厂的夹缝里苟延残喘。她喜欢汴河的风景，那里的天空是澄澈的蓝，河水好清冽呀。她很投入地绣，她的目光她的思绪都跟随着针脚的穿梭她也在绣图中穿梭游荡。她坐进了船里抑或漫步在拱桥上晃眼功夫又坐在地摊上摇着团扇看着街市上熙来攘往的人们和驼队、马帮。针线停下来时她也从绣图里款款走出来了。
　　连着十多天走乡串户，油烟味呛得她眼里蓄满了泪水，嗓子眼糊了一层油垢。她噘着嘴嘟囔个不停，把碗碟撴在案板上，眼神里全是怨怼。乔满福安慰她，傻蛋儿，等忙完了这阵子，我帮你做十字绣。邵彩霞瞟了她一眼，嗛，你以为你是个全能的匠人？就你那奘（粗）指头还会捏得住绣花针？乔满福嘿嘿笑着，俗话说得好，唱戏的肯入戏，就不会跑调的。
　　当老八盘的几道菜肴准备就绪了，乔满福呷了口馨香的老茯茶，瞥了一眼邵彩霞，微笑着说，男子娃可不是诈唬大的，等我得闲了做给你看看。
　　闲下来的日子里，乔满福还真的拿起《清明上河图》飞针走线哩。邵彩霞瞥了他一眼又撇撇嘴，啧啧啧! 我看你就别显能了，你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似的，要给骡子和满香娘俩割青草饮水、拌料，还要变着花样做饭哩，你要是把这幅《清明上河图》完完整整地绣出来我倒着走！你也不叫乔满福了，改叫乔匠人或乔能人了！乔满福一声不吭，气定神凝的样子，且绣得正面背面的针脚都匀称、缜密、瓷实，色彩搭配得也很协调。一幅《清明上河图》，除去做饭、喂家禽等琐细的家务活，乔满福抓空闲时间竟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把图中的屋舍和桥梁以及船只都绣出来了，针脚瓷实，形态逼真，生活气息浓厚。邵彩霞惊讶地瞪大眼睛唏嘘不已。
　　乔满福哼着小调把绣布叠好放在笸篮里，问，傻蛋儿今晚想吃啥呀？
　　邵彩霞说今晚犒劳犒劳你自己，我门缝里瞅人，把你给瞅扁了！
　　乔满福说做饭主要是看你的口味，你吃得唇齿留香，吧唧下嘴巴我心里都乐呵着呢。
　　邵彩霞在绣《清明上河图》时，乔满福从针线笸篮里取出《杏花烟雨里的小村》这幅十字绣，他摊开来仔细端详一刻钟然后才飞针走线。邵彩霞瞥了一眼，心想这幅绣图色彩也较单一，你乔满福的奘指头也不会绣成个一塌糊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