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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三十一 ...

  •   一个暖和的春日下午,太后和银姑坐在廊下喝茶,几个小宫女垂首立在一旁。太后理着衣襟上的流苏带子,漫不经心地问银姑:“皇帝还是没有去看她?”
      这个“她”,自然是谢开阳。
      银姑道:“没有,看来皇上似乎真的忘了她。不如让林公公去探探皇上的口风,咱们再作打算。”
      “让林轼臣去恐怕有些冒险……”太后停下手,略一沉吟,“我们在岱舆宫安插的人都被调到了别处,只剩下他一个,还是谨慎些的好。”
      银姑笑道:“正因为只有他一个,所以才叫他去问呀。皇上的性子您还不清楚?趁他还在气头上,我们也好赶紧把事情解决掉。日子久了,只怕又要生变。”
      太后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理,便道:“一会林轼臣要来送药,你跟他说说。但是切记一点,让他千万不要惹怒了皇帝。以后日子还长得很,也不急在这一时。”
      银姑点头答应了,瞧地上日影已经偏西,便吩咐宝珠去传膳。服侍她用过后,命人传林轼臣过来,把太后的话告诉了他。
      林轼臣听说太后让自己去问皇帝如何安排谢开阳的去向,心中一惊,陪笑道:“您老人家明鉴,不是奴才不愿意去,只是……”
      银姑拦住他的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娘娘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越是关键时候,越看得出谁忠谁奸。你要是不想为娘娘办事了,说一句就成,我绝不敢勉强。”
      林轼臣见她拿话挤兑自己,脸上一红,也不好推辞,只有含恨应了。银姑借口要为太后熬药,催他赶紧回岱舆宫打探消息。林轼臣又恼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晚上,皇帝与几位大臣议完事,命鞠蒯去传云昭仪侍寝。林轼臣立在一旁,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完成太后交待的事,连皇帝吩咐起驾也没有听到,直到一个小太监拉了他一把,这才回过神来,忙伏地道:“奴才失礼,求皇上责罚。”
      禺疆看他神色诚惶诚恐,环顾四周,侍立众人面目均呆板无神,心中大为烦闷,道:“罢了,以后注意些就是了。另外,你多留个心思,明日挑几个机灵点的奴才过来。”
      林轼臣灵机一动,磕了个头,道:“是,奴才明天一早就去办。只是这原来都是谢宫正负责的事情,若不是她病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见皇帝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心头一紧,鼓起勇气说:“虽然携芳殿隔得远,可这儿究竟是万岁爷住的地方,为着忌讳,是不是该把谢宫正挪到掖庭宫去?”
      鞠蒯和云昭仪这时正走到化义门,忽然听到殿内传出一声惨叫。那声音极短,听起来却异常凄厉。云昭仪愕然问鞠蒯:“出什么事了?”
      鞠蒯一时也不知所为何事,便道:“大约有个小太监惹皇上生气了,您在这里稍候片刻,奴才先进去看看。”

      不到一个时辰,林轼臣被皇帝用弹弓射杀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太后震怒,喝问银姑:“不是千叮万嘱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吗?到底怎么回事?”
      银姑低声道:“我也是这么嘱咐他的,这个林公公,大概是年纪大了,也不知道看看皇上的眼色。他行事如此鲁莽,只怕会误了您的事……”
      太后瞧她半响,冷冷哼了一声,“哀家还没有老糊涂,到底是谁在误事,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也不是第一天跟着我,自然知道我的性格。我现在还不想对你动刑,你爽爽快快地说了,为什么要帮谢开阳?”说到后面,已是声色俱厉。
      银姑掩面痛哭失声。
      太后恨恨道:“哀家还没罚你呢,哭什么?”
      银姑哭道:“求娘娘恕罪,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娘娘。只是……只是我的士温……”话未说完,又大哭起来。
      太后皱眉道:“士温?难道是你的宝贝儿子叫你去帮谢开阳的?”
      “昨天深夜,一个穿黑衣的男人给奴婢送来件东西,还说如果奴婢不照着他的话去做,今天便又会送一件过来……”银姑抽抽噎噎地说:“我就士温一个儿子,他爹又死得早,您叫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双手双脚都被人斩断……”
      太后前后一琢磨,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到那人狠毒的手段,身上也是一寒,问道:“他是谁?”
      银姑摇摇头,“那人说完话,只往窗外一跳,身子就飞过了墙。若不是士温的手就放在桌上,我还以为是在做恶梦……”想到儿子已成残废,不由又放声大哭。
      太后越听越气,脸皮涨成紫色,重重一掌击在炕桌上,冷笑道:“好个谢开阳,竟然还有帮手!好得很,好得很,我也想瞧瞧,这个夜游神能帮她到几时。”她沉吟片刻,脸上泛起一丝不无恶意的笑容,“走吧,随哀家去听听那位病美人儿是如何对皇帝诉苦的。”
      出乎意料的是,本该灯火通明的翔鸾阁却只有零星几点灯火。银姑道:“似乎皇上不在里面,难道是去了携芳殿还没回来?”一转头,瞧见几个宫女提着灯笼从里面出来,便叫住打头的一个:“你过来,娘娘要问你话。”
      那宫女正是琥珀。她听出银姑的声音,连忙小跑过来,伏地对太后行了礼,恭声道:“奴婢琥珀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不知娘娘叫奴婢来有何吩咐?”
      太后知道这就是与开阳交好的那个宫女,她不愿惊动皇帝,当下强压住怒气,淡声问道:“皇上呢?”
      琥珀回道:“皇上和云昭仪在栖凤阁,奴才们刚刚撤了酒席,现在大约已经就寝。如果娘娘有要紧事,奴婢这就去为您通传。”
      太后和银姑均是一愣,互相对视了几眼,太后道:“哀家出来赏月,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既然皇帝已经歇息了,也就罢了,你不必前去通传。”
      琥珀低声应了,待太后一行走后,命人将宫门锁上,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又带人去栖凤阁伺候。
      甬道上站着十几个宫女太监,因为有林轼臣的前车之鉴,人人端容肃立,大气儿也不敢出。琥珀清点了皇帝的用具,见分毫不差,便打了个手势,示意司帐和司寝留下,其余人退到三丈之外,她和鞠蒯则守在门口。
      禺疆闭眼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知情识趣的可人儿,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无半点欢愉之意。耳边一而再、再而三地只回响着林轼臣的那半句话:“她病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想到这里,心中忽然大痛,恨不得立刻飞到携芳殿去看她。可是这念头一转到心底,他又握紧双拳,死死忍住了。只是越压抑,心里便越难受,挣扎思量间,酒意忽然涌上,忍不住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险些气也喘不过来。
      云昭仪坐起身,轻轻抚着他的背脊。
      禺疆顺过气,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朕出去透透气,你接着睡。”
      云昭仪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但是看着皇帝的背影,她还是忍不住地震惊且愤怒。
      惊的是皇帝对谢开阳的心思。
      怒的是谢开阳在皇帝心里占据的位置。
      鞠蒯和琥珀听到皇帝咳嗽,连忙命人端汤伺候。正要掀帘进去,却见皇帝走了出来,连忙跪下请安。
      禺疆指了指琥珀,道:“你随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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