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漫游》迷途小羊羔

7、第 7 章

　　她就自己走回了酒店。

　　她想，一般这时候，路上就会下雨了。
　　果不其然，漆黑一团的夜里飘开了小雨。

　　渐渐的，雨像刹不住车了一样，越下越大。
　　等刘放跑回酒店时，浑身已经湿透了，眼线早就晕成了黑色的两团。

　　方寅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感觉有个黑影在门口晃。
　　走近时，听到“嘭——”的一声。
　　门关上了。

　　方寅心想：跟熊猫眼一样，丑死了。

　　-

　　回到房间的刘放，躺在床上，鼻尖泛酸。
　　明明受委屈的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想着想着，她就放声哭起来。
　　屋内也没有人，方寅也不会来，又有谁会听见。

　　直到哭得睡着，也没人敲她的门进来给她道歉。

　　第二天，第三天...
　　方寅都没有理她。

　　刘放甚至没见到他，可下一场的比赛马上要准备了，主题是两方乐队互换歌曲。
　　连着几天没找到方寅，排练没办法进行，她已经六神无主，终于在这天早上逮住了他。

　　方寅坐在酒店餐厅的桌上往嘴里塞面包，无精打采。
　　她上前坐在方寅对面的椅子上，想先低头认错。

　　“对......”

　　“你来干嘛，不如跟那色鬼去组队吧。”方寅头也不抬。

　　刘放没想到这种话能从方寅嘴里讲出来，她盯着方寅的脸，希望眼前这个人是她一时认错了。
　　也不想承认眼泪在眼眶打转。

　　“你是在怪我么，你知道不上去演咱们要赔多少钱吗？”

　　“是，方大公子有房有业的，当然不用担心了。那我呢？我现在相当于没职业啊，我有任性的权利我也上去踹他两脚，告诉导演老子不演了！我怕是走出门就要去要饭啊。”

　　“你怕什么，不是有张昕给你兜着呢。”
　　方寅继续刺她。

　　刘放站起身，一把夺过方寅没喝完牛奶，尽数浇在他头上，转身奔走。

　　太憋屈了，她在酒店楼下的公园乱转。
　　坐在长椅上偷偷哭，一只拿着纸巾的手伸了进来。

　　刘放就知道，方寅不会不管她。
　　还是闹着别扭不接，凭什么这么容易就原谅他。

　　“刘放同学，早晨这么好的风景，不去一起散散步吗？”

　　刘放抬起头，眼前站着的人竟是蒋奚游。
　　她有些尴尬，伸手胡乱抹去脸上的眼泪。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蒋奚游坐到她身旁，“前天我问了方寅，今天抽空来看看你。”

　　“哦，那工作忙吗，我听舒远说这次抢修的墓盗洞被炸的很大。”

　　听到她在关心自己，蒋奚游温柔笑笑。
　　“你也知道那群人盗墓根本不会管现场破坏性有多大，这次比较棘手，我们连夜抢修，对方叫了当地的地头蛇跟我们明抢，情况很复杂。”

　　刘放叹了口气，“看来考古危险性还是很大，你也多锻炼锻炼，长这么高瘦的就剩骨架，人家冲过来你肯定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搞破坏。”

　　蒋奚游轻声回应，“你呢，刘放同学，为什么坐在这里偷偷抹眼泪？”

　　她想到方寅又想哭，干脆闷着不说话。

　　“没关系，你可以把我当成垃圾箱，把坏情绪倾泻出来。”

　　可能情绪决堤，倾诉的欲望强烈。
　　也没多少顾虑，就将她的情绪全部倾泻给蒋奚游。

　　蒋奚游第一次看到刘放如此不同平常的一面，异常惹人怜爱，无数次想要抚摸她头顶的手终于轻轻覆盖在她的发上。

　　方寅骂骂咧咧的洗完澡，顶不住良心的谴责，下楼看到的就是现在这一幕。

　　这一幕他也很眼熟，看来她身边从来都不缺追求者。
　　大学是，现在也是。
　　方寅自嘲，转身回了酒店。

　　被摸头的刘放有些不自然的小步挪开蒋奚游的手，挠挠头。
　　“那个，现场应该离不开人，你没事赶紧回去吧。”

　　感觉到刘放的拒绝，蒋奚游很识趣的拉开了距离。
　　“嗯，那你好好加油。方寅他也只是担心你，你不要多想。”

　　刘放心不在焉的“嗯”，朝他挥手再见。

　　回酒店时，看见记者拥在酒店门口。

　　她一走近，有个记者眼尖，大喊：“在那呢！”

　　刘放不明所以，被眼前的状况搞懵了。
　　成群的记者挤在周围，话筒戳在她脸上。

　　“请问刘放，对于你们乐队成员方寅拉踩乌龙茶乐队的行为，你怎么看？”

　　“你认为你们乐队比乌龙茶好在哪里？”

　　“你们认为短视频用户是白痴吗？”

　　“乌龙茶主唱在微博上说你们蹭他们热度，你对此有什么回应？”

　　她一直在状况外，直到湿淋淋的黄色液体从人群外泼到了她的身上。

　　一股浓烈的骚味瞬间蔓延开来，记者们都退后三步。

　　刘放忍不住的干呕，蒋奚游挤过人群带她逃回酒店。

　　肖杰在楼道急的打转，终于看见了刘放。
　　刘放冲过他奔回房间，给他留下一股尿骚味。

　　听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刘放脱下衣服拿起花洒反复使劲冲洗，却感觉味道还在。

　　方寅在报复她吗？早上给他泼一杯牛奶，就叫人给她泼尿！

　　“刘放，你开开门，事态紧急，咱们出来商量一下。”肖杰一直在外面敲门。

　　事情确实不太对劲，她穿好衣服开门。

　　肖杰进门，蒋奚游跟在他后面，一起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刘放，昨晚热搜你看了吗？”

　　“没有，我没下微博。”

　　“我的天呐，你管管方寅那张嘴吧，话也不能当屁一样放出来啊。这下好了，乌龙茶粉丝一涌上来把你们微博搞瘫痪了。
　　“这也就算了，他一句短视频用户白痴，现在正被全网骂呢。”

　　肖杰无奈叹气，把手机拿给刘放看。
　　“我劝你，还是赶紧把方寅手机收了，不然光看那些评论，够他自闭了。”

　　刘放接过手机，满屏触目惊心的字眼，肮脏不堪。

　　点开视频，是一段配字的黑屏，一直是方寅自说自话，断断续续。

　　这不像方寅的风格，虽然他这个人是挺胡来的，那也是在她面前。
　　他是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讲话的。

　　“有人在搞他。”刘放心里明白，这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这样，你问问方寅，让他回忆一下是在哪说的，这样就能揪出幕后推手了。”蒋奚游提议。

　　“你去问。”刘放看向肖杰。

　　“我？”肖杰有点莫名其妙。“你为什么不自己问？”

　　“我今早刚泼了他一杯牛奶。”她掩饰的撩了撩头发。

　　......

　　“哦，对了。我怎么刚刚闻到一股尿味，你......没憋住？”

　　刘放没忍住翻了白眼。
　　“你才没憋住，一会儿看新闻你就知道了。”

　　这边方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昨晚他的微博就没有停过消息，全是骂他狂妄自大，装x还装出优越感的。

　　羊羔子乐队主唱高鹏下场帮他说话：“乐队圈不会排斥真心热爱音乐的人加入，哪怕土的掉渣，只要摆出态度，有颗真诚热烈的心，大家都会欢迎你加入。我并没有看到乌龙茶哪里有态度，不过是附庸做作罢了。方子，挺你！”

　　吵得更凶了。

　　不断有乐手下场跟网友对骂，两边大战，势均力敌。
　　有人拉出鄙视链：果然玩摇滚的看不起玩说唱的，两边一起看不起玩民谣的。

　　方寅吐槽：谁讨厌民谣了，我讨厌的只是给观众喂屎的人！
　　再说了，那能叫民谣啊，套着民谣外壳的臭大粪也好意思装驴粪蛋。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张昕搞出来的。
　　他圈里认识的人多，都知道张昕爱搞这种事。

　　热度，赚钱啊。

　　给自己造势就算了，连他也不放过。

　　想了一晚上，终于给肖杰打电话，让他劝张昕把热搜撤下来。
　　丢人。

　　“乖乖，我正巧要给你打电话呢，你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把事情原委讲给肖杰，让他跟张昕说。

　　肖杰瞬间明白了。
　　也不好说什么，只嘱咐他别把网友的话放在心上。

　　“怎么样，方寅说什么？”

　　“这样，你先你问问你妈那边的情况。”

　　“我妈？”刘放有些疑惑。“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问问就知道了。”

　　她起身出去给张昕打电话。

　　“喂，妈妈。肖杰让我问您方寅的事。”刘放在楼道踱步。

　　手机听筒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

　　“哦，我知道。是我让公关这么做的，怎么了宝贝？”

　　刘放第一次对她从小景仰的人有了怀疑。

　　“您怎么可以这么做，方寅他是我的朋友！”

　　“宝贝，节目需要热度呀，这也是顺便给你造势，以后走妈妈的路更容易些。”张昕不以为然。

　　“妈妈，我并不想要走您走过的路。方寅是我的队友，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我恳求您，不要伤害他。”

　　“宝贝，这个可不行。今年圈内热度大不如去年了。”
　　“我是投资方。不炒热度，你给我赚钱吗？”张昕反问她。

　　刘放有些忍无可忍，“我最后问您一下，您撤还是不撤？”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张昕挂断电话。

　　刘放走回房间，肖杰上前问她：“怎么样，你妈说什么？”

　　她有些无力，摇摇头。

　　“那实在不行，咱们也找公关转移注意力。”肖杰下狠心，决定掏钱买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