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迪]凤栖梧》茶色撩人

10、幕九·香如故

　　三日至，册封大典。

　　彼时玉桓战死被封大将军的消息已经随着新立太子的事，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将军战死事大，但新太子颇具魄力，带着人一下了结了之前久久拖延的战事啊！
　　对于京城中其他百姓来说，喜当然大过悲。

　　张灯结彩，十里红妆莫不过此。
　　只可惜满城风华入不了九姑娘的眼，她顶着一张惨白的小脸儿，挣扎着起床来，倚着窗外。

　　窗外的热闹还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朵。
　　她听到人声鼎沸，听到锣鼓喧天。大抵，是那太子迎亲的队伍吧。

　　九姑娘坐下，静得像一汪湖。府上老爷夫人难免要被皇帝叫去了，兄长，乃至仆人都大多出门去了。偌大的府中空空落落，冷冷清清，贴身的丫鬟哭得眼角泛红，盯着她看了半天似乎没有什么动作，这才转身去了厨房取早饭。

　　从前禁令万千的府门，出门一次得了多少的欢喜，如今府门大开，无数人劝九姑娘出门去，她只捻着淡得像烟的笑，慢慢摇头。

　　多残忍。

　　她想着，把那信笺一张一张尽数取出。

　　这样的日子，叫她在大众分明的欢喜中背道而行，一个人吞咽痛苦。
　　她的心上人战死沙场，这个王国的太子却大张旗鼓的娶亲。同样的消息，同样的传来，偏生所有人都一副狂喜的样子。这便是皇室——她大抵明白了当初父亲一直要阻拦自己嫁入宫中原因。

　　她心心念念的人，大抵只是王国历史上一笔再淡不得的画痕吧。

　　她在烛火上点燃了信笺。

　　一张，两张，火舌卷过还带着淡香的信笺，恍若贪婪的唇齿，一口一口大力的吞着纸张。火势渐大，纸张浸透了香油，越燃越烈，慢慢跌落红木桌椅上，慢慢舔过窗纸。

　　适时风起，吹落庭院满地红。

　　而屋内，火蛇借着风足也落了满屋。
　　火光红艳印着九姑娘的脸，闪烁摇曳之中，在狂舞的火苗与烟气中，那双眸里凝聚起泪光。

　　……

　　太子挽着太子妃，站在高台之上。

　　太子妃生了一张好看柔和的脸，在浓妆下也只显得慈眉善目，头戴金步摇，身披红衣，凤舞齐天绣作装饰，她柔弱地搭着太子的手，望着台下的百姓。太子眉头有些紧，却多少没有皱起，只是面色微冷，他来回把众人看了好几次，最后却有些失神的模样。

　　天作之合！龙凤之姿！

　　台下的百姓大声的吼着，片刻之后，内侍递上一个满满的篮，太子与太子妃抓着篮中钱币朝下挥洒，所有人都欢欣雀跃，奋力去抢夺一点彩头。

　　太子感觉自己到最后只像个木偶，被皇宫里看不到的线牵扯，一举一动，再无本心。

　　他找了很多遍，来来回回，没有看到她。

　　本该看不到她。他思及此处兀自在心中痛楚，那一夜分明也是他没能告知，那之后分明也是他没有作为，再想远些……再想远些……当初骗她的人，也分明是他。

　　他如今无法挽回她，也再无脸挽回——

　　太子撒过最后一捧钱币，望见远边天色一线。

　　“大喜”的日子万里无云晴空万里，在目及远眺的永乐里，竟然燃起一抹孤寂的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