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迪]凤栖梧》茶色撩人

11、幕落

　　此去经年。

　　此去多少年。

　　堂前燕，凤栖梧。
　　蝶恋花，春已故。

　　一段春深往事尚未皆知，已在愁色中掩埋。

　　太子早已登基。
　　他成了朝代历史中少有的明君，践祚之初已经开始暗暗铺路，他一步步除掉太后余党，铲除王朝中的蛀虫，当然也像所有的君主一样，后宫佳丽三千。

　　但坊间传闻陛下对此事颇为烦闷，至今膝下也不过只有与皇后的一子。

　　有人猜测大致是皇帝与皇后情深义重，眼中再无他人。有再知情的人此时却势必要打断，直道，陛下与皇后也疏离，有人猜测啊，陛下多半有龙阳之好——
　　这时一定有人哄笑着吵散众人，言之妄议君主，大抵是脑袋长得太多。

　　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皇帝在日夜操劳之中患了疾，常常头痛不已。这一日似乎是有什么点醒，他窝在榻上幽幽转醒，忽然想到什么，唤来了内侍。

　　“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陛下，今儿个是七月初七，七夕呢。”

　　已至耳顺之年的皇帝猛地睁开眼，脸上细纹也轻轻抖动。

　　不多时，借着微服私访的由头，陛下已经换上行头，走到了夜市的街上。

　　晚风温柔，两岸灯火映着月色，在江中熠熠闪烁。
　　皇帝……不，应该说老皇帝，此刻突然仿佛回到了许多许多年之前，少女牵着他的手，手中握了一柄兔儿糖画。

　　小九……小九……

　　他有些嗫嚅着自言自语，身旁的侍卫吓得不敢出声惊扰，只能战战兢兢看着皇帝眼中忽然蓄满泪光。

　　他怎么会忘记她。
　　他记得她的样子，声音，笑容，记得她俏皮的朝他的指甲上染了一抹嫣红。

　　——是他错付她。
　　——是他欺骗，是他后来的懦弱，是他不敢，万般皆是错，万般皆是他。

　　他永远没办法忘记侍卫捎来永乐里九姑娘家突然起大火的那天，他在高台之上艳阳之下，喜袍红火，洒下钱雨，迎了所有人的笑语祝福，而她，她在大火中……

　　他颤颤巍巍的用枯瘦的双手捂住脸颊，浑浊的眼泪慢慢流淌。

　　……

　　他终于缓过神，抬起头。

　　而灯火延绵的尽头，火光掩映中，戴着白纱的老太太，提了满篮的凤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