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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贱命 ...

  •   第20章
      段长逸一路失魂落魄走到家中,看见稀稀疏疏掉落一地的海棠花,他手指微微颤抖、拼命想要把这些花瓣捡起,只是大雨冲刷、这些淡粉色的花瓣早就沾满泥泞,他一双手沾满泥泞也是无济于事。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掉落的花瓣也无法重新回到枝头、一如当初那般轻盈飘逸。

      他脚步踉踉跄跄走到屋中,晃晃张张洗净双手,指尖苍白颤抖拿出怀中的粉色帕子,看见帕子中包裹的几段碎玉,他颤抖着手想要把它们重新拼在一起。

      只是碎玉已段,早就是无力回天。

      他看不进什么圣贤书、也没有精力去谋划复仇的事情,魔怔似的盯着桌子上断裂的碧绿簪子。

      橘黄色的烛火在屋中忽明忽暗,他面如冠玉的脸庞神色越发晦暗。

      一夜无眠,雨声淅淅沥沥。

      他就这样身姿笔挺,在书桌前坐了一晚,一动不动、手脚发凉。

      天边出现一道熹微的白光,天色昏昏欲量,他这才筋疲力尽昏倒在桌子上。

      闭上眼,便是姜绛虞声声泣泪的质问,他在睡梦中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着泪,只是口中却无力反驳。

      他伤了她的心,这个事实让他浑身一颤。

      临近黄昏的时候,他才从睡梦中惊醒,分明时间只过了一天一夜,可他却觉得这一夜分外难熬,他失魂落魄走到大街上,隔着一条街道,呆呆听着花满楼传来的喧嚣嘈杂,越发觉得心中难过。

      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再来这里看她,既然决定要断情绝爱、专心复仇,可是他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想起她笑靥如花的面容。

      清醒的日子太过痛苦,他只觉得每时每刻都是撕心裂肺。

      后来,他发现啊,这酒真是好东西,只要喝醉了便能忘却前尘。

      忘记他对她的爱,也忘记她对他的恨。

      他告诉自己只消沉三天,醉酒是面前是她咿咿呀呀的唱戏身姿,清醒时就越发觉得怅然若失。

      后来,酒精也无法让他再忘记她。

      段长逸提着一个灰褐色的酒坛摇摇晃晃走在大街上,诚然他如今意志消沉,可是他皮相儒雅,这三分失意更显得他气质儒雅、是女子向来喜欢的那种儒雅多情。

      一群流氓混混手中拿着棍棒朝他靠近,段长逸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格外清冷,皎皎月光像是她失望的目光,他眉宇间的惆怅越发深沉。

      忽然身后猛然一痛,段长逸身姿踉跄着朝前扑到两步,红布扎口的灰褐色酒坛从他手中脱落,酒香弥漫、碎瓷断裂,这道熟悉的响声让他神志短暂地出现瞬间清明,只是短短的一瞬,他想到她毅然决然离开的身影。

      段长逸回首,只见一群流氓手中拿着棍棒朝他打来,他站在原地、不曾躲闪,星点般的棍棒敲打在他的身上,段长逸不觉疼痛,他原本就心如死灰,这些皮外伤又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或者说,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死在乱棍下,他如今太过难过,他睁眼闭眼都是她,可是她心中恨极了他。

      忽然想到怀中的碎玉簪子,段长逸拼命护住胸口的位置,那小混混不知道打了多久,这才留他一个人死狗般趴在地上。

      昏迷前,段长逸颤颤巍巍摸着怀中的那根碎玉簪子,他这才唇边露出一道笑容、昏迷过去。

      自从他昏迷后,一位穿着淡粉色纱裙的姑娘踩着绣花鞋朝他走来,她身后跟着方才的那群混混。

      看见段长逸昏迷不醒的模样,这群混混冲着她讨好谄媚道:“姑娘,这公子今日也算是受到教训,姑娘可是满意?”

      姜绛虞看着他身上深深浅浅溢血的伤口,面无表情道:“就这样吧,你们把他送到城南的那间破庙去。”

      那小混混闻言,立马眼巴巴、手脚麻利的把段长逸抬起,送到城南的破庙中。

      睡梦中这公子仍旧在含着一个女子的名字,“绛虞,绛虞。”

      他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伴随着夜风传入到她的耳中,姜绛虞仍就是面无表情,夜寒风众,她身着一身纱裙置身其中,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她清秀柔美的侧脸,她嘴角只有一个嘲讽的笑容。

      若是这般情深,那从前的日子都干嘛去了?

      一往情深,感动的不过是他一人而已。

      忽然一件带着龙涎香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耳边传来一道漫不经心地轻笑声,“怎么这是心软了?”

      姜绛虞抬头望去,只见容瑜似笑非笑望着她,他面容清俊、带着帝王与生俱来的矜贵,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戏谑。

      她还是没有开口,她想不明白,她生平最是厌恶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上一世为何会为段长逸如此难过?

      许是察觉到她的疑惑,容瑜嗓音柔和开口道:“前尘往事,烟消云散,若是想不通便不必执着。”

      有些事情,她忘了也好,他会一直在身边陪着她,不离不弃。

      姜绛虞双手揭下身上的外袍,她看着容瑜清俊的容貌,她嗓音微微发涩道:“陛下,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他含笑立在原地,一如既往。

      莫名其妙,姜绛虞觉得自己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只是她为何记不清了?

      他含笑的目光让她脸颊发烫,片刻后,她递过他的外衣,淡淡道:“陛下,我还有事先行离开,请陛下恕罪。”

      她转身离开,未曾发现,容瑜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的面容上。

      天道要她死,可他是不愿意的,想到她前一世从阁楼坠落的场景,他的神色越发坚定。

      破庙中冷风呼啸,段长逸只觉得浑身酸痛,他迷迷糊糊勉强睁开一双眼睛,只见一位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姑娘,手中端着一盏红烛眼神冷漠望着他。

      段长逸只觉得心中一喜,他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粉红色帕子,里面是一个簪子,声音微弱断断续续道:“姜姑娘,我错了,这血海深仇我不报了,姑娘,你看,这簪子我都拼好了,姜姑娘,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错了,他原来以为这世间情爱都是过眼云烟,他以为他为了复仇可以断情绝爱,他以为自己可以下定决心离开她。

      可是,他做不到。

      这血海深仇跟他有何关系,他考取功名都是为了眼前人,可若是复仇要押上自己的一条命、甚至要牵连自己的所爱之人,他为何要复仇?

      他要的不过,只求今生今世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

      他想好了,若是她愿意原谅他,这血海深仇他不报了。

      可是,她不愿意。

      姜绛虞从他手中拿过粉色的帕子,见此,段长逸的眼眸中闪烁着一道微弱的希望。

      只是下一秒,那跟玉簪子便再次从她手中坠落,她冲着他一字一句缓慢道:“段长逸,告诉你,你一颗真心我不稀罕。”

      翠绿簪子砸在地上、像是一点水花四溅开来,段长逸眼中含泪,呆呆愣愣看着她。

      “段长逸,你且记好,我从前不喜欢你,以后更是不会喜欢,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你不要再来找我。”

      她冰凉冷漠的话语像是一根刀子剜着他的心,他面容憔悴,深深浅浅的伤口溢出嫣红的鲜血。

      说完这话,姜绛虞手中握着红色的蜡烛、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朦朦胧胧的烛光映照在她如画的面容,越发衬得她像是九天仙子坠落人间。

      见她离开,段长逸声音微弱哀求道:“绛虞,从前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原谅我?”与此同时,他一双血肉模糊的手倔强地攀上她的衣摆,点点血迹绽放在她浅粉色纱裙衣角,像是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梅。

      看见这点点血迹,姜绛虞眼前微微一晃,她想起上一世跳阁楼时,御花园中的红梅开得也是这样浓烈……

      片刻后回过神,看着段长逸执着的表情,姜绛虞唇角微勾,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是毫不掩盖的嘲讽,语气轻飘飘开口道:“长逸,你一条贱命,早早死了也算是干净。”

      见段长逸的双手还是颇为执拗的拉着她的衣摆,姜绛虞眼眸中闪过一道厌恶,她抬脚不留情面地才在他一双血肉模糊的手上,语气轻蔑道:“段长逸,切勿纠缠,切莫让我彻底厌恶你。”

      听见这话,段长逸的双手无力滑落,他面如死灰,一双清朗的眼眸中彻底失去所有的光彩。

      姜绛虞刚刚走出破庙,脑海中忽然响起系统愉悦的电子音,“恭喜宿主,成功复仇虐渣,目前任务进度完成三分之一,还望宿主再接再厉。”

      花满楼中咿咿呀呀的唱词让人肝肠寸断,一位身穿蓝衣的锦衣公子置身雅间,台上的戏子身段风流,他的视线仍旧是散漫无拘束。

      见他如此,身边一位穿着白衣的纨绔公子开口谄媚道:“苏世子,你这要求未免太高了,台上的这姑娘我瞧着就不错,身段风流、嗓音像是出谷的黄鹂。”

      身边的几个公子听见这话晃晃张张拉着他的衣袖,可是这人俨然是一副喝高的模样,说得很是兴高采烈。

      话音刚落,主座的蓝衣公子随手便把一杯酒泼在他的脸上,这人才算死如梦初醒,诚惶诚恐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世子息怒。”

      台上的蓝衣公子仍旧是一副懒散的姿态,他声音懒洋洋道:“无碍,若是再有下次,你不如到台上跟着一起唱。”

      花门楼门口进来一位姑娘,这姑娘浑身气质清冷不可方物。

      苏诀玉的视线微微一滞。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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