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一梦》清澈阳光

26、受罚（1）

　　自从那日与薇燕大吵了一架后，我们就进入了冷战状态。其实不是不想说话，也不是使小性子，只是我还没认清自己的心情，不知如何面对薇燕。而对于薇燕来说也应该再给她些时间，让她冷静的考虑一下。
　　日子照常流逝着，转眼间春去夏来。这几天气温一日高过一日，而树上的知了叫的也比往年早了些。终日的聒噪扰乱了本就燥热的空气，我烦躁的心绪无法平静。
　　这些日子以来，让我真正不安的并不是我与薇燕之间的冷漠，而是迎春。迎春安静的如同从人间蒸发一样，大夫人那儿也对此事恍若未闻的样子。这种异常的反应使我整日坐立不安，云飞和云扬也渐觉不妙。是日，云飞和云扬带着我与薇燕来到随云阁给大夫人请安。
　　随云阁所在的听涛苑与临风苑相对，途中经过云府的主花园，路程较远。正值初夏，草木茂盛，繁花争艳，更有流水环绕，亭台水榭无一不别致精巧。虽然临风苑北侧的练武场和品茗楼间的花园因一方小小的荷塘而显得宁静清雅，却少了这主花园幽深宽广的韵味。如若换种心情，此时我一定会对这花园大加赞叹一番，可如今我要面对的是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每走近一步，我的心情就沉重一分。虽然鼓励了自己很久，但仍然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能不能总快点啊？一大早就跟个乌龟似的。你要去大娘那蹭午饭吃么？”
　　乌龟？谁是乌龟？我吗？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恐怖的臆想，手上传来令我安心的温度。抬首，云扬的背影映入眼帘。他牵着我，迅速穿过主花园，随云阁已在眼前。
　　卷帘入阁，室内的摆设基本未变。大夫人端坐在软榻上，见两个儿子进来，笑容立刻荡漾开来。趁三个人谈话之际，我悄悄打量了一下，并没有见到迎春。我不禁皱眉思量，这半个月过去了，难道迎春的伤还未好？大家受的都是些皮外伤，不应如此严重啊。
　　“娘，前些日子我和二弟的婢女与您身边的迎春发生了些口角，想必您也听说了。今天，我和二弟特意带着她二人来给迎春道个歉，怎么不见迎春？”云飞道。
　　“嗯，亏你还惦记着迎春。这丫头这半个月来总是生病，人都瘦了两圈了。大夫说是受了惊吓，要慢慢调理。我这又不缺人手，就让她去歇着去了。”大夫人把目光转向我和薇燕，语气温和道：“就是这两个丫头？看着挺讨喜的，又能干，相比之下我们迎春是娇气了点。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奴婢薇燕。”“奴婢叶怡宁。”越听大夫人和善的语气我就越觉得恐惧，那温和的外表下到底会藏着怎样的心机。
　　“这名字听起来怪耳熟的。这样吧，今儿个就让她们俩个去陪迎春说说话儿。这发生个口角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在一起聊聊，这误会也就解开了。”大夫人继续和善的说道。云飞和云扬也赶快点头表示赞同。大夫人见状，笑的更加开心，握住云飞的手说：“飞儿啊，你都十九了，明年就要行弱冠之礼了，真的是长大了呀。你爹呢是想等你建功立业了之后再谈论婚事的，不过你也不小了，有两房侍妾帮忙打理生活也是必要的。迎春这丫头服侍我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是个贴心的可人儿。我瞧着她家世清白，年龄和你相差的也不多，我打算等过了年开春儿的时候就让你纳了她。”听闻此话，薇燕不禁微微的颤抖起来。我立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的是一片冰冷濡湿。
　　“娘，我……”云飞快速的瞥了薇燕一眼，正欲回绝，可大夫人将手一挥，道：“这事儿就定在明年了，你这两天有空过来关心关心迎春吧。”
　　云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云扬抢了先：“大娘，先生还在等我们上早课呢，我和大哥中午再过来。”说罢，立刻拽起云飞，冲我眨了眨眼。我知道云扬的意思，即使迎春有意刁难我们，最迟挣到中午也就有救了。
　　接着，我们一个上午一直在打扫院子、清洁室内，做些粗重的活计。快到午膳的时候，我们终于见到了迎春。只见她面色红润，神采奕奕，保养的非常好。
　　“妹妹们真是辛苦了！”迎春娇笑着，我和薇燕放下了手中的杂草慢慢的直起腰来。“啧啧啧！瞧瞧这汗流的。哎呀！这脸蛋都晒红了。要是这样就回去了，少爷们可要心疼了，肯定要怪我招待不周了。”
　　“迎春，你还想怎样直说便是，少拐弯抹角，扭捏作态了。”薇燕厌恶的皱着眉头，话语中满是厌恶之情。
　　“还是薇燕爽快。”迎春笑意不减，接着说：“其实没你们再做一件事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何？”我和薇燕不动声色的看着迎春越发阴冷的笑容。“跪下给我认错！”
　　“没门！怡宁，她疯了！我们走。”薇燕瞬时激动起来。而我很清楚，迎春若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定不敢如此狂傲。而她的身后还有大夫人这么一座强有力的靠山，这苦头我和薇燕是吃定了。于是再三思量，我拦住薇燕，挺直腰杆对着迎春不卑不亢道：“迎春姐姐，你也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虽为小女子自然也是懂这个道理的。前些日子我和薇燕姐姐无意冒犯了您，今儿个我们是诚心诚意的来道歉您这又是何苦难为我们再闹个不愉快呢？”
　　“少说些没用的!你们今天是铁了心的不跪了？”迎春不耐烦的挥手道。
　　“迎春等你入土那天我们会念在多年的情谊上给你下跪的，怎么现在就急不可耐了？”听闻此话，迎春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吼道：“来人呐！”
　　话音刚落就闯进来了四五个身强体壮的家丁，见此我和薇燕的脸色都白了几分。“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成全你们。来人！让她们跪下。”闻言，几个家丁扑了过来抓住我和薇燕强迫我们跪下。正在我们挣扎之际，迎春又道：“等一等！这两位怎么说也是我的好姐妹，你们也得让她们跪的舒服些不是？”说罢指了指一旁的鹅卵石路，笑得越发的狰狞。几个家丁立刻会意，将我们推搡着摔倒在石子路上。
　　膝盖猛的磕在石子上，疼的我瞬时流出了眼泪，呻吟声哽在喉咙里，只能弯下腰来以手撑地来减缓疼痛。跪了不知多久，膝盖已觉得麻木，身上的汗水浸透了单薄的夏衫。我看看身边的薇燕，她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去。我们相视一笑，无声的鼓励着彼此。
　　须臾，身后传来长裙托地的声音，使我肌骨生寒，火热的太阳如同失去了温度，汗水浸湿的衣衫贴在身上让我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