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芳谱》爬山墙的绿爪

24、劫持3

　　一个声音响起，”人带来了吗？”
　　“带……带来了。”李保发小声回道。
　　紧接着，就有人大步走过来，将李保发猛的推到了一边，掀开了车帘。
　　林灼还未看清那人长相，就已被他一把拽了下去。眼前瞬间一黑，脸上已经被人用布罩住。
　　她什么也看不见，踉踉跄跄地被那人推搡着往前走。此刻她虽然害怕，却已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里暗暗计算着路程，马车弯弯绕绕地大概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具体的方位她不知道，但是肯定出了城，约在城郊二十里地之内。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仓皇间扶了一把，是门框。应该是进了一个院落，里面传来几个男人的吆喝声，似乎是在喝酒划拳。
　　她进来时，那些人停止了喧闹。
　　脸上的布被人倏地扯下，林灼睁开眼，只见杂乱的破旧土房里，站着七八个男人，全都身着圆领对襟短袍，看他们的装束，既不像普通百姓，也不像流匪盗贼，虽未着铠甲，给她的感觉却像是一群兵卒。
　　一个黑脸大汉走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嗤笑一声：“小妞胆子挺大啊！很少有人见到我们不尖叫的。你居然一声不吭。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大家小姐，有胆量！”他居然竖起拇指。
　　林灼冷眼看着，没有吭声。
　　另外一个问道：“大哥，那还要不要把她嘴堵上？”
　　黑脸大汉脸瞬间更黑了：“你小子傻呀！她现在不叫，难保她待会儿不叫，这里可是京郊，出了纰漏，都给我吃不了兜着走哇！”
　　那人听了，忙颠颠的跑过去，找了一团黑乎乎的抹布一样的脏东西，往她嘴里一塞。
　　又有人拿了一根手指粗的麻绳，将她的双手绑在身后，就将她推到里面一间房内，绑到一根柱子上。
　　这应该是一间灶房，只能容纳四五个人大小，地上凌乱地堆了几捆柴禾，还有一个覆满了灰尘的大灶台。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悄悄地挪了挪，试图用脚尖去够灶台上唯一的一只陶碗。
　　她两只手都被缚在身后，腰部也被缠了好几圈绳索，上半身几乎没法动弹，只能努力伸长腿。可越是往前挣，腰间绳索就更紧一分，勒得她几乎断气，终于最后一使力，脚尖勾到了那只碗。
　　碗掉了下来，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因为地上全是横七竖八的稻草柴禾，落地的声音倒不太大。
　　她迅速将陶碗勾到脚边，停了片刻，见并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便趁着外面的吆喝声音大时，往坚硬的柱子上一碰，陶碗四分五裂开来。
　　她捡起其中的一块偷偷藏在袖中，又挑了一块边缘尖厉的碎片，攥在手里，开始割绳子。她的力气太小了，那绳索又粗。绳子没有隔断，却将手腕已经磨得出血了，很痛，额上也冒出豆大的汗滴。
　　这时破旧的木门缝前有黑影一闪，她吓了一跳，赶紧将碎陶片藏进袖中。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人走进来。那人手里却是端了一碗水过来，放到她面前的稻草堆中：“喝吧。”
　　她抬起头，来人面上还算和善，可能是年纪较轻，并不像外面那些大汉看起来那般凶神恶煞。
　　她试探着问道：“小哥，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绑我到这里？”
　　那人听她如此称呼自己，打量了她一眼，蹲下身来，脸上闪过一丝同情，道：“哎，你也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难道你们不是为了钱？”
　　那人胡乱抹了把脸，讥诮道：“命都快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是谁让你们抓我？”林灼脑子快速转动着，“你们……是逃兵？抓我，是为了向那人邀功？”
　　那人闻言一怔，显然没想到，面前的女孩竟三言两句便猜中了他们的身份，表情顿时警惕起来。
　　“不想死的话就别问了！”他警告道。
　　林灼乖乖地闭上了嘴。
　　那人却叹了一声，道：“想我戚小六，还没上过战场杀过一个敌人，却先干起了掳人妻女的勾当，这叫什么事儿……”
　　“小六！说什么呢！这怎么还聊上了？”黑脸大汉突然出现在柴房门口。
　　他随即走进来，脸上有几分不怀好意的笑： “怎么，你小子看上人家了？”
　　叫小六的年轻人连忙站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诚惶诚恐：“别开玩笑了，大哥，我怎么敢哪？”
　　黑脸大汉朝他屁股上重重踹了一脚：“那还不出去！这可是上头要的人，别给我动歪脑筋！就算要动，也是我动，还轮不到你小子！”
　　小六阿谀道：“怎么可能？老大一向喜欢肥的，这小娘子虽美，却不是老大的菜。怎么……您换口味了？”
　　“就你话多，这是你该问的吗？”黑脸大汉朝他后脑勺拍了一记。
　　两个人笑骂着走开了。
　　嘀嘀咕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又听那小六道：“老大英雄气概，干吗非得做那女人的走狗？”
　　声音渐行渐远。
　　“那女人？”林灼心里打鼓，那女人是谁？听他们刚才话里的意思，这里的头目应该是被人下了命令，将她掠来的。
　　不为财也不为色，那是私人恩怨，难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还是个女人？
　　她心里反反复复的想着自己认识的女人……
　　心里忽然一紧，难道是他？
　　两年前。因为祖父被人投毒，他将林仙与长生关押，后来林仙逃走，长生虽被官府带走调查，后来就不了了之，因为证据不足，听说被更大的官给保了下来。但是林仙自逃跑后却不知所踪。
　　难道是林仙？她为了报复如今将自己掠了来？
　　林灼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心里不由一惊。不能坐以待毙，她将手里的碎陶片重新握了起来，继续割着，手腕处的剧痛仿佛已经麻木了，终于把绳子割断了。
　　此时已经入夜，除了外间几人的鼾声，四下里静悄悄的。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又朝周围仔细看了看，灶台斜上方有一个木栅栏的小窗户。如果将木栅栏弄断，以自己的身形应该还是出的去的。
　　可是有点高，她爬上灶台，那栅栏并不粗，可能因为年代久远，还有些腐朽，她用力试了试，有一两根已经有些松动，于是她又捡了半块青砖，将木栅栏一一敲断，终于全部拆了下来。
　　她又听了听动静，外面房间里鼾声依旧。大概这几个人觉得，守着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并不值得费什么心力，所以全都放松了警惕。
　　她终于爬到了窗子上去。墙上的烟灰粉尘粘了她满手满身，脸上也蹭了不少，估计现在连鬼都认不出她原来的样子。
　　窗户离地面只有两人高左右，她并不害怕，只是犹豫着找准角度，怎样才能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动静。她将自己如壁虎一般，挂在墙上，双手攀着窗沿，蹭着土墙往下一溜。没有预想的那般顺利，后背还是摔到了地上，咣得一声，她也顾不得疼痛，爬起来便跑。
　　这时，门外也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一只狗，突然朝她狂吠起来。
　　屋里的人似乎惊醒了，有人跑出屋外大喊：“快来人呐，那个女的跑啦！”随后一群人从屋内跑了出来，往外便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