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改造计划（无限）》同步

20、积分制度

　　“你坐哪儿啊？”齐麟拿着车票找对应的座位，发现这车厢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但是出于良好的习惯，齐麟还是愿意坚持选择对号入座。

　　“D202。”元绒说。
　　“我是D208，夏霖是D321。”齐麟说，“这跟我们的音乐盒上编号简直一模一样，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想偷懒。”

　　元绒找到位置坐下后，闭上眼睛，他有太多事情需要想清楚。

　　“夏霖，你怎么？”齐麟看到夏霖居然也跟着他们过来。
　　“没有人，不可以坐吗？”夏霖靠着齐麟坐下，侧过头问他。

　　齐麟好不容易从尴尬中缓和过来，结果夏霖还靠得更近，让他紧张地连话都无法流畅地说出。

　　坐在他们前排的元绒恰好讲两人的对话听入耳中。
　　元绒：“……”

　　车厢内，两列座位，三座一并排。

　　夏霖很累了，她靠着齐麟睡得很香。

　　换齐麟十分不自在，手指上的戒指他试过偷偷拔下来，但是不知道这个戒指是什么东西，居然纹丝不动。

　　“咳……”齐麟小声对前排的元绒说：“小朋友啊，你们上车之前，嗯……更早之前，跟那个叫茉莉，谈到不能说出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我们的想法是否被安排。”

　　一直闭眼的夏霖此刻却突然冷不丁出声，把齐麟吓了一跳。

　　“我靠……靠得还满意吧。”齐麟临时改口，他虚弱地向夏霖陪着笑。

　　“你也认为是？”元绒将头完全靠在头枕上，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在说出“愿望”的那一刻，他确实应该想到消除病痛，毕竟是困扰他十七年的残疾。

　　以前在元燕身边的每一个日夜，他都在想，如果他有一个正常的身体，让元燕能够放心的身体，是不是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生活？

　　健康、健全，是他最大的渴望。

　　但没有通过任何渠道、中介，就自动满足了他的这种愿望。

　　轻松到仿佛是预知一般。

　　是预知还是读心？
　　不可能是读心。

　　当时他只是潜意识的想法，自身意识还没有来得及往那方面思考，变化就已经进行了。

　　正是这种细微的差别，引起他的警惕。

　　这个愿望，是现在正在思考的……这个正在进行思维活动的“他”真实所要的吗？

　　这是一种时间上的怪异，如果是被诱导的，那么“意识到愿望”在前，“愿望实现”在后。但如果“愿望实现在前”，他们“意识到愿望”在后，这就是对于他们习惯的顺序的一次逆反。

　　这是个他无法解答的问题。

　　但他几乎可以确定。

　　围绕着这一问题，茉莉受任于他人，故意将他的思考往这方面引导。

　　选中他的人是谁？它们为什么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与这场改造计划有什么关系？

　　“吾用”车厢究竟还有多少人？他们为谁所用？
　　所作目的是为何？

　　死去的元兴，十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霖。”元绒开口对她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距离到达目的地还有十七个小时。”夏霖看着车厢前面滚动的字幕这样对元绒说，“你有什么问题最好在这段时间内解决。”

　　“我们的目的地，还是未知。”

　　元绒走到齐麟身边，齐麟坐中间的座位，夏霖坐最外侧。
　　他示意齐麟往里挪挪。

　　随后三人并排坐下。

　　“先点餐。”元绒气定神闲地从前面座椅背兜里摸出一张彩印的菜单。

　　这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呆了齐麟。

　　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点餐服务。
　　这么一看，因持续紧张的神经而被压抑的口渴、饥饿瞬间回到他身上。

　　“有什么、有什么？”齐麟吞了口水，“我想吃牛排，有吗？”

　　“最好是菲力，我不爱吃肥的。全熟最好，我肠胃不行。”他期待地问。

　　元绒将菜单递给他：“很可惜，这趟并不是旅游列车。”

　　齐麟看着拿到手中的菜单欲哭无泪。

　　豆角炒肉盒饭。
　　一页纸只印着这一种饭。

　　明摆着告诉你。
　　爱吃不吃。

　　“那……点、点呗。”齐麟对着朴素的菜单流下不争气的口水，他实在太饿了。“怎么点啊。”

　　刚说完，只听那熟悉的机械音又出现了。
　　“已下单。”

　　“滋滋——”那机械音发生变动，似乎有人嫌它不够生动，切换了一种语音包。

　　广播再次出现时，切换了一种活泼的少女声音。

　　“您的订单已接收，厨房正在快马加鞭制作，请耐心等待哦。”

　　一听见茉莉的声音，他们只能想到刚刚死里逃生的副本，以及一团未解之谜。

　　瞬间没有胃口了。齐麟摸着饿到抽搐的胃，闷闷不乐地想着。

　　等盒饭的时间，齐麟百无聊赖回想着刚才的对话，突然他发现了疑点。

　　“不对啊！”他间歇颓废中猛惊起立，“不是不能说出口吗？”

　　“这是因为之前的副本里有监视。”夏霖说。

　　齐麟问：“那现在没有？”

　　夏霖：“运输途中，他们不屑。”

　　一想到自己的所有行动都被监视着，齐麟沉重地叹了口长气。

　　气氛冷到极点时，他们正上方突然打开一个窗口，一条机械臂伸出，将三份盒饭送到他们面前小桌板上，豆角炒肉配白米饭的香气窜出，打破这紧张的气氛。

　　齐麟闻见饭香，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食指大动。

　　茉莉的声音又骤然响起：“分别扣费五十积分，目前每个人账户余额：负五十。”

　　齐麟：……
　　RNM，退钱。

　　“五十积分是怎么回事啊？”齐麟边咀嚼着饭，边问。
　　元绒和夏霖低头猛吃，根本没空回应他。

　　但亲切的系统触发了自动回复：
　　“我们所有参与改造的人员全部实行积分制度。”

　　“积分将用于您在改造机构内一切的生活交易用途。”
　　“您可以购买生活必需物品，也可以使用积分进行其他类型消费，积分是您在这里用于交易的唯一等价物。”

　　“至于其他用途，欢迎您与其他用户一起开发。”

　　“不就是钱嘛，说的怪高级的。”齐麟两三口就将饭吃完了，他望着空荡荡的白色保温盒，扁了扁嘴。“积分怎么获得啊？”

　　“改造人员需要通过参加改造副本，接受最后通关评定后获得积分。测试副本除外。”

　　“测试副本？就是我们刚才从那里出来的那个？”齐麟问。

　　“是的。初次参加的测试副本将由裁判员们根据各项指标对您进行打分并评级，根据评定的等级，可以计算出您需要参加的副本场次。”

　　齐麟这下反应倒很快：“参与完所有副本，就能够回家了？”

　　“正是。”
　　“完成所有您需要改造的副本，视为改造完成，您便获得了返回原本社会的资格。”

　　元绒从饭盒里抬起头，他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但他无暇顾及：“副本没有完成的人会怎么样？”

　　自动回复的语音冷冰冰地说：

　　“淘汰，永久抹除。”

　　火车还在行进中，周围变幻莫测的风景迅速闪过，但三人心里清楚，外面早已不是他们的真实世界。

　　从参与改造的一瞬间，他们如履薄冰的挑战便不容反抗地开始了。

　　“如何查看自己的等级？”元绒问。

　　自动回复继续按照编定的回复：“请您在心中默念‘查看等级’，您的右眼视野中就会自动出现相应的内容。”

　　“请您放心，您的个人信息内容，完全隐私，他人不能够看见您视野中的信息。”

　　“如果想要查看个人账户的话，默念‘账户’，可以查看账户余额、查看账单、与其他个人账户交易。”

　　自动回复接着说道：“很遗憾，目前由于所有参与改造的人员并未确定，社交功能暂时无法开放，敬请等待。”

　　齐麟惊讶地说：“还有社交功能？这不就相当于是一个……”

　　“独立的社群。”夏霖咀嚼着最后一口米饭，“全新的社会关系。”

　　“但，我们却戴着‘镣铐’。”元绒指了下自己的右眼，示意他们身体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

　　“是的，您已经被视为改造人员，需要受到管理。”自动回复继续说。

　　整节车厢内唯有的三人沉默下来。
　　他们不约而同都在查看自己的等级和账户信息。

　　D208齐麟
　　等级评定：D
　　剩余场次：4场
　　个人账户余额：-50分

　　D321夏霖
　　等级评定：A
　　剩余场次：30场
　　个人账户余额：-50分

　　D202元绒
　　等级评定：A+
　　剩余场次：37 场
　　个人账户余额：-50分

　　“我还有四场就能回去了。”齐麟感到还能接受，“要是之后的副本跟爱丽丝那个难度差不多，再遇上几个大佬躺一躺，就能平安回家了。”
　　“你们呢？”齐麟问剩下俩人。

　　夏霖：“……”
　　她冲齐麟摇摇头。

　　元绒：“你的等级多少。”
　　齐麟：“给我了D，怎么了？”

　　元绒心下了然。
　　评定等级越高，剩余场次越多。按照他们官方的话来说，那就是改造难度大吗……

　　齐麟在正式开始之前还不属于被改造的范畴，他是被元兴陷害进来的。

　　37场……

　　如果刚才的只是测试副本的话，活着回去的几率，太小了。

　　“能够组队的话，我们先送你回去。”夏霖在旁边突然说。

　　齐麟：“我？你们不一起吗？”

　　夏霖摇头。

　　元绒也正有此打算。

　　看夏霖的表现，她需要参加的场次应该也很多。

　　目前他们回到改造计划之外世界，成功率最大的就是齐麟。

　　他们需要齐麟回去。

　　这个改造计划十分突然，并且设计范围很大，这些在同一时刻消失大量的人，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有没有被正常社会刻意排斥，这样大规模数量的人同时消失，本身就会引起强烈的关注。

　　之前元绒猜测，“废物改造计划”的目的无非就是排除异类，维护稳定，促进生产等。

　　但这场计划采取十分强硬且宏大的规模，已经可以构成一种破坏“平衡”的行为。

　　所以“废物改造”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元绒闭上眼，脑海中就像有许多各色线头，可太过纷乱，关联性也不强，他没办法还原事件全貌。

　　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

　　他们只能寄托希望于齐麟。
　　让他回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你要我帮你什么？”夏霖问元绒。
　　她所指的是吃饭前元绒提出的求助。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夏霖继续说，“在她说出‘愿望’两字之前，从潜意识到被意识，存在着一定的延迟。”
　　“我大约在0.0014秒，而你的延迟时间更长。”

　　“所以你发现身体变化先于自身意识，你产生了怀疑。”

　　夏霖收起手，若有所思地摸着那枚戒指。

　　突然，不知道由什么动作触发了这枚戒指，它亮起一阵蓝色的荧光，紧接着，齐麟左手也发出同样颜色的光。

　　两人眼前都同时出现虚浮着的三个字：
　　通话中。

　　这居然是一个联络道具！

　　“没想到它还有点用。”齐麟勉强地安慰自己，“不对啊，如果后续开通社交功能，这也没什么用吧。”

　　“它是加密的。”夏霖注意到了关于这个道具的介绍。

　　“唔……我看看。”齐麟也发现了。
　　“心有灵犀……避开第三方……等下！这是啥？”

　　“灵魂交换？”
　　“是我想的那个吗？”齐麟瞬间涨红了脸。

　　夏霖默默地关上了介绍。
　　“非必要，我不希望使用这个功能。”她面无表情地对齐麟说。

　　齐麟：“是是是。”他忙不迭地点头。
　　夏霖将从副本里带出的东西摆在小桌板上，一本女巫手记，一个爱丽丝的音乐盒。

　　就在这时，女巫手杂的羊皮封面上的字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浮现出来的几个字。

　　《残灵书》
　　使用人：夏霖。

　　这是个绑定道具。

　　夏霖将音乐盒递给齐麟，示意他收下这个道具，可齐麟拒绝了，他认为道具应该给元绒，毕竟元绒比他小。

　　可当元绒的手一触及这个音乐盒，他立刻感受到一种被灼烧的痛楚。

　　脑海中，他听见阿福正在说梦话。

　　“有了我，还想养别的小妖精，我呸。”

　　元绒：“……”

　　“这个道具排斥我。”他编了个合理的理由。

　　最终齐麟收下爱丽丝的音乐盒，一脸生无可恋，他实在不想把这个黏糊糊的东西装在身边。

　　夏霖在此时有意无意地开口：“那个茉莉说你被选中了。”

　　“你有什么特殊的？”她毫不客气地问。

　　元绒的指尖抚摸上自己的嘴角。
　　光洁一片，没有半点疤痕。

　　有一个故事，元燕给他讲过，但是他刻意遗忘了。

　　直到听见元兴死前说的那些话后，他才决定将这件事情和盘托出，这也是他想让夏霖帮他分析的主要事件。

　　“电车难题，你们都听说过吧。”元绒深吸一口气，“有另一种变体。”

　　“设想一下，你们是一群正在逃脱的逃犯，而在你们身后，正有一批搜寻者。”

　　“你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藏匿处，搜寻者的脚步声近在耳边。”

　　齐麟紧张地吞了口水。

　　“藏匿处十分隐蔽，如果你们保持安静的话，搜寻者是不会发现你们的。”

　　“但你们之中有一个婴儿。”

　　“婴儿一路上都很安静，但却在你们躲藏的时候，正欲哭泣。”

　　“你有两个选择。”
　　“一是掐死婴儿，保全所有人。”
　　“二是放任婴儿制造声响引来搜寻者，所有人都被抓。”

　　齐麟紧皱眉头：“如果是我的话，选第二个，毕竟婴儿也是一条生命。”

　　元绒朝齐麟微笑一下：“怀抱婴儿的母亲做了另一个选择。”

　　“忘记告诉你们，当时他们所在的地方不久前刚发生过爆炸。”

　　“她让你无法出声。”夏霖一语道破。

　　“是啊。”元绒低下头，过长的头发遮挡住他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用烧的通红的铁，极为精准地，孤注一掷地，烫伤她自己的手指，毁坏我的咽喉。”

　　“她告诉我，我能活着是个奇迹。”

　　“据她说，这些伤疤是这样来的。”

　　“你觉得这个事情真实性有多少？”元绒问夏霖。

　　夏霖：“你的伤确实是烧伤。”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对婴儿进行这样的伤害，依照常识，他不可能存活。”
　　“除非，你母亲隐瞒了什么条件。”夏霖补充道。

　　“还有一条信息，十七年前，我出生的地方应该是个监狱。”

　　“刚才离开的林自止正是那个监狱的。”
　　元绒将手心摊开，赫然露出一条银色的狗牌。

　　“据他所说，那场动乱中，我的哥哥由他所害。”
　　“十七年前，至少他也在场。”

　　“什么？”齐麟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元绒冷静地看着那银色薄片：“我哥哥叫元羽，林自止口中的‘小羽毛’是他。如果真按照林自止口中所说，是他杀了元羽，那他对待元羽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反常。”

　　“我怀疑他说谎。”

　　“如果是愧疚呢？”夏霖持不同意见，“林自止误杀，所以他对元羽持有愧疚，再加上精神状态不稳定，他难以分清幻想与现实。”这一次她用了肯定的语气。

　　元绒：“是吗……”

　　他望向火车窗外，飞速向后倒退的树林甩出残影，浓阴的绿倒映出他们三个心事凝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