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破案在江湖保命》俗人自扰

144、【锁环】

　　【晋江独家连载】

　　从屋子里像逃命一样逃出来的方子游，原本第一时间是想要去找白寒轻商量怎么下去山谷里的。
　　关于计划，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并且这计划如果没有那位在轻功造诣上几乎登峰造极的神医话，难度会直线上升。

　　但实际情况是，还没走出去多远，他就被迫停住了脚步。

　　原因是，他突然发现，如果白寒轻问起来，为什么他们不能直接下去，他根本没办法回答，更加关键的是，在那之后，要怎么处理？

　　刚才掌门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擅自进入凤隐门就是违反门规，就更别说外人想要进入会被怎么样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怎么敢把别人拖下水？

　　他刚才问掌门关于流水声的问题，其实就是试探那所谓的禁地，是指真的在山洞中，只有一个入口的那种，还是整片山谷的区域。
　　幸运的是，从对方的回答可以看出，禁地内能直接听到水声，一来说明空间很大，二来说明底下不止一个入口。
　　而至于掌门说得不要从水源进入禁地的话，他原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既然禁地的入口很多，并且很有可能是露天的，为什么不干脆从上空直接下去？还能避开很多机关，毕竟古人的智慧有限，总不至于能把机关也做成防空的，在古人眼里，这样的悬崖深谷，本身应该就是一道天然的关隘。

　　但以上的计划是基于他能得到白寒轻的帮助，否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可现在想想，这条计划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可行。
　　因为他发现，自己并不想让白寒轻因为他的原因受拖累。

　　想到这儿，方子游稍稍拉开自己手臂上的衣袖，瞄了一眼从中露出的手腕下方一条明显的疤痕，很快又将它遮了回去，并重新整理好袖口，面上表情多了一分复杂的神色。

　　不知不觉回到欧阳宇卿所在的小屋前，抬眼看着紧闭的门扉，方子游这才狠狠地晃了晃脑袋，又用手使劲揉了揉面部肌肉，将所有情绪都隐藏了起来，脸上只留下一切如常的笑容，最后抬手敲了敲门叶后，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还没仔细看里面的情况，就被一个热乎乎的身子扑了个满怀。

　　“爹爹！”

　　方子游见状赶紧接好了小团子，调整位置，让小孩儿在他怀里坐舒服些。就这一个动作，这半年来他已经做了无数次，就算闭着眼睛也是一样。

　　“爹爹，欧阳哥哥说我情况很好，暂时也没出现任何中毒的症状！说不定不用解药也没事啦~山上那么危险，爹爹还是别去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小团子说起这样的话，方子游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只是里面的酸涩感，并没有因为小孩儿如小太阳般的笑容而消散。

　　“我可没有这样说。”
　　一旁的欧阳宇卿朝方子游点了点头后，打着哈欠道：
　　“这小子的底子倒是不错，身体也比一般同龄的小孩儿要健朗，我让苍术摸过骨，确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但是....”
　　在拉了长长的音调，顺手轻轻敲了敲小团子的小脑门后，才继续道：
　　“我可没说身子好就不需要解药了，就算是武林盟主中了毒，还不是得寻医问药？”

　　被敲了一个脑瓜崩儿的小团子不敢像瞪白寒轻一样去瞪欧阳宇卿，只敢用小手抱着脑门再用泪眼朦胧的表情去看方子游。
　　虽然方子游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笑着亲了亲，看着小团子瞬间烧了个大红脸并立马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后，心里最终下了决定。

　　再次抬头时，向屋内四周看了一圈，却没发现白寒轻的身影。

　　“寒轻呢？”

　　方子游在问这话的时候，欧阳宇卿正撑着手整理自己肩膀上的长发，听闻后，毫不在意道：
　　“谁知道，我让他到山上帮我找几味用的上的药，这会儿可能正挖泥巴吧。”

　　“...”
　　知道欧阳宇卿什么脾性的方子游只听了前半句，没理会后面的部分，点了点头后，将扒在他怀中的小团子放到了一旁铺着软垫子带扶手的椅子上。
　　“乖，在你欧阳叔叔这儿待一会儿，爹爹出门有点事，很快回来。”

　　小团子自然是不愿意，但看着方子游脸上不容拒绝的表情，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放下自己，一步一步朝门外走。

　　“刚才你师父找你，是已经告诉你，蛇莓可能的下落了吧。”

　　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框的方子游停在了半空中，片刻之后才落下。

　　“嗯，只是有些复杂，不过问题不大。”
　　方子游不敢转身，生怕欧阳宇卿察觉出来异常，语气也尽量保持轻松平稳。
　　“可能要费点时间，就...麻烦欧阳前辈了。”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后，不敢逗留，也不听身后小团子的喊话声，快步离开了欧阳宇卿所在的院子，仅凭借着记忆，一路找回到了昨天上山的道路。
　　顺着山路往下走，终于回到了最一开始他被白寒轻从对面山头轻功带着过来后的平台，眼前就是那条连接两座山的铁索。

　　已经决定了不把白寒轻他们拖下水，方子游只能自己想办法下去。
　　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条锁链。

　　刚才掌门说过，修建山谷中的那个禁地的人，是什么云家的人，也许是工匠。
　　总之，在很大概率上，之前他们在山顶之间看到的那条锁链，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如果能弄清楚对方是如何将这么重的锁链将两座山系在一起，也许能对他破处谷中机关有所帮助。

　　这么想着，方子游开始仔细检查起悬崖下方那从岩壁上凸起的“龙衔环”模样的扣锁，下方便是云雾缭绕的深谷。
　　昨天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腿软，如今只隔了一天，却再无同样的感觉。

　　在一番查看下，果真被方子游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首先是岩壁上的扣锁，底座虽然是圆盘，但在圆盘周围的山体上，却没有任何的裂缝，就像是从完整一块的岩体上突然出现一般、
　　一种可能是，锁扣另一半的部分，是一条有一定长度和宽度，且硬度十分大的棍状物，向内斜插入到山体中。
　　另一种可能是，由于锁扣所处的位置距离悬崖上方有相当的一段距离，所以不排除山体内部的部分被人挖空，在第一种可能性的基础上，从山体内部将那棍状物做成“勾”形，增加“抓力”。
　　不论哪一种，首要的前提就是，必须要有一个人能在山壁上凿出一个一定大小的圆孔，同时还不能让周围的岩石碎裂，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石雕大家，那就是武功内力已臻化境之人。

　　方子游回想起对面山顶平台上，那枚被人雕刻了“凤隐于谷，潜龙入海”的石碑，想来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另一点个引起他注意的是，“龙衔环”嘴里的“环”，非常大。
　　锁链整体的粗细不过成年男子的手心宽，大约也就是刚好够什么人在上面行走时，脚面的宽度。
　　每节铁索是椭圆形，环环相扣，一般来说，若想将锁链系在什么东西上，都会将最末节的两个锁环，做成圆环状，而末节锁环的大小，应与其他椭圆锁环的短直径长度一致。
　　而这枚“环”的大小，则远远超出了应有的直径，这么乍一看上去，才会像是富贵人家正门前的“铺首”。①

　　难道特意做成这样，是有什么原因吗？

　　正当方子游想再往外探出头去仔细看看那环扣时，身后一声轻笑，让他腿一颤，差点向前扑去，幸好他原本的重心就偏低，及时卧倒在了悬崖边上，这才没有掉下去。

　　“我道是谁在这悬崖边上趴着晒太阳，原来是大师兄，只是这幅样子被旁人瞧了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这声音方子游记得清楚，前天才听过，是那位原本留给他印象不错，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变得古怪起来的“先生”。

　　其实最一开始，他对岳青衫的印象还算不错，毕竟从那个名叫阿金的男子口中的描述，还有一开始对待他这个“被俘人士”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人应该还算是个值得一交的人。
　　但后来对方得知他就是“李清秋”后，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确实让他意外，但更多的是无奈。
　　本来想就此避开与岳青衫的“争端”，眼下却是逃不过了。
　　既然逃不过，他方子游也没有那种不分情况，什么锅都往自己身上揽的习惯。

　　刚才岳青衫喊他“大师兄”，虽然一听上去就知道是故意嘲讽，但也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对方同他一样是凤隐门的人。
　　虽然他原本以为聂书函只是为了隐瞒身份，暗中守着进入凤隐门领地的关卡，才特意当起了山匪头子，眼下看来，并不完全如此。

　　看来正如他之前的猜测不错，岳青衫和聂书函的关系，果然不浅。
　　这么想着，方子游才一边站起身，一边道：
　　“岳先生，或许我该称呼你为岳师弟？”

　　但岳青衫听了后，脸色骤变，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咬牙切齿地将身后背的弓箭抽到胸前，激动道：
　　“李清秋，你果然没失忆！”

　　岳青衫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代表着同等程度的恨意，方子游之前便预料到了，所以在面对着不过几步之遥的箭尖，依旧岿然不动。

　　“我有没有失忆，你若不信，自可去向掌门求证...”
　　方子游一边皱眉，一边想着脱身之法，突然心里一动，顿了顿，继续道：
　　“或者你可以直接去问你的...师父。我没猜错的话，聂书...聂师叔是你的师父没错吧？”

　　话音未落，如方子游所猜想的一般，岳青衫果然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就在他将要说出聂书函三个字的时候。
　　看来这人对“李清秋”的恨，果然和聂书函有关。

　　“阿函他是我师父是又怎么样！”
　　岳青衫脸色更是难看，手上的力道更强，那弓箭拉开的弧度比刚才更似满月。
　　“你以为你能骗得过阿函和掌门，就能骗过我？当初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的话...”

　　听着岳青衫连说了几句重复的句子，也没什么有意义的答案，方子游眼看太阳就要升到头顶，时间已经不早了，便不愿再与对方纠缠。

　　脸上收起所有表情，紧盯着岳青衫往前踏了一步后，见对方果然立马跟着向后退了一步，跟着道：

　　“岳青衫，我不管你以前跟我有什么仇，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你敢拦我一步，日后我定不会放过你。”

　　狠话说完，方子游看也不看岳青衫，直接无视那支搭在弦上的箭羽，沿着悬崖边上朝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再走了差不多的距离后，偷偷回头看，果然发现对方没有跟过来，这才送了一口气，狠狠地揉了揉脸上的肌肉，自言自语道：

　　“吓死我了...看来这张脸凶起来果然很吓人...”

　　之前他无聊，对着水面自己研究这张脸的时候就发现，但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像是冷血杀手一般。
　　单看样貌来说，江湖上那些传闻，倒也不无根据...

　　没等方子游喘完气儿，只听身后的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个身影落在了他身旁。

　　“子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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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赶...赶出来了....
①【铺首】：大概就是古代大户人家门前，那个装在门上用来叩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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