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蔓越》塔黄

29、怀念

　　“那张照片真的很像结婚证件照，要不是你们才在一起没多久，我就信了。”余乐乐说。
　　沈蔓越正给陆屿乔回消息，点头嗯了一下。
　　余乐乐问：“什么意思？”
　　沈蔓越：“就是觉得做证件照也不错。”
　　“可以呀，想的挺远。”余乐乐见沈蔓越一直在发着消息，“粘这么紧？”
　　“哄哄他，心情好有利于恢复。”
　　“有道理。”余乐乐说 ，“你不去陪他，他没意见？”
　　“我才请假不久，他不想我为难。”
　　“还挺为你着想，靠谱。”
　　沈蔓越想起之前的事，“他也说过你靠谱。”
　　“为什么？”
　　“他发的那条朋友圈，只有你赞同，有以为我被盗号了，还有说我玩游戏输了。”
　　余乐乐回想了一下，“那条男朋友最帅？”
　　“嗯。”
　　余乐乐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就说不像你的风格，我以为是他让你那样写的。”
　　洗漱完，坐在床上和陆屿乔视频已经将近十点，项目超时，这几天一直在加班。
　　“不会影响你们吗？”
　　“有个今天出院了，暂时还没住人，另一个家离的近，今晚回家了。”
　　“哦，叔叔阿姨呢？”
　　“说是病房闷出去透气外加买夜宵。”
　　沈蔓越斟酌着言语，“我这周可能去不了你那，夏总说周末大概率要加班。”
　　陆屿乔心里自然是有些失落的，“没事，视频通话也一样。”
　　“今天检查怎么样？”
　　“挺好的，周末再做一次检查，没问题的话，下周可能就出院了。”
　　沈蔓越正为可能错过陪陆屿乔做检查一筹莫展，手机屏幕里陆屿乔的脸越来越近，最后只看得见一只眼睛，怼着屏幕，还有点吓人。
　　“你在干什么？”
　　“想和你亲亲。”
　　“......”沈蔓越问，“你用眼睛？”
　　“......”陆屿乔傻了，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蠢了。
　　星期六晚上，夏薇在工作群通知，星期天不用上班。
　　沈蔓越立刻去查看车票，微信弹窗夏薇又发了一条消息。
　　沈蔓越点进去看，是下周的工作计划表，她按了返回，准备继续看车票，手滑点进了高中同学群，群消息被她屏蔽了。
　　——：咱们学校要扩建了，就在这个暑假，新建一栋教学楼和图书馆，旧教学楼要翻新，操场也要重新规划。
　　——：真的吗？小卖部还在吗？
　　——：我前些天去还在，不过老板换人了，好多以前的零食也涨价了。
　　——：可惜我在外地回不去，好像回去看看。
　　——：现在想想还是高中生活让人怀念。
　　——：终于有图书馆了，我们那时候还是用教室充当的。
　　......
　　消息还在刷新，沈蔓越已经没有心思去看了。
　　在门卫处做了登记，沈蔓越顺利进入校园，上次回来还是大一的那个寒假，跟何细一起。
　　校园里很安静，来往的人也少，不知道现在周末，学生们还上不上课，沈蔓越那个时候，周末也是要上的。
　　走走停停，一如既往的熟悉，沈蔓越穿过教学楼去了后面的操场。
　　上学时，晚饭后自习前的那段时间，大家都喜欢去操场散步，沈蔓越只想安静看会书。
　　“蔓越，我们也下去走走。”趴在窗户边看向操场的何细回头一脸雀跃的对沈蔓越说。
　　沈蔓越抬眼看去，微笑着的何细眼里像藏了星星一样，光芒闪耀，自卑感油然而生，她垂下头，“你去吧，我要做题。”
　　被拒绝的何细没有丝毫在意，“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多无聊，再说让大脑休息一下，思维更加开阔敏捷，做题效率也会提高的。”
　　沈蔓越迟疑着，又想起何细眼中的那份期待，“好吧。”
　　何细高高兴兴走了两步，又回来拉着沈蔓越，与她手挽手一起走。
　　那时她们才认识两周时间，沈蔓越很不自在，她没与人这么亲密过，可是对于何细的举动没有一点排斥。
　　后来，两人就经常一起晚饭后散步。
　　散步的时候，何细会跑到围墙边摘来一朵小花。
　　“给你。”
　　沈蔓越：“这是什么花？”
　　“它有四个花瓣，就叫它幸运花。”
　　“为什么？”
　　“四叶的草不是代表幸运嘛。”
　　沈蔓越想了半天，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跟何细待在一起，总觉得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让人期待。
　　沈蔓越住校，一个月才能出一次校门，何细常常会从家里给她带水果零食，有时是个苹果，有时是个梨，还可能是块西瓜。
　　一次下午放学，何细塞给她两块饼干，“你别吃太饱，晚上我家吃饺子，我给你带一碗。”
　　两人坐在操场上，沈蔓越吃着饺子，吃着吃着就哭了。
　　何细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这么好吃吗？”
　　“我想我妈了。”徐家茹去世那么多年，沈蔓越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她。
　　“你给她打电话，让她来看你。”
　　沈蔓越哭着摇头，“她已经不在了。”
　　“我给你当妈。”何细忙慌解释，“我是说我妈给你当妈。”
　　眼泪横飞的沈蔓越一下破涕为笑。
　　那之后，沈蔓越主动跟何细说了自己的事，从此有了分享倾诉的朋友。
　　铃声响起，应该是下课铃，这么多年铃声倒是没变，沈蔓越已经绕着操场走了几圈。
　　有学生成群结队的来到操场，大概是下节要上体育课。
　　沈蔓越往看台走，坐在看台上望过去，像是从那些跑步的学生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第一次秋季运动会，何细问她参加什么项目，沈蔓越摇头，她从来不会参加这些运动。
　　在何细的鼓励下，她报名四百米接力赛，被安排跑第一棒，何细一直在旁边给她加油。
　　虽然最后没有拿到好的名次，何细也安慰她重在参与，沈蔓越心中并没有不开心，甚至还有几分畅快。
　　后来又跟何细一起参加拔河，手勒的生疼，赢的那一刻，沈蔓越由衷的高兴，她不在是一个旁观者，也能感受到青春的美好与活力。
　　整个高中生活，要是没了何细，似乎就没什么值得提起了。
　　铃声响了又响，操场上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沈蔓越起身离开。
　　最后沈蔓越来到教学楼，一层层上着，离教室越来越近，沈蔓越心中却越来越情怯。
　　经过隔壁教室，沈蔓越看向讲台，老师正意气风发讲着课。
　　走到自己教室，教室的墙面越发斑驳，课桌椅早就换了新，增添了多媒体教学，有新的老师，新的学生，快走过时，沈蔓越回头深深看了眼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回忆永远珍藏。
　　出了校园，沈蔓越叫了辆车去南山陵园。
　　照片上的何细，笑容灿烂，永远定格，一如初见时。
　　脑海里响起那句，“你好同学，我能坐这吗？”
　　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一开始沈蔓越还胡乱擦着，接着失声痛哭，最后泣不成声。
　　哭累了，沈蔓越就在一旁坐着，坐够了，沈蔓越起身离开。
　　自始至终没说过话。
　　回去的路上沈蔓越接到陆屿乔打来的电话。
　　“屿乔。”
　　“你怎么了？”陆屿乔听出沈蔓越声音有些不对，像是哭过了。
　　“我没事，能不能晚点再说。”
　　“真的没事？”
　　“嗯。”
　　“好，那我先挂了，你随时打给我。”
　　“嗯。”
　　晚上，陆屿乔正要给沈蔓越发消息，已经收到沈蔓越的消息。
　　蔓越：休息了没？
　　陆屿乔：方便视频吗？
　　片刻，沈蔓越打来视频，陆屿乔看到沈蔓越好好出现在视频里，他七上八下的心才稍稍安了些。
　　“不会吵到别人吗？”
　　“还能说一会。”
　　“钟笛呢？”
　　“我让她回去了，有护士在也很方便。”
　　“哦。”沈蔓越往被子里钻了钻，“今天我去看她了。”
　　想了几秒钟，陆屿乔就知道，沈蔓越说的她是何细。
　　陆屿乔一向乐观，遇到事也总会找到办法解决，若是别的事，陆屿乔大概会给出建议，可是关于生死他无法解答，言语的安慰在这个时候也很苍白无力。
　　“我们都会记得她的，所以她一直都在。”陆屿乔说，“你想说说吗？你们的故事。”
　　沈蔓越又陷入回忆中，“她有伞，却愿意陪我一起淋雨，淋着雨，还能逗笑我。”
　　陆屿乔感概，“听起来都很羡慕了。”
　　高一的第一次月考，沈蔓越考的很差，课业的增多让她有些力不从心，顾此失彼。
　　最后一门成绩公布的那个自习，沈蔓越看着那不及格的试卷，神思恍惚，她离开教室独自一人来到天台上，正下着雨，雨淋在身上她也无知无觉。
　　“淋雨也不叫我。”
　　何细把手里的伞扔在一边，走到沈蔓越身边站着。
　　沈蔓越不知说什么，何细就站在一边也不说话。
　　许久，沈蔓越问：“什么感觉？”
　　“脸疼。”何细说。
　　沈蔓越觉得奇怪，看向何细。
　　何细仰着脸说话，“你试试。”
　　沈蔓越照做，雨打在脸上，过了一会，果然脸疼，心里的阴霾竟然一点点消失了。
　　沈蔓越笑了起来。
　　何细也笑，“没骗你吧。”
　　沈蔓越问：“像不像两个傻子？”
　　“就是两个傻子。”
　　“我们明天会不会感冒？”
　　何细轻快地说，“感冒了，我们一起请假出去玩。”
　　“好。”沈蔓越竟隐隐有些期待。
　　陆屿乔：感冒了吗？
　　病房里已经关了灯，陆屿乔依然再和沈蔓越视频，他带了耳机，不方便说话，就打字。
　　“没有，我们都惋惜，后悔没多淋一会，不过我们还是请假了。”
　　“何细说肚子疼，吓的我赶紧报告老师领了假条，带她出去看病，出了校门，才发现她是装的，然后就在外面逛了一上午。”
　　陆屿乔：古灵精怪。
　　“她真的很好很好。”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被人坚定的选择，开始是许重，后来遇到何细，现在有了你。”
　　陆屿乔：蔓越，你也很好，对我来说你就是幸运的存在。
　　“还不睡？不早了，你还是个病人，不能熬夜。”
　　陆屿乔：不想挂。
　　“再聊五分钟，只能五分钟。”温柔又不能商量的语气。
　　陆屿乔笑着打字：我会算数，五加五等于十。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耍赖。”
　　陆屿乔：现在知道了，怎么样？
　　“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