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顶流制作人》故园潇潇

10、AI换脸

　　“每一颗发光的星星，本身都有很多坑洼不平，甚至是触目惊心的地方。但是岩石也有坑洼，水泥地也有坑洼，岩石和水泥地却都成不了星星。星星虽然有坑洼，可是它还会发光，照亮仰望它的人们，给他们寄托，这是岩石和水泥地都做不到的地方，也是星星了不起的地方。
　　沈念卿，你真的很棒。”
　　“我想去看心理医生，可是我怕丢人……以前我难过的时候，会偷偷喝酒，或者砸东西。可是现在我好像被撕裂了……有段时间我的情绪很低迷，感觉不到难过，记忆力好像也慢慢下降了，很迟钝……我害怕见人，什么都不想做；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又情绪高亢，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只想不停地走路，不停地说话……”

　　青尘到家里酒馆的时候，沈念卿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瓣一瓣，撕扯着她家酒馆桌子上的紫色郁金香。
　　苹果酒沿着桌子一滴一滴朝下滴，像迟迟的更漏——一滴，一滴……青尘微楞了一下，很快收住了神色，拉了一张纸巾，细细地将桌沿的苹果酒擦去。
　　她的手腕丰腴柔滑，擦拭的动作不疾不徐，沈念卿看着她，她身上沉静的气质让他莫名地平静下来。
　　“拉二很好听。”
　　沈念卿看着青尘说。
　　“你也喜欢拉赫？”
　　青尘略带讶异地看向他。
　　“我最喜欢他的《死之岛》，失眠的时候听它就能入睡。”
　　“我一听《死之岛》就会想象自己是那个摆渡工，我就激动得睡不着。”
　　青尘说。
　　她鬓发微卷，微微笑着看他。
　　“我会觉得自己是那座阴森的森林，那是我哪里来哪里去的地方，我在黑夜里会睡得踏实。”
　　沈念卿说。
　　青尘也不言语，为他斟了一小杯苹果酒，轻轻摇匀，放在沈念卿面前。

　　水珠在青尘身边的窗子上，窗外隔着一面面雨伞，千万滴雨珠流着光。隔着雨伞，飞过一簇红色的车灯，一簇绿色的车灯。
　　沈念卿有点出神。

　　“青尘，自从你爸妈去旅行之后，你们家酒馆的画画角就闲置了。说起来，我还怪想念阿姨的画呢，很多老客人都来找她画像。”
　　柳晚潇笑着说。
　　“你说到这，来这里喝酒的客人很多都是爸妈的好朋友。妈妈漂亮，他们找她画像，一画一个小时，爸爸就会吃醋生闷气，还嘴硬说他有什么好气的。”
　　青尘说。
　　“阿姨是真漂亮，放到现在出道也够。”
　　柳晚潇点头道。
　　“是啊……我和她样样五官反着长。”
　　青尘说。

　　沈念卿噗地不禁笑了。青尘挑眉看着他，带着“你笑什么”的质询表情，沈念卿收住了一些笑容，却仍是好奇地盯着青尘看。
　　“反着长，是怎么个长法？”
　　青尘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了一口，神色颇为自适。她天性镇静，这种镇静和柳晚潇又不同：柳晚潇平日活泼灵动，即便在工作中完美切换冷静模式，也时常带着潇洒飘逸的气度；青尘是一言一行冷静沉着，兴许加之工科背景熏陶，这一点上倒和顾渊像同胞兄妹。再加上她自小在酒馆里长大，在这里天然有一种舒适的气场。
　　“我妈是丹凤眼，尖下巴。话说回来，她太适合入画，我就喜欢画她。她旅行去了，我还没人练手了呢。”
　　青尘指着自己的三眼皮和下颌角略方的脸说。
　　“我的下巴也算尖。你看我入得了你的画作吗？”
　　沈念卿乐不可支。
　　“我要收钱的，一张五十三块。”
　　青尘说，同时像柳晚潇眨了眨眼。
　　柳晚潇偷偷抿嘴乐了。5月3号是沈念卿林念cp粉们心中的过年日——俩人被扒出在三年前的5月3日曾经一起同游潭柘寺求签，这一天就成了cp粉们互认对方的暗号。
　　不愧是青尘，见缝插针地自己找糖嗑。

　　沈念卿对坐在青尘的画板面前，微微侧过脸，完美的下颌角如同雕塑，给青尘当模特。
　　“你倒是好好画啊，小心给我画丑了，我经纪人告你侵犯肖像权。”
　　沈念卿明显已经放松多了，开始和青尘贫嘴。
　　“呵，你可太小瞧本大画家了，我是大中华区达芬奇好吗！”
　　青尘翻了个白眼。
　　她背后的窗子上飞过城市紫色的霓虹灯，千万粒雨滴反射着莹光，连结成一天空的星星。沈念卿看着她飞扬美艳的一张脸，眉眼里却是沉静通透。
　　“万一是大中华区毕加索呢？你细品。”
　　沈念卿挑眉。
　　青尘作势就把画笔朝沈念卿扔过去，沈念卿稳稳接住画笔，装作惊讶得不行。
　　“姑奶奶你怎么虐待你的消费者上帝！潇姐你快去曝光她的罪行，曝光她！”
　　柳晚潇在旁边看着这俩欢喜冤家，也是乐不可支。青尘本就毒舌，何况隔着屏幕，总以沈念卿的老母亲自居，对着沈念卿反倒没有她平常对一般男生的紧张戒备感；沈念卿看似清爽略带忧郁，实则终究是个皮孩子，两个人竟一捧一逗一来一去，怼个不停，活像一对相声演员。

　　“潇潇，你看微博……李丛公开罗俊成阮梦园出轨视频，李丛发文控诉阮梦园抛夫弃女，天呐……微博前十热搜全是罗俊成事件。”
　　青尘震惊地将手机递给柳晚潇和沈念卿看。
　　“还有罗俊成逼前女友吃药，罗俊成让初恋上环……他前女友们纷纷跳出来爆他黑料。现在网友们在纷纷艾特官方账号要求封杀罗俊成这样私生活混乱、扭曲青少年三观的劣质艺人。”
　　柳晚潇呆住了，手里紧紧攥着纸巾，在手心里翻过来转过去。
　　“事情好像脱离了我们事先的预期……他怎么有这么多前女友们啊，还是同时段有很多女朋友们。”
　　柳晚潇说。
　　酒馆里舒缓的轻音乐戛然而止，转而换了一首李斯特的《鬼火》，音乐在昏暗的灯光里显得诡异而急促。
　　沈念卿也怔怔地，笑容渐渐消退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左手摸着右手的纹路，好像在研究指纹似的。
　　“你怎么了？”
　　柳晚潇担心地问他。
　　“没事……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怕。罗俊成很可怕，热搜这种东西也很可怕，我们也很可怕。我总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念卿道。
　　“虽然阮梦园很不道德，李丛那么认真拍戏，爱老婆爱孩子，她靠着李丛，从一个六十八线小外围，到今天的二线女星，却和罗俊成保持了三年的不正当关系，确实很令人不齿，可是看着网友们群情激奋地讨伐她，我觉得有点害怕……我递给了他们这把刀子。”
　　柳晚潇低着头。
　　“李丛说阮梦园甚至在女儿生日的时候，对他说自己和健身老师在拉筋，不回家了……现在热搜出了一个新词，我在拉筋。有网友发了条微博，‘亲爱的，我在拉筋不回家，爱你老公么么哒。转发量过70万了……’”
　　青尘说。
　　柳晚潇收到了陈兰的消息，“潇潇，谢谢你，来咱们团队工作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咱们明天和念念一起聊一聊吧。”

　　“阮梦园自杀了？！”
　　柳晚潇紧紧抓住青尘的胳膊，指甲掐得青尘吃痛地叫了一声。沈念卿同时惊叫了一声。
　　“‘据朝阳警方消息，涉及罗俊成丑闻的演员李丛妻子阮梦园自杀，阮梦园两小时前发的微博成了她的遗言：我自有罪，人言可畏。’”
　　青尘声音发抖地念着微博热搜，脸色苍白。
　　“她刚刚发了一条定时微博。”
　　沈念卿颤抖着点开了阮梦园的微博，视频里她身着白衣，眼里无光，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事已至此，我对不住我的丈夫，我的家人们。我是个很糟糕的妈妈，但孩子无辜，还请大家放过我的孩子，不要让我的孩子因为我这个妈妈而抬不起头。我是将死之人，罪有应得，希望大家能就此忘掉我。”

　　“微博热搜现在迅速出现了‘《李家大院》还能播吗’词条，《李家大院》是罗俊成和卢铭月主演的电视剧，零湃视频平台主投主控的S+级项目，开发了五年的大热IP。”
　　柳晚潇坐在华英的办公室，听陈兰分析。
　　“官媒上午纷纷发声，谴责罗俊成‘没有艺德的艺人不配污染演艺行业的风气’，四大卫视在犹豫是否放弃《李家大院》的版权，资方正在考虑换掉罗俊成，否则《李家大院》就会被埋了。”
　　陈兰给柳晚潇递了一杯拿铁。
　　“零湃现在在接触咱们，计划追加投资，找我们家念念救急演男一号，AI换脸。《李家大院》的制作班底是去年口碑热度双丰收的大爆剧《双云传》原版人马，李霖的项目。我们经过评估，认为虽然这部剧现在受到了罗俊成的负面影响，但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项目。
　　潇潇，我观察了你几个月了，你年纪虽小，但处事冷静顾大局，文笔过硬，眼光犀利，善于沟通，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你愿意加入我们团队，做我的经纪人助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