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间当业务员》少年闲

4、第 4 章

　　正在看热闹的闻满星猝不及防被抱住手臂，不禁为段随野的速度而短暂惊讶，随后脸一沉，下意识想推开对方。

　　正当闻满星的手按在对方的手臂上时，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止住了动作——

　　等等，现在要是再救一次段随野，那他岂不是能以此为筹码，让对方在卖灵器的时候，给他一点分成？

　　于是闻满星反手抱住段随野的手臂，仿佛抱住了自己未来的无限量业绩点存折，对着林主任大喊一声：“别动手！他可以卖灵器！”

　　他这么一喊，屋内外的异变，纷纷停了下来。

　　“卖灵器？”林主任那渗人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闻满星，声音嘶哑着说。

　　张长栋见状，连忙将刚才的情况一一告诉了林主任。后者听完，身形变得比翻书还快，重新成为一个憨厚可掬的胖子，和颜悦色地拉起段随野的手，并拍了拍：“小段同志是吧？我们业务办啊，就缺你这种人才！规矩是死的，我们是死的，但你可是活的。那这规矩嘛，自然也得顺应你的情况，跟着‘活’一下嘛！”

　　砸门声与屋外的鬼哭狼嚎一并消失，气氛融洽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站在旁边的闻满星，悄悄地松了口气，羡慕地看一眼被热情接待的段随野，默默地踢了一脚水泥地。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在阴间永不过时。

　　正当闻满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时，就听林主任故作愁闷地叹气，话头一转：“但是呢，我这里还是有个条件。”

　　段随野笑意微顿，旋即目光坚定地点头：“主任您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和我的底线之内，我都可以接受。”

　　“诶~我就喜欢你这种果断的孩子。你放心，这个条件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你肯定会答应的。”林主任满意地笑笑，随后大手一挥，把站在旁边的闻满星拉了过来。

　　闻满星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两人谈生意，把他拉过来做什么，随后他就被林主任拍了拍脑袋，听见对方说：“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让你当这小子的监护人，一直当到高三毕业就行。你放心，他已经高三了，刚开学，离毕业就不到一年的时间，很快的！而且……”

　　段随野皱眉，出言打断：“不好意思，我……”

　　“你等会儿。”闻满星一把捂住他的嘴，随后脸色铁青地看向林主任，“我不需要监护人。”

　　这个交换条件简直不可理喻。就算他再怎么不服管教，也不至于平白无故地让一个陌生人当他的监护人啊。

　　林主任戳戳他的额头，骂道：“我话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

　　捂着额头的闻满星：“？？？”打断你说话的不是段随野吗！可顾忌林主任的威力，他到底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悄悄瞪一眼无辜的段随野，心里安慰自己：别计较，别计较，看在业绩点的份上……不能打人，不能打人。

　　“我觉得不太妥当。”因为闻满星捂着额头而收回了手，段随野的嘴解除封印，得以把刚才的话说了下去，神情格外认真，“我与您之间的交易，为什么要把闻大师牵扯进来？”

　　……咦？这人竟然没有为了得到能够报考业务员的机会，而站在林主任那边？

　　闻满星颇感意外地看向段随野，收获对方安抚的笑容，立刻心虚地垂眸，为自己刚才的迁怒而小小地忏悔。

　　林主任看一眼两人的小动作，笑着摇头，又叹气：“我这也是没办法。这么多年了，这小子太难管了，又没什么朋友。我们这几个有空的都是鬼，没法随时跟在他身边；这是人的呢，又都忙，实在是没人能用了。今天，我们还是头一回看到他把人往回带，又听说你是画家，空闲时间也多，刚好符合这个条件，能治治这小子。”

　　“我没病，不治。”生病了就会被业务办的人压着请假，哪怕打个喷嚏都要给他请一个月。闻满星最怕他们说自己生病了，听见关键字就条件反射地开始反驳。

　　林主任没理他，而是热泪盈眶地握住段随野的手：“段公子，你看啊，之前那算卦的高人暗示你今晚有一线生机，而你呢又正好遇到了这小子，这就是缘分啊！说不定他就是你的一线生机呢，对不对？而且我看你们俩相处起来，挺和谐的！”

　　……很和谐吗？段随野想起今天自己的遭遇，有点怀疑，但还是先压下这一个疑点，转而认真地问：“那这件事，闻大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事关自己的利益，闻满星立刻竖起了耳朵，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要是你小子同意了，我就允许你考编，怎么样？”林主任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鹅毛扇，对着闻满星高深莫测一笑。

　　“考编”这两个字，成功地击中了闻满星的软肋。他收敛怒气，怀疑地问：“真的假的？”

　　不怪他怀疑。这么多年来，业务办上上下下，从林主任到食堂厨师，都不同意他考编。他本来都放弃了，天天安慰自己：除了不能用半价使用业绩点之外，编外业务员和在编业务员，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可谁能料到，林主任居然会破天荒地主动同意他考编？

　　闻满星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业务办的app里，所有商品全部半价的画面，不免心驰神往，再度确认：“不骗我？”

　　林主任得意地摇摇扇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确实，林主任一直是个说到做到的人。闻满星得到肯定答复后，咽了口唾沫，将怀疑的目光转移至段随野身上：“要是出问题，怎么办？”

　　他跟段随野认识不超过两个小时，对彼此的认知都处于“陌生人”的阶段，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当监护人，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万一中途出了岔子，还能继续考编吗？

　　“慌什么，我会让你受欺负？”林主任轻哼一声，手掌往半空中一挥，凭空抛出两尾鱼，一黑一白，各自的眼珠却又与身上的颜色相反。两尾鱼在空中悠然转圈，组成一个流动的八卦图案。

　　阴阳太极图，由阴鱼和阳鱼组成，两两一对，多用于阴间业务员和自己的灵体搭档身上，可以使业务员能够随时随地确定灵体搭档的位置，并在灵体搭档的言行举止上，拥有一定程度的控制权限。

　　闻满星立刻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脸色一变，拔腿就往门外跑：“我不考了——”

　　门外的幽魂被闻满星的脸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跑，就看见闻满星被一根蛛丝裹在腰上，一眨眼就被拉了回去。随后审讯室内传来闻满星的大喊大叫，不一会儿就没了声。

　　躲在暗处的幽魂们纷纷冒了出来，好奇地窃窃私语。

　　“闻满星死了吗？”

　　“可能吧？”

　　“太好了，以后再也不会被他追着问‘为什么还不发委托去报仇’了！”

　　“呜呜！大魔王终于跑了！”

　　正当幽魂们挤成一团，弹冠相庆时，审讯室的门被踹开，走出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闻满星。

　　闻满星目光阴沉得像是流淌着忘川河一般，随意往幽魂们身上一扫，就吓得它们几乎魂飞魄散，一个个溜得飞快，眨眼睛走廊上就空无一物。

　　“闻大师，等等我。”

　　段随野急切地跟了出来。闻满星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头痛，连忙加快脚步往外跑，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他迈步的动作。

　　然而诡异的是，段随野居然毫无压力地跟上了，紧紧地保持在他身后一步左右的位置，怎么也甩不掉。

　　闻满星脸越来越黑，在他走出业务办所处的大楼外，来到公交车站前，看见手机上明晃晃的“九点十五分”时，陷入了极为危险的沉默。

　　“那个……闻大师，我有车，送你回去？”段随野不知闻满星现在的状态，举着伞，小心翼翼地替少年遮住大雨，试探着问。

　　闻满星察觉到手腕上冰冷的东西动了动，顿时情绪彻底爆发，正要骂，突然想起来什么，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语气不佳地警告：“别靠近我。”

　　段随野丝毫不恼，好脾气地劝说：“元宝还在等你回家。”

　　“……”闻满星被精准地握住了弱点，抿紧双唇，挣扎一番，最终睨了段随野一眼，跟在对方身后，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上，闻满星侧过头，悄悄地抬起手，看向手腕处游动的一条通体墨黑、眼眸如白珍珠般的小鱼，心中五味杂陈。

　　被迫多了个搭档，这让一向独来独往的闻满星十分反感。尽管他处于主导地位，但也高兴不起来。

　　早知道当年就老老实实跟元宝绑定了，反正出任务的时候不带上元宝就行。这下可好，绑定了个男人，还是个活的，脸皮还厚，怎么都不生气，跟橡皮糖似的黏得紧，甩也甩不掉。

　　但想起段随野主动提出的将灵器交易中的三成收益给了自己，闻满星又少了几分骂对方的理由，只能自顾自地生闷气。

　　察觉到宿主的嫌弃，阴鱼委屈巴巴地游进闻满星的衣服袖子里，自闭了。

　　只是阴鱼的位置一变，闻满星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阴阳太极鱼毕竟是阴间的产物，在努力平衡属性的这一点上，技术部努力了上千年，也就堪堪地让佩戴者不会全身被阴气影响，而只停留在阴阳鱼所处的皮肤位置。即便如此，灵气不足或命格不好的人还是容易受此印象，时不时地就得跟自己的搭档“肌肤接触”几个小时，才能中和一下。

　　闻满星一想到这个就头痛，他可不想跟臭男人贴贴！

　　好在这一路上，段随野除了莫名其妙地将空调暖风打开之外，半句话也没说，老老实实当着司机，把闻满星送回了住处，让闻满星勉强维持住了自己身为“业务员前辈”的形象。

　　车外熟悉的景色让闻满星回了神。车一停，他刚要迫不及待地跳下去，就被抓住手腕，随后手中被塞了一把伞。

　　闻满星回头，段随野的眸子在车灯下温润明亮，带着浅浅的笑意：“别再淋雨了，当心感冒。”

　　盯着笑容温柔的青年，闻满星好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谢谢”，随后下车撑起了伞，逃似的往自己家跑。跑了几步，他发觉车灯依然照着自己的方向，不由得停下脚步。

　　再度回头时，闻满星看见段随野对自己笑了笑：“明天见。”

　　“……明天见。”闻满星握着伞的掌心有些湿润，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叫他无来由地心悸一秒，鬼使神差地回答。直到段随野的车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闻满星才倏然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气得咬牙。

　　什么“明天见”，他又不出门，见什么见！就算段随野找上门来，他也绝对不会给对方开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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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惊！某阴间业务员，为了三成分红，竟和一名陌生男子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