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间当业务员》少年闲

5、第 5 章

　　闻满星刚一开门，脸就被狗子舔了一圈。他将飘在空中的狗子抱在怀里揉了几下，放回地上。狗子知趣地跑到饭碗旁坐好，半透明的尾巴摇出残影，眼巴巴地看向闻满星。

　　“来了来了。”闻满星将腰间系着的小袋子取下，拉开袋口，从中抖出几十颗黑气萦绕的细小丸子。丸子刚碰到伤痕累累的掌心，被体温一激，猛地往窗户飞，却被一道金光弹了回来。

　　元宝那黑白相间的小胖身影飞到半空中，一口叼住弹回来的一粒丸子，摇着尾巴吃掉了。其他丸子见势不妙，在屋里乱窜，元宝摇着尾巴开心地边追边吃，好不快活。

　　闻满星勾着唇角，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一眼时间，叮嘱元宝不要弄坏家里的陈设后，洗了个澡，出来后接了杯热水坐到桌前。他拧开台灯，将崭新的课本和笔翻出来，深吸一口气，皱着眉翻开了第一页。

　　虽然林主任同意了他考业务员的编制，但这还是有一个硬性的前提条件——至少得有本科大学的文凭。以前他自知考编无望，又不愿意和人打交道，干脆直接申请了自学，只有在领书和考试的时候会去一次学校。他勉强将自己的成绩保持在科科及格的程度，以堵住林主任的嘴。

　　但现在他需要拿到大学毕业证，那么成绩只在及格线的话，肯定没戏。再加上三本和二本的学费一般都比一本高了好几个档次，再算上生活费和学杂费，还有一些额外收费项目，性价比极低。

　　相比之下，闻满星觉得，自己还是考个一本更省钱。

　　只是算盘打得虽好，但关于课本内容，闻满星却看得云里雾里，只能恍惚记得有几个公式，在初中课本里见过。至于其他的，就完全看不懂了。

　　他咬着笔杆，不信邪地又看了几遍，最后认命地掏出手机，从一堆“宝妈购物群”和“购物拼单群”中找到林主任的聊天框，把对方从黑名单中拉出来，发微信：我记得您有个后人，刚上初三？

　　【林主任：？】

　　【闻满星：能帮我复印一份初中课本吗。】

　　【林主任：哟，看来我这步棋算是走对了。行啊，怎么不行，我这就托梦给我后代，让他们给我烧一份过来，过两天你来拿。】

　　【闻满星：……】

　　【闻满星：谢谢。】

　　有了课本，闻满星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丢笔合书关台灯，一气呵成。

　　太好了，那就过两天再学吧。

　　他心情愉悦地躺在床上，撸着狗，随手点开一个名为“可爱宝妈小城堡”的群，发现明天超市的打折商品并不是自己所需，顿时大失所望。他准备关群睡觉时，就收到一条陌生的好友申请。

　　身为群主，闻满星自然以为这是想加群的新人，随手点了通过，把对方拉进群后，就退出微信，给手机充上电，掀起被子给自己和元宝盖好，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闻满星正睡着，躺在身边的元宝突然一个猛子起身，四条短腿越过他身体时，肆无忌惮地对着闻满星的肚子来了一脚。闻满星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瞬间清醒，捂着肚子颤颤巍巍地控诉：“元宝！不是说过不许踩我吗！”

　　元宝耳朵心虚地压成飞机耳，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继续对着门口汪汪汪地叫。

　　闻满星这才听见敲门声，看一眼时间，才早上七点，连忙下床跑去开门：“来了来了！”

　　这么早来敲门的，一定是同一条街上住着的邻居老人们。

　　孰料当他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一张漂亮笑脸。

　　“大师，我来给你送早餐啦。”段随野穿着一身轻便的白色运动服，踩着黑色运动鞋，头发在脑后梳了个高马尾，拎起手中打包好的食物，语调轻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活力。

　　闻满星：？

　　怎么是这家伙？

　　他脸一沉就要关门，被对方一脚卡在门框处，硬生生地阻止了。

　　闻满星：“把脚拿开。”

　　段随野：“大师，你先听我说……”

　　闻满星冷漠脸：“不听。”他昨天被段随野花言巧语地哄了好几次，必不可能再中招。

　　“可，是林主任让我来找你的……”段随野手扒着门，桃花眼内波光流转，看起来有些可怜，“他说，我的入门导师是你。”

　　“我？！”闻满星一怔，不可置信地反问，手上力道却没减轻半分。

　　每个新加入的业务员，都需要由老业务员进行入门指导，指导的时长不定，最低是三个月，最长的听说也有十几年；新业务员只有通过指导，最终由入门导师评定通过后，才能开始独立接委托。

　　但入门导师一般都是在编业务员才能胜任，他只是个编外人员啊？

　　闻满星心里起疑，盯着段随野说：“你先松手，我去打个电话。要是真的，再放你进来。”

　　“好。”段随野听话地松手收腿，“我等你。”

　　将门关好，闻满星跑回去给林主任打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林主任打着呵欠：“喂，怎么了？”

　　“我是段随野的入门导师？”闻满星开门见山地问。

　　“对啊。怎么，这小子这么快就去找你报到了？”

　　“为什么是我？”

　　“这不其他人都忙嘛。而且你俩都绑阴阳鱼了，不是更方便？”林主任笑呵呵地说。

　　闻满星语塞，还想争取一下：“我觉得我不行。”

　　“你哪儿不行了？就你那身手，咱单位就没几个能打得过你。除了委托评级不怎样之外，教其他的，绰绰有余。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再睡会儿去。挂了啊。”

　　林主任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闻满星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平复好心情，这才怏怏不乐地又重新将门打开一条缝，不死心地问：“你真不考虑换个更有经验的？”

　　“我觉得闻大师你就很厉害了啊。”段随野朝他元气满满地笑笑，“救了我两次，要换成其他人我可不放心。”

　　闻满星：“……”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缠着我啊！

　　可话说到这份上了，闻满星心知这件事已成定局，再反对就说不过去，只得认命：“我知道了。”

　　段随野朝他歪头一笑：“那我可以进来了吗？”

　　“不行。”闻满星摇头，“我今天不接委托。你改天再来。”

　　段随野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一出，沉默半晌，晃了晃手里的外卖小声问：“那这个早餐……”

　　闻满星正想拒绝，但对上那双透出小心翼翼的眸子时，又突然说不出话来。他眼眸低垂，抿着唇接过早餐：“你等一下，我把钱给你……”

　　不料没等他转身，段随野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挥手：“就当徒弟孝敬您的！我先走了！”

　　闻满星一愣，想也不想地打开门去追：“你给我站住！”

　　见状，段随野跑得更快：“我不要！”

　　闻满星气笑了，一路加速，将还没来得及上车的人揪住衣领，按在车上。

　　他气也不喘，一手撑在段随野头顶，身子压在对方身上，形成桎梏，寒星般的眸子似笑非笑：“跑？”

　　“我错了。”段随野没料到自己会被追上，立刻投降，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的得意与嚣张，笑得乖巧，“老师不愧是老师，这么轻松将追上了我。”

　　“别叫我老师。”闻满星瞪他。

　　“那叫什么？”

　　闻满星被问住，愣了半晌，也没想出个合适的称谓。他咬着唇，正苦恼着，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小孩惊恐的尖叫。

　　等等……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而且听方向……是从他家隔壁传来的？！

　　闻满星顿时浑身一震，果断松开段随野，回头朝着邻居家的房子狂奔而去。待他赶到时，那栋低矮的平房已经完全变了一番模样。

　　斑驳的灰色外墙变得锈迹斑斑，像是拥有生命般，不停地蠕动着；贴有窗花的干净窗户化为卷着一层参差不齐牙齿的嘴，血水与碎肉从齿缝中不断掉落，惹来蝇虫的光顾；原本贴有福字的掉漆防盗门上长出密密麻麻且爬满血丝的眼睛，此时瞳孔缩得极小，齐刷刷地看向闻满星。

　　“这是什么……”段随野慢他一步赶到，望见这诡异且不详的一幕，顿时遍体生寒，往闻满星的方向靠了靠，忍不住问，“里面的人没事吧？”

　　“不知道。”闻满星神色严肃地摇头，“你赶紧给业务办打电话，留在外头守住，不要让别人靠近。”

　　“我知道了。”段随野说，“你注意安全，有危险记得叫我。”

　　闻满星正给门外逃过一劫的一把扫帚注入灵力，使其脱胎换骨，成了一把寒光奕奕的密齿钉耙。听见段随野的后半句话，他没有回应，而是沉默地握紧冰冷的扫帚柄，一把扎向门上的眼睛。

　　窗户发出普通人听不见的尖啸之声，落在闻满星和段随野耳中，疼得让人难免精神恍惚。

　　不到半秒就恢复清醒的闻满星，看一眼抬手捂住耳朵的段随野，嘴角嘲讽地上扬：就这，还“有危险叫我”，怕不是一起送死。

　　莫名其妙被嘲讽的段随野并没有生气，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第一次听，以后会适应的。”

　　闻满星：“哦。”

　　确认段随野并无大碍后，闻满星收回目光，继续用扫帚把这门上的眼睛尽数扎瞎，最后用力往里一捅，再往旁一划，在这扇“眼门”上硬生生破开一个黑色的通道，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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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
星星：菜狗。
段菜狗：呜呜……
以后——
干净利落解决掉敌人的段随野，骄傲挺胸：夸我！
星星：……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