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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师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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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借陛下夺取四境灵脉之机趁机煽动谋反，这个宁清不正好是拉拢南境的筹码吗，你当然要牢牢握在手里，否则如何成就小月界飞升的大事——”
季斯眼里闪烁着讥讽嘲弄的寒光，直到季闻檀挥手一刀，将他劈开两半，那光芒依然亮得渗人。
季闻檀转身看着宁清，云海之上日光如注，长风卷起云涌，两人衣发飞扬，恍惚间真如仙人在世。
两人此刻都沉默不语。
季斯人老成精，就算最后时刻也不忘恶心季闻檀，他一眼看出两人关系匪浅，但又脆弱未定。
宁清想开口说相信他，但又担心若说这话，本身就代表着她不相信季闻檀，或者她怀疑季闻檀不相信自己相信他……
总之就是可以无限套娃怀疑下去。
她只犹豫了一瞬，季闻檀也沉默着，她想自然点说些什么别的，又怕强行转移话题陷入尴尬，一时间感觉顿在一个难堪的沉默中。
季闻檀也一时间没有说话。两人都觉得解释此事显得刻意，但若避而不谈，也显得刻意，患得患失间，都顿住不语。
而这沉默则催生了新的一轮疑虑，他/她不说话，是不是在想着……
宁清觉得该做点什么打破这猜疑链，便上前一步想抓住季闻檀手臂，而这时季斯打开的空间隧道被季闻檀暴力破坏过后，及其不稳定。
宁清一个趔趄被动荡的空间裂隙波及，传送到空间通道里，季闻檀急忙拦腰抱住宁清，和她一起被传送空间乱流中。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是那妖女！通缉令上的宁清妖女在这里！”
“快跑，妖女施了妖法突然杀过来，要吸干我们精气！”
宁清瘫在书案上，无语的看着一众书生四散而逃，连滚带爬，偌大的长厅瞬间清空，没想到自己如今有此威名。
季闻檀在一个呼吸后降落到宁清身后，此刻不远处庭院里一道赤红烟花升起，白日里也耀目非常。
“是诛魔令的信号，我们得立刻走，流云山的执法队会马上赶到。”
季闻檀抱着宁清闪身穿过学堂后院，看见乌央乌央许多年轻学子往外面大街上乱窜，而天边如流星光闪，数个身着流云山执法长袍的修士驾着追风舟往这边冲来。
“不好，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诛魔令发出之后，流云山执法队会驾追风舟巡逻全境，估计是我们运气不好，恰好有几队就在这附近。”
宁清苦笑，她现在和废人没两样，季闻檀灵力耗竭，相当于会武功的普通人，怎么躲开流云山精英的追杀。
季闻檀祭出一张古旧的符纸，将它贴在宁清后肩。
“你的隐踪符大乘一下皆不可见，干嘛不和我一起躲，你贴给我，那你自己呢？”
季闻檀冲宁清一挑眉，“我哪有这么多灵力操纵神符，只能贴在你身上。”
流光一闪，季闻檀消失不见，地上多了一只巴掌大的彩雀，羽翼五彩生光，双眼如黑宝石般湛然有神，只是脸颊旁绒毛堆得鼓鼓的，显得有点圆胖。
宁清顿时无语。
这里是南境四州之首，最为繁华的泰阿城，城中太学府汇聚了整个南境的优秀学子。
太学依山而立，亭台楼阁绵延其中，花鸟鱼虫比比皆是，季闻檀变作彩雀，往树荫中一冲，谁都看不出这是皇帝陛下签发通缉令的家伙。
“嘘——别动，我看到有人过来了。”
宁清倚着花园里的山石一动不动，听到季闻檀，看着渐渐靠过来的人。
神识里传来季闻檀微微吃惊的声音，想象着那张绒毛蓬松的溜圆鸟脸露出吃惊的表情，宁清突然没了紧张的心情。
“所有人戒严，诛魔令对象就在附近，结阵前进，勿要松懈。”
清朗男声来自领头的裴寂，持剑居阵眼的则是已晋入金丹期的姜婵儿，除外小队里还有几个眼熟的，邢烟、周密……
“宁妖女就在附近，妖女□□无耻，心机深沉，都打起精神来！所有人都祭出通幽符，四面八方都要照到，不许遗漏任何一处。”比所有人都领先一头的还有一人，腰悬执法宫的玉尺，身材瘦削，双眼细长，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灵台清明，灵力厚重，竟是所有人里面修为最高的，已至金丹后期。
裴寂等人沉默的照做，宁清看见他们都用灵力激发一道紫色灵符，紫色灵光如探照灯一般四下扫射，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用怕，他们看不见你。”季闻檀在头顶的树梢传音给宁清。
宁清瞥见那紫光从她小腿扫过，然后视若无物的继续往前探照不由得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姜婵儿颈间探出一只狸猫般的小兽，铜铃般的黄色眼睛如镜子般映照着宁清的身影。
宁清差点倒吸一口冷气，险些忘了这茬，姜婵儿作为主角有只看穿一切隐匿伪装的灵兽金狸。
这灵兽也是金手指般的存在，有了这家伙，姜婵儿寻宝探墓、窥破一切禁制就像吃饭喝水。
接着姜婵儿转过头，和宁清目光对视，愣了一瞬。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让我发现谁松懈，一概当着妖女同谋！”
姜婵儿面色丝毫不变，镇静的转过头去跟上其他人脚步。
“这死贱人真能躲，多半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真是够□□无耻的！我不信整个南境挖地三尺找不到这贱人！到时候我要把她丢到窑子里让她被千人骑万人——”
“宫钰，嘴巴放干净点。”裴寂冷声道。
“说不定师姐根本没在南境，早就去了其他三境。我们在这里就是白费力气。”姜婵儿一边接话，一边又不由自主往宁清那边瞟了一眼。
“放屁！你们这么帮着臭婊子，莫不是臭婊子的同伙！我马上通知执法宫，你们也全给我滚进寒狱！”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同伙！”
“就凭——”宫钰细长的眼睛一转，“就凭你现在还叫她师姐！你们若是不想当同伙，现在就一人喊十句贱人！”
“岂有此理！”
周密出身东境名门，儒释两道最厌污言秽语，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当下便忍不住翻脸。
“怎么？你不服？”
宫钰手按在腰间玉尺，笑着卷起上唇，露出尖利牙齿。
裴寂死死按住周密肩膀，“冷静，他就是要逼我们闹事。”
“现在开始，一人骂十句宁清臭婊子，谁不说，我就当你们是同伙，是你们在这里放跑了重犯。”
“你分明就是趁机找茬！”
“哼，反正方才的信号证明了臭婊子就在这里，找不到人！就一定是你们放跑了。”宫钰狠毒至极，干脆利落放了信号，向执法队表示这里有目标人物。
如果季闻檀等人不按照宫钰说的办，他们就真成从犯了。
宁清暗叹一声倒霉，伸手摸到背后的隐踪符，准备取下露面，至少要让裴寂他们清白离开才行。她对前同门们虽然不说有什么深情厚谊，也算相处融洽。
就像还算过得去的同事，大家之前过得去，现在好聚好散罢了。
姜婵儿看到宁清的动作，忍不住瞪大眼睛。
就在符纸彻底离开宁清的前一面。
“你这小人——”周密话音未落，一道无声黑光擦过宫钰侧脸，地上掉下一团薄肉，宫钰捂住原来是耳朵的地方，此刻只剩一个血洞哀嚎起来。
裴寂等人顿时变色，虽然恨不得宫钰去死，但要是在这说不清楚的地方出事，他们也好不到那里去。
“算你躲得快，留了条舌头。”
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劲装长剑，正是毫不掩饰的季闻檀。同时，宁清神识里传来季闻檀的嘱咐。
“别动。”
心知自己此刻不当累赘已经很好，宁清老实的纹丝不动。
邢烟见季闻檀露出惊喜的神色，正要上前招呼，被谷之树一把扯住拖到身后，比了个告诫的手势。
姜婵儿等人也脸色凝重，仿佛陌生人一般，丝毫没表现出朋友重逢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宫钰惊疑不定的眼神落在季闻檀脸上不过一瞬，随即恍然大悟：“季闻檀！中州陛下亲令的反贼！没想到这里还躲着条大鱼！”
季闻檀的回答则是弹指一道黑光，如电如毒蛇，宫钰左眼不翼而飞。
宫钰顾不上别的，伸手摸索腰间玉尺，另一道黑电弹射而来，宫钰右手落地，腰间玉尺则落到季闻檀手中滴溜溜旋转。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倚仗，就这个蹩脚玩意？看来人界空间之术的确失传了。”
这玉尺乃流云山执法宫法器，只要执法弟子用灵力激发，便立刻留下空间标记，元婴执法长老便借由此坐标传送过来。
“你……你！给我死！”宫钰不知是惧是怒，疯了一般左手提剑刺向季闻檀，季闻檀波澜不惊，只是宫钰剑至时，突然出现在他背后，黑光如刃穿透宫钰丹田。
一颗鲜血淋漓的金丹落在修长的指尖，如风雅公子捻花一般，瞬间化为齑粉。
连自爆都没来得及，宫钰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死了。
季闻檀激活玉尺，一道空间标记在他手中扭曲着打开，仿佛半空中被他生生撕裂出一个口子，通向的却不是流云山，甬道另一边隐约传来风雪呼啸之声。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发生在瞬息之间，众人目瞪口呆。
姜婵儿看见季闻檀视他们如无物，转身便要走，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目送二人离开。隐踪符下的宁清早被季闻檀带到身边。
宁清见难得遇到，通过神识将一道传音符送到姜婵儿处，接着和季闻檀传送离开，空荡荡的晴空无云无风，仿佛刚才的遭遇和杀戮是一场幻觉。
金狸兽在姜婵儿颈间吱吱喳喳，姜婵儿安抚的摸了摸。
裴寂还是察觉到了姜婵儿方才一瞬间的情绪波动。
“怎么了师妹？”
“没什么，小金有点饿了，今天没来得及喂她吃东西。”
裴寂用指关节揉揉金狸兽的头，和姜婵儿低声说了两句。两人显得颇为亲近，裴寂听完姜婵儿的话，点了点头。
很快执法宫其他长老赶过来，确认了季闻檀出现在此地的消息，并对众人的记忆用浮梦术检查。
一切完毕后，裴寂他们被认定清白无辜放走，裴寂放慢脚步，和姜婵儿落后人群两步。
裴寂传音问道：“师妹，你方才发现了什么？故意瞒着执法长老，难道是宁——”
姜婵儿以目示之，微微点头不语。
“师兄，我只是有点担心……那季公子今日行事，如此狠辣，她和季公子一起会不会安全无虞。”
“应该会，季兄虽然很多事瞒着我们，但对……倒是一片赤诚。而且宁师妹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但愿如此，最近南境开满吸灵花，灵脉也被陛下夺走，人心浮动，只怕要起大战。”
“陛下如此行事，倒行逆施，西境早就沸反盈天，战乱难免，婵儿放心，我定然护你周全。”
姜婵儿对肃然的裴寂嫣然一笑，如朝露芙蓉，继续传音给裴寂。
“师兄，你最近听说没，传闻这位陛下突然夺四境灵脉，不顾天下大乱是因为陛下已经晋入化神期，想效仿当年稽肥飞升。”
“无稽之谈，当年稽肥晚年飞升，不过是收集天下至宝，可没像陛下这样弄得四境动乱，民不聊生。”
两人随执法队御剑飞回流云山，失去灵脉，南境许多靠灵力运转的设备都停止工作，许多城池有妖魔入侵，盗匪横行，一路过去，满眼混乱凄凉。
“传闻陛下找到了稽肥当年留下的密藏。”
“又是无稽之谈，稽肥当年没留下任何宝藏，他没有后人，道侣萍仙早就去世，飞升之前只留下了一本他的剑谱，人人可读。这些年打着稽肥名头的骗局还少吗？”
裴寂转头看着今日格外不安的姜婵儿，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背。
“师兄，你可曾听闻过小月界。”姜婵儿幽幽低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