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马甲总被偏执狂盯上［星际］》温渝

32、人鱼（三十一)

　　女孩看见男人脸色唰地白了，难看得可怕，不由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话还没说完，男人呼吸急促地打断了她：“9025年？”

　　女孩一愣，见他的样子也不敢耽搁，连忙回道：“对呀？”
　　她有些纳闷，瞅了秦砚几眼。

　　“这个可以借我看一下吗？”秦砚指了指她手里的游览简介。
　　“哦……”女孩看了看那张俊美的脸，大方道，“送给你了。”

　　秦砚接过，一目十行地把游览简介看了一遍，视线在一张太空俯拍图上停留。
　　这是一颗玫瑰色与白色相间的星球的俯拍图。

　　秦砚盯着那个眼熟的星球，手指在纸张上压出深深的折痕。

　　不论是幻觉，或者是真的回到了三月前，在接下来的几十秒里，他会亲眼见证这个星系的覆灭。
　　见证虞祁犯下滔天罪恶。

　　刚才给他导游简介的女孩子已经走了，秦砚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学生、工作党、小孩、情侣……他们脸上挂着一无所知的笑容，完全不知即将到来的噩梦。

　　秦砚忽然感到有些呼吸困难，眼睛像被刺痛一样移开，他抬头望向星空，璀璨的繁星在头顶密布。

　　仔细看，可以看到头顶有一些星星组成了一朵盛开玫瑰。
　　这是独属于玫瑰星系的浪漫。
　　在玫瑰星系的九颗主恒星上，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在头顶的星空找到一朵类似玫瑰花的图案，或含苞待放或枯萎凋零，都美丽至极。

　　秦砚此时看的当然不是什么美景，而是潜藏在那星空中的摄人杀机。
　　他知道，那深黑的太空中已经布置了九架超高能粒子弹。

　　这些粒子弹瞄准着玫瑰星系的九颗主恒星，会在零点同时被启动，届时九颗主恒星会被直接引爆！

　　恒星级爆炸产生的威力是难以想象的。
　　一切都将覆灭，空间直接坍塌，巨大的冲击波会打破星体间的引力平衡，“星体连锁碰撞”事件随之发生。
　　最后，玫瑰星系周围的一切物质，都会在三小时内滑落进爆炸产生的黑洞中。

　　在这些星体上的所有生命都会灰飞烟灭。

　　秦砚再度将视线移回面前繁华的大街。
　　这条大街是瑰星最有名的浪漫之街，以玫瑰红色为主色调，装饰极其华丽，人流量也非常庞大。

　　这只是他目光所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八颗星球会被引爆，而这八颗星球上至少居住有上亿人。

　　23：45、23：46、23：47……

　　一切都将在几秒后倾覆。

　　秦砚脸色极为可怕，他从路人借了个通讯器，那人被吓了一跳。
　　但他现在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拨通了诺亚的号码。

　　“嘟嘟嘟……”
　　50，51，52……
　　接电话！！

　　秦砚死死地盯着头顶的星空，像是看着什么可怖的怪物。

　　目眦欲裂的注视下，他注意到西南方向有一道白线，那条白线很淡，却直接横跨整个星空，一眼望不到头。

　　慢慢地、慢慢地，那道白线越来越清晰，颜色越来越深，像是正高速向他们奔来！

　　秦砚死死盯着那道白线，心中腾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直接让他寒毛耸立。

　　虞祁当初引爆玫瑰星系的例子一直被审判所研究。

　　引爆一个星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人类目前科学技术水平远远制作不出能让星系爆炸的炸药。

　　但虞祁非常聪明，他选择引爆恒星，借助恒星爆炸的威力继而引爆行星，形成诺米多骨牌的连爆效果。

　　虞祁引爆恒星的武器，他们也特意研究过，秦砚对此更是印象深刻。

　　在现存所有的视频及其他资料中，虞祁是用超高能粒子弹同时对点引爆九个恒星。
　　粒子弹体积很小，在太空中就像一滴水在大海里，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更不会有这样明显的痕迹。

　　那这道白线是什么？

　　秦砚有种恐怖的直觉——这道白线是远比粒子弹恐怖太多太多的东西，当它抵达玫瑰星系那一刻，就是这个美丽星系覆灭之时！
　　作为审判所最高执法人，他的直觉准确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男人浑身肌肉都高度紧绷，几乎快要将手中通信仪捏碎！

　　如果现在抓紧，还能来得及救边缘行星上的人。
　　接电话！！！

　　56，57，58……

　　“嘟…喂？”对面终于通了，诺亚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砚：“玫瑰……”但他仅仅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

　　白线已经近至眼前！

　　秦砚死死盯着那道白线，瞳孔急剧放大，浑身每个细胞都似乎在尖叫着逃离，死亡威胁让感知被最大限度激发，面前景象像慢动作一样清晰。

　　那道白线，不，或者说它只是一道透明的波。
　　这道透明波所过之处，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人、所有物质，直接凭空消失，变成了一片最纯粹最可怕的黑暗，一切都寂静了下来。

　　秦砚清楚地看到，那对情侣右半边身子已经被白线吞噬消失，而他们脸上还无知无觉地停留着之前的甜蜜微笑。

　　天上有飞行器发现了异样，开启最大功率逃离，但它们的速度在那道透明波面前就像蜗牛一样，不堪一击，不到一秒就被吞噬了进去，一点不留。

　　黑暗降临，秦砚彻底失去意识。

　　在秦砚失去意识之后，不到5秒，原本繁华的瑰星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一片不存在任何物质的黑暗，死一般寂静，折射不出一丝光。

　　而那道白线还在以光速往前蔓延。
　　随后——
　　姗姗来迟的粒子弹从另一个角度撞上了那道透明波。

　　“轰”，一场无声的爆炸在太空中产生，滔天的火光平地而起，那一块星域被照得亮如白昼，灼热的温度使周围的星体残骸瞬间蒸发成玫瑰红色的雾。

　　在爆炸中，那道透明波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前进速度被迫减慢，最后停留在原地，被无数玫瑰红色的星尘颗粒掩埋。

　　远在牛角星系的诺亚放下那通莫名其妙的通讯，准备继续工作。
　　他把视线放回眼前的星网图上，身体却倏地坐直。

　　在那张实时星网图上，西南方一个形似玫瑰的星系忽然无端爆炸了起来。

　　中间九颗主恒星同时爆炸，炸出玫瑰红色的烟火，一捧接一捧，爆炸的烟火向周围散落，连带那一片区域的所有星体都被引爆，引爆再引爆，火光像周围蔓延而去，在深黑的太空中就像一朵绚丽至极的烟花。

　　这极致的壮美中有亿万生命灰飞烟灭。

　　诺亚死死地看着那朵美丽的烟花，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忽然意识到刚才那通通讯是什么目的，那个人是在提醒他这即将发生的惨案，期望他能够挽回什么。

　　挽回……诺亚神情一凛，急忙拨通了老大的通讯，呼吸急促了起来。

　　秦砚3D投影浮现在半空，周围都是黄土戈壁。
　　他现在一个小型星系追拿要犯，巧的是，这个星系距离玫瑰星系只有400光年。
　　他看见诺亚表情，眉头一皱：“怎么了？”

　　诺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语速极快：
　　“老大，玫瑰星系被引爆了！！九颗主恒星向边缘‘燎原式’辐射爆炸，玫瑰星系边缘的行星还有拯救时间！！！”
　　“预估救援时间为3小时！3小时里，边缘行星会不停地向引爆造成的黑洞滑落！！！”

　　诺亚一口气说完，停下来后忍不住地大口喘气，汗珠从脸颊滑落，他根本没有任何察觉，手指不停在操作盘上操作运算，神情前所未有地紧绷。

　　绿色屏幕上出现一行行代码，智脑被高速运行，建立模型，计算结果。

　　“准确时间是2小时46分钟！2小时46分钟边缘行星会滑落3775光年，距离黑洞中心还有2461光年。此时光速会降到原来的1/10，是目前超光速星舰所能逃离的最低光速！”

　　秦砚那边反应极快，直接说出结论：“也就是说，必须在2小时46分钟内，将边缘11颗行星上的居民全部移出？”

　　“对！！！！”诺亚忍不住拔高音量，“但是超光速星舰……”
　　“这件事交给我。”对面男人“碰”地挂了电话。

　　使用超光速星舰必须得到层层批复，私人不可动用，诺亚也不知道秦砚有什么样的办法，但他下意识地相信秦砚。

　　诺亚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旋即又绷紧神经，再度把探测仪调向了玫瑰星系方向，倍数调到最大，以期望能看到细节。

　　这一看，他忽然有些奇怪。

　　隔着几百万光年的距离，即便是诺亚星舰上最先进的探测仪，放大到玫瑰星系也不甚清晰了。

　　面前马赛克的图像中，诺亚隐隐看到一道奇怪的白线，白线停留在瑰星，诡异的是，靠近它的所有星尘雾都凭空消失殆尽了，像被什么吞噬了一样。

　　他有些纳闷，又放大了再看，但是爆炸产生的星尘雾实在太多，那道白线眨眼间就被玫瑰色的烟雾覆盖得一干二净，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
　　秦砚感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落在了脸上，他睁开眼，视野里是层层叠叠如海的云，淡薄如纱的雾弥散空中，细细的雪粒从云层中飘下。
　　这让他一怔。

　　不久前的繁华在眼前闪现，玫瑰星系的无声湮灭还停留在视网膜，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意识坠入了黑暗。
　　那现在……
　　秦砚迅速翻身而起，逡巡一周。

　　白茫茫一片，目之所及全是白到刺目的雪，更远处，群山的轮廓隐藏在雾里，若隐若现。

　　根据气压和从视角高度，秦砚轻易判断出他目前的海拔，不低于七千米……他现在在雪山之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饶是秦砚也忍不住对眼前的局面产生困惑。

　　在玫瑰星系死亡的那一瞬间，意识如同粒子般被分解在宇宙中，一切都变成虚无，一切归零。
　　那感觉实在太过真实，秦砚无法将之前的经历当做幻觉。

　　虞祁……
　　这两个字在舌尖翻滚，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秦砚微沉下脸。
　　他笃定，现在他所经历的，都是虞祁计划好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又是如何做到的？这个人到底什么身份？他的底牌还有多少？
　　困惑太多太多，但他除了按照虞祁规划好的轨道往下走，别无他法。

　　这让秦砚心里再次生出无力感，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他绷着脸打量环境，随后迈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这里的雪长年累月已经冻成坚冰，踩上去并不会塌陷，空中有新飘落的雪粒，在旧雪上落成手指深浅。

　　秦砚沿着一个陈旧的兽痕往前走，脚印浅而均匀。

　　银白色长发在寒风里微扬，风雪给男人笼罩上一层不近烟火的冰雪气，他眉眼俊美凛冽，深蓝的瞳仁透出刀锋般的利芒。

　　不多时，秦砚循着兽痕来到一片冰谷。
　　这片冰谷地理位置极好，内里又深又长，是遮蔽风雪的极佳选择。
　　天色渐暗，秦砚弯身钻了进去。

　　一进冰谷，一股熟悉的、清冽的玫瑰露酒香味袭来，秦砚对这个味道几乎都有了本能反应。
　　他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小兽般警惕的黑眸。

　　黑眸的主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五官精致带着些许稚嫩，还没有未来蛊惑人心的气质，但面部轮廓秦砚熟悉到了骨子里。
　　别说只是年龄变小，就算是化成灰秦砚也能认出来！

　　……这是虞祁，少年时期的虞祁！

　　秦砚猝然紧握了双手，深蓝色眼睛紧紧盯着他，透露出极危险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