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墨舒襄》末笺

20、试探

　　一个无法确定答案的问题，回答是就一定是，回答否就一定否吗？
　　夏宛从小在国外生活，国内没什么朋友，夏棹凡也没时间天天陪她，上次见了舒襄和王亚晴她特别喜欢，两个女孩子漂亮又单纯，很好相处，周末她让夏棹凡打电话约她们出去逛街，舒襄不想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王亚晴说那就去吧，反正没什么事，正好她打算去买几本资料。
　　两姐妹难得一起出门逛街，张秀娟给她们一人拿了一百块钱，让她们去买点好吃的。
　　最近张秀娟大方了很多，两姐妹的零花钱涨了，家里伙食也变好了，看她的态度舒襄就知道王曼应该给了她一笔钱，不清楚具体给了多少，起码这些钱让她觉得这十几年没亏本。
　　几万块钱换十几年，不知道她们之间谁更划算。
　　天气越来越热了，夏宛想买衣服，打车带她们去了市中心的大型商场，里面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王亚晴和朋友来过几次，舒襄还是第一次来，这比她上次和王曼去那个商场要大得多。
　　她们直奔楼上女装区。
　　夏宛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好看，她买东西不看价格，相中了就直接付钱买下来，舒襄和王亚晴挨在一起看了一眼衣服的价签，一件裙子快赶上王辉半个月的工资了。
　　“喜欢这件？”夏宛换好衣服走过来，“喜欢就去试试。”
　　两人一齐摇头。
　　“去试试吧，今天喊你们出来陪我逛街，上次见面也没准备礼物，一人挑一件，就当是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和今天陪我逛街的谢礼了。”
　　两个人站得离衣服老远，舒襄苦着脸说：“夏宛姐，真的不用送我们，我们有衣服穿。”
　　王亚晴附和：“是啊。”
　　怎么说她们都不要，夏宛也知道她们是嫌贵，其实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上面一层才是她习惯穿的品牌，她没带她们上去逛，就是不想她们不自在。
　　“那我请你们吃东西，这不会拒绝吧。”
　　两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夏宛笑了笑，小姑娘还真是可爱。
　　商场里有各式各样的餐厅，她们还是打算吃中餐。
　　三个人提着买好的东西上到顶楼，还没走到餐厅门口舒襄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怀墨，他的父母，还有一位老人，他们从对面走过来，看样子也是要去那家餐厅吃饭。
　　夏宛显然认识他们，率先抬手和许怀墨的父母打了招呼。
　　许怀墨看过来，舒襄对他笑了笑，想抬脚走过去，被王亚晴拉住了，在她耳边说：“他家这么多人在，你过去干嘛。”
　　对啊，他爸妈都在，她不能不分场合就往上凑。
　　许母笑着看了舒襄一眼，又转头看看许怀墨，然后扶着老人进了餐厅。
　　既然都是来吃饭的，许母邀请她们一起，七个人坐一张圆桌，夏宛坐在许母身边，许怀墨和舒襄挨着。
　　夏宛和许家夫妇并不熟，回国后见过两次面，她父亲这边因为生意的缘故结识了许家，但来往不多。
　　在饭桌上许母问她在国外的生活，适不适应。
　　她从小就在国外生活，十几年，不习惯也习惯了，反倒是回来一时间有点不适应，家里人都忙，多亏两位妹妹陪她出来逛逛。
　　老人应该是许怀墨的外公，他说起许怀墨下个月也要出国，不知道美国和英国是不是差不多。
　　许母笑着说都一样，要是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还得请教夏宛。
　　许怀墨不参与话题，像个透明人坐在那里。
　　舒襄也不敢和他搭话，埋头吃东西，她不夹别的，面前那盘青菜被她吃了一大半，许怀墨给她倒了杯水：“抬头。”再低头就栽进碗里了。
　　她听话地抬起头，喝了口被子里的水，许怀墨用自己的筷子给她夹了块肉，她笑着吃进嘴里。
　　“好吃？”
　　她点头：“嗯。”
　　他又夹了一块给她。
　　许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略微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继续和夏宛聊天。
　　一顿饭吃下来舒襄也没和许怀墨说上几句话，反正她早就习惯了，什么都不说也行，只要在身边。
　　许怀墨吃什么舒襄就跟着吃什么，被许怀墨看中的菜品味道都不差，好在他胃口不大，放筷子时舒襄也正好吃饱。
　　吃完饭自然是许家长辈结账。
　　两拨人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了，舒襄跟在夏宛身后，一步三回头，王亚晴怕她撞到人，拉着她走，夏宛回头看了一眼，心知肚明地笑起来。
　　买了好几袋子东西，夏棹凡要过来接夏宛，于是她们在商场外面找了家店坐着喝东西。
　　舒襄要了杯汽水，心不在焉地慢慢喝着。
　　“小舒襄想什么呢？”夏宛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笑里带着一丝揶揄。
　　她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摇头：“没想什么。”
　　“哦……没想什么呀。”
　　她脸颊发烫，低着头不敢看夏宛。
　　“亚晴呢，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王亚晴顿了一下，摇头。
　　“我听说你成绩很好，又长这么漂亮，肯定有不少男生喜欢你吧。”
　　“没有。”
　　说起漂亮，她们赶夏宛实在差了一大截，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平时也不会刻意打扮，身上一股稚气，脸蛋是长得不错，但和夏宛站在一起高下立现，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很少很少，她身上那种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单纯又成熟的美丽是最吸引人的，这也是舒襄她们这个年纪所不具备的。
　　“怎么会？”在夏宛的印象中男生都会喜欢像王亚晴这样成绩好又好看的女孩子。
　　“她只喜欢学习。”舒襄说。
　　两个人这段时间一起上学放学，关系自然亲近了些，王亚晴用手肘碰了她一下，让她别说话。
　　夏宛笑着点头：“现在确实应该以学习为重，年纪还小，等毕业以后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也不是……”王亚晴盯着杯口上的水渍，舔了舔嘴角，小声说，“就是没有遇到……”
　　“会遇到的。”夏宛看了看旁边的舒襄，“早晚那个人会出现。”
　　“嗯。”她点头。
　　也许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只是他们之间大概没什么可能性。
　　“夏宛姐有喜欢的人吗？”舒襄问。
　　“有啊。”
　　“那你们在一起吗？”
　　“没有。”
　　“哦……”舒襄有些丧气。
　　在感情方面夏宛也没比她们多多少经验，也算不上成功，实在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只能鼓励她，皇天不负有心人，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舒襄不知道会不会见到月明，她能做的也只有守着，除了这种笨拙的方式她想不到其他办法。
　　不一会儿夏棹凡就到了，看她们在喝东西，问她们吃了饭没有。
　　夏婉说：“刚遇到许家的长辈，一起吃的。”
　　他当然知道是哪个许家，他点头，看了一眼舒襄。
　　夏宛起身去结账，“东西拿着。”
　　夏棹凡先替舒襄她们打了辆车，等她们走了才提着夏宛的东西坐上另一辆车。
　　“吃饭的时候许怀墨也在？”上车后夏棹凡问。
　　“在啊。”
　　“哦。”
　　夏宛转头看着他：“你不会是喜欢舒襄吧！”
　　“不是。”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看她眼里只有一个人。”
　　“嗯。”他想起见到舒襄的第一面，那时候他就知道她眼里看不到别人。
　　他也没那种想法。
　　“那怀墨是什么想法？”她今天愣是没看明白。
　　他摇头。
　　许家人又逛了一会儿才离开，进了门许怀墨就要往房间走，被许母叫住，要和他聊聊，他说先洗个澡。
　　洗完澡他随手拿了本书坐在椅子上翻，不出几分钟许母就来敲门了。
　　“怀墨。”
　　“门没锁。”
　　许母开门进来，端了盘水果，放在他面前的书桌上，他没动，也不说话。
　　见他无动于衷，许母开口：“今天坐在你旁边那个女孩子是上次来家里看你那个吧。”
　　“嗯。”
　　“她喜欢你。”这种事近几年她见过不少，已经习以为常。
　　他不吭声。
　　“你不愿意出国是不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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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墨，爸妈让你出国是为你的以后做打算，家里的公司早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现在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尤其是感情，不是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的，小孩子的喜欢能维持多久，以后一起过日子过的是柴米油盐，不是风花雪月，等你哪天……”
　　他“啪”一声合上手里的书，打断许母的长篇大论，淡淡道：“知道了。”
　　他抿着嘴，这是明显的排斥，许母不再继续说了，让他吃点水果。
　　他放下书，吃着果盘里的西瓜。
　　“手续已经办好了，下个月就可以走，到时候我和你爸陪你过去，安顿好了再回来。”
　　他慢慢咽下嘴里的西瓜，放了手里的叉子，抬眼看着许母：“没必要这样。”
　　“不是……”
　　“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
　　许母愣了两秒后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过让他们失望的事情。
　　此时许怀墨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说不上多好，但也算不得太坏，他做事有分寸，父母很少干预他的决定，偏偏这次给予了他期望，他不想，但也不希望辜负他们。
　　其实出不出国他都没太大所谓。
　　房间里的窗帘拉了一半，阳光照不到他坐的位置，他扭头看向窗外，入目是刺眼的一片白。
　　烈日当空，外面很热，他抬手揉了揉后颈，手放下来后搭在腿上，用拇指轻轻摩挲食指指尖，低头看着。
　　“我想睡一会儿。”他说。
　　“睡吧。”许母站起来：“我出去陪外公，等爸爸接妹妹回来，我们出去吃饭。”
　　“嗯。”
　　许母慢慢走到门口，手握门把手，回头，他坐在椅子上没动，单薄的背脊微曲，看上去异常孤独。
　　“怀墨……”
　　“嗯。”他应了声。
　　“你……是不是喜欢她？”
　　他没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答案。
　　大概过了十几秒，许母看见他轻轻摇了下头，她顿时松口气：“那就好。”
　　坐在椅子上的人突然站起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妈的意思是……”
　　他皱了下眉，走到窗前一把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冷声说：“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