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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区别 ...

  •   很多时候快乐和痛苦是会无缝衔接的,乐极生悲,说的或许就是这种情况。
      一整个寒假舒襄都没有见过许怀墨,他越来越忙,早晚都加了课,周末也没了,一个月才放两个周日,开学后舒襄看他瘦了不少。
      围巾织好了,她用漂亮的袋子装好拿给许怀墨,他打开看了一眼,说了声谢谢。
      开学后第一个周末放假,许怀墨说要带舒襄去个地方,她受宠若惊,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自己,穿上过年时候买的新衣服,然后守在电话旁边,昨天许怀墨要了家里的号码,说会打电话给她。
      她从早上等到中午,电话一直没响。
      下午快四点电话终于打来了,他说他马上过来,让她到楼下等。
      王辉问是谁打的,她说是同学,等她出了门张秀娟问王亚晴是哪个同学。
      “同学那么多,说了你也不认识。”
      “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吧。”
      “妈,你想什么呢,我饿了,快去做饭吧。”
      ……
      时隔一年多舒襄再次坐上了许怀墨的自行车后座,这种感觉太让她怀念了。
      “怀墨,我们去哪里啊?”
      “到了就知道了。”
      许怀墨带她到了上次被鱼缸一伙人堵住的地方,那几个人就站在那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被打了,他们身边还有另一批人站着,夏棹凡也在。
      “这是做什么?”舒襄有些抗拒,许怀墨拉着她走过去。
      “对不起!”那几个人齐刷刷地向她鞠躬道歉,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她有些紧张地往许怀墨身边靠。
      许怀墨看着她,之前不是敢一个人来赴约吗,那时候不知道怕,现在倒是怕了。
      夏棹凡双手抱胸,问她:“你说要不要原谅他们,还是要打回来?”
      她摆手:“还是算了吧,只要他们以后别再欺负人就好了。”她身上的伤早好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大,你来我往,到时候纠缠不休。
      许怀墨走过去给了鱼缸肚子一拳,用了狠劲,痛得鱼缸半个身子都弯了下去。
      许怀墨凑到他耳边:“记住了,不是什么人你都惹得起的,要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是,是……”早知道他这么不好惹,谁会来自找麻烦。
      “我们走吧。”舒襄走过去拉住许怀墨的袖子,这里人太多了,一个个看上去都不好惹,两方对阵,她真怕下一秒就打起来了。
      这样的场面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你们可以滚了。”夏棹凡说。
      鱼缸他们畏畏缩缩地走了,夏棹凡把他叫来的人也遣走了。
      他们打算带舒襄去吃饭,路上舒襄看到一家小店,上面没有招牌,店里卖的是一些小玩意儿,她很感兴趣,于是三个人一起走进了店里。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坐在门边的椅子上看书,有客人来也不起身招待,只说了声随便看。
      店面不大,但东西真的很多,都是些有趣的小物件,巡视了一圈,舒襄看到货架顶层有一小块用锦盒装起来的木头。
      “老板,那个是什么,可以拿下来看看吗?”
      老板这才放下书走过来:“小姑娘眼尖啊,这东西放这里几年还真没几个人注意到。”
      木头是椭圆形,呈黄褐色,表面摸起来很光滑,放在手心,小小的一块。
      “这块黄杨木有好几年了,主要是太小,没人要,也不值什么钱,姑娘要是喜欢就拿去。”
      “多少钱啊?”
      “给一块钱吧。”
      许怀墨问她买这个干嘛,这么小,拿回去也没什么用。
      “可以拿去做枚印章,应该很漂亮,小一点没关系。”
      老板说他这里有工具,可以尝试自己动手做,但是舒襄不敢,她动手能力非常差,别糟蹋了东西。
      许怀墨说:“我来吧。”
      “好啊!”她求之不得。
      那天下午他们就在那里鼓捣那一小块木头,切割,打磨,抛光,上面钻个小孔方便穿绳子,至于刻字,没有机器,需要自己拿刻刀上手。
      夏棹凡对正拿着刻刀比划的许怀墨说:“这个还真是你在行的,你不是说小时候接触过一段时间篆刻。”
      “太久没碰了。”小时候和家里老人学过一段时间。
      舒襄搬了张小板凳坐在许怀墨旁边,对他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许怀墨问她刻几个字。
      “两个字。”
      他点头:“舒襄,这两个字有点复杂。”
      “不是,‘怀墨’。”
      许怀墨没有听懂她的回答,以为她只是单纯在喊他的名字,他问:“那是什么?”
      旁边的人没回应,他侧过头,舒襄也看着他,两个人视线撞上,一时都愣住了。
      夏棹凡倚靠在窗边,看着那两个人,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怀墨,就刻‘怀墨’两个字吧。”舒襄率先移开视线。
      他转头回去继续研究手里的木块,问她:“你确定吗,一旦开始就没法再更改了。”
      舒襄点头,当然,确定以及肯定,百分之百,离了弦的箭当然没有回头路,何况她也舍不得回头。
      许怀墨先用笔大致描了一下字,才真正开始动手,他手太生了,不敢快,只能一点点来。
      “你小心一点,别伤到手了。”
      “嗯。”
      她坐在旁边呆呆地望着他,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覆盖了他身上冰冷的气质,额头,眉眼,鼻梁,嘴唇,下颌,侧脸轮廓就像他手里的木块,经过抛光打磨,线条流畅又不失特色,他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每一次下刀都牵引着她的心跳。
      怀墨,你怎么什么都会啊,你为什么这么完美呢?
      如果你不这么完美……
      没有这种如果,你就是你,这就是你。
      老板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不怕他们卷走店里的东西,看时间不早了,夏棹凡准备出去买点吃的。
      “你们饿吗?”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心其他,得不到回应,他无奈地摇摇头,自己走了出去。
      不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舒襄不自觉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怀墨。”声音很柔,很轻。
      “嗯。”
      “怀墨。”
      “嗯?”
      “怀墨。”
      许怀墨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她:“什么事?”
      “没有啊,就是今天很开心。”她咧开嘴笑,笑得一双葡萄般的眼睛都没了。
      他淡淡道:“是吗,开心就好。”然后继续手里的工作。
      “嗯,真的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怀墨。”
      可是这样的满足和幸福在一分钟后,在许怀墨的那一句话之后,全部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是震惊,是蔓延至全身的痛。
      “想过要考哪所大学吗?”
      这是许怀墨第一次问她关于未来的打算,她老实说:“不知道,那怀墨你呢,要考哪里?”只要得到他的答案,她就有目标了,尽管她知道可能性有多小,但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再次创造奇迹。
      他说:“我要出国。”
      “什么?出国……怀墨,你在说什么啊?”她轻笑,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说:“早就在准备了,不出意外的话高考前就能拿到那边学校的结果。”
      “你在逗我对不对,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玩笑了。”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手紧紧攥住衣角。
      “没有。”
      没有,他怎么可以回答“没有”呢,这样要她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出国啊?”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且去那里读书是我从小的梦想。”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许怀墨的话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脑子里很乱,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从店里跑了出来,她以前没来过这附近,根本就不认识路,只是一味地往前走,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许怀墨没有叫住她,印章还没有刻完,出国的事她早晚会知道的,这需要她自己来面对。
      夏棹凡买好饭回来没看到舒襄,问许怀墨人呢,他说人走了。
      “她怎么走了?”许怀墨在这里她哪里舍得先走,“你是不是和她说什么了?”
      “嗯,说了出国的事。”
      “我说你真够可以的,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告诉她呢,今天她多开心啊,她就这样跑出去了,出了这个门她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字刻好了,许怀墨放下刻刀,仔细查看了一番,虽然比不上外面卖的,但看着还算不错。
      “你还抱着这东西呢,真不打算去追啊?”
      他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木屑:“你出去看看,找到之后把她送回家,我就不去了。”
      “我说你何必要这样对她,太残忍了,你明知道她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以后她会有自己的生活,早点说清楚比较好。”
      寒风凛冽,扑面而来,脸渐渐被冻得麻木,舒襄一边跑一边用力呼吸着,无暇顾及脚下的路,不注意一脚踩到坑里,狠狠跌倒在地。
      她木讷地坐在地上,接受着人来人往异样的目光,无动于衷。
      她的脑子好像也被冻住了。
      路过的阿姨蹲下来关心地问她:“小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呆愣愣地看着阿姨,说不出话来。
      “地上凉,赶快起来,是不是哪里摔伤了?”
      她还是一动不动。
      “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告诉阿姨好不好,阿姨可以帮你。”阿姨亲声细语地哄她。
      她抱住膝盖,单薄的身子蜷缩起来,哑着嗓子说:“痛。”
      “哪里痛,是不是哪里磕破了?”
      她摇头,一直摇头,抬起一只手捂住心口:“这里,难受……”眼泪夺眶而出,无止无休地往下流。
      这是舒襄认识许怀墨后第一次哭,也是近十年来第一次哭,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坚强到不会再为任何事流泪了,可许怀墨对她来说永远是个例外。
      但是怀墨,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云淡风轻地说要出国,你走了,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办呢?你这一走又会是多久?四年,或许更长,如果毕业后要留在那边发展,如果在异国他乡遇到了想要携手余生的人……
      她无法继续想象。
      夏棹凡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舒襄,他回去后给许怀墨家里打电话,说没找到人,许怀墨说舒襄家里人刚刚已经打了电话给他,说舒襄已经回去了。
      挂电话前夏棹凡对他说:“怀墨,这就是你对她和她对你的差别,你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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