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墨舒襄》末笺

11、傻子

　　吃饭别吃太饱，爱人别爱太满，和爱的人比起来，大多数人还是更爱自己，这世上能做到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的人太少了，若是爱一个人到了奋不顾身的地步，最终只会悲剧收场。
　　许怀墨上高三后时间越来越紧张，舒襄几乎每天都是一个人回家，早上许怀墨上课早，她必须天没亮就起床才能等到他。
　　这天放学舒襄走到半路，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几个人拦住了她，看样子是附近的小混混，最近老师说学校有同学被地痞流氓抢劫，让大家上学放学路上注意安全。
　　不会这么倒霉偏偏被她遇上了吧。
　　她下意识捂住书包：“你们要干嘛！”
　　带头的男生走上前：“别紧张，我们就是想找你帮个忙。”
　　“我身上没钱。”
　　“我们不要钱，那个叫什么来着，张怀歌还是刘怀歌的，你认识吗？”
　　她摇头：“不认识。”
　　站在他后面的人说：“大哥，是叫许怀墨。”
　　“对对对，许怀墨，你敢说你不认识？”
　　……
　　“不用回答，我知道你们俩很熟，不然怎么三天两头在一起，我这几天都没蹲到他人，过几天又要放假了，这样，我不为难你，你呢去告诉他，明天下午这个时间我在五中后门等他，叫他一个人来，别耍花样啊，把话带到，不然我天天在这条路上等你。”
　　“你们找他做什么？”
　　“不关你事，对了，我叫鱼缸，你告诉他他就会来的。”
　　他们说完就走了。
　　一路上舒襄都在想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许怀墨，那些人看着就不怀好意，所以只能在路上堵人，如果许怀墨去了肯定会遭殃，如果不去她就会遭殃。
　　第二天下午舒襄到高三教学楼去找许怀墨，他们正在考试，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许怀墨停下笔，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提起笔继续写，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她扒着后面笑了笑，就知道没什么能难倒他。
　　翻试卷的时候许怀墨看到了她，她笑着挥了挥手。
　　她已经有些天没来过了，许怀墨猜她是有什么事，等他交了卷子出来她早就走了。
　　夏棹凡提着书包出来：“她应该已经回家了，班主任刚刚叫我们去躺办公室，走吧。”
　　舒襄想干脆不要理会那些人，可是她和许怀墨每天早晚都要从这条路经过，所以他们躲过了今天也躲不过明天，如果两个人当中必须有一个人要倒这个霉，那只能是她，她不能让许怀墨去冒这个险。
　　她不清楚许怀墨和那一群人有什么恩怨，也不清楚这次去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局面，她放学的时候把莫方声用来剪纸的可折叠小剪刀装在了口袋里。
　　五中是她和许怀墨以前的学校，后门有一条小道，穿过小路有一片空地，走过空地往下走一段才是大路，因为偏僻所以很多人在那里为非作歹。
　　舒襄对那里很熟悉，当初任雨珊就是把她抓到那儿，警告她，让她离许怀墨远点。
　　他们果然在，比昨天人还多，一共七个，几乎每个人头发的颜色都不一样。
　　鱼缸看着她：“你怎么来了，让你叫的人呢？”
　　她两只手死死抓住书包带，鼓足勇气说：“他来不了。”
　　“来不了？我看不是他来不了，是你没把话带到吧，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子不小啊，敢耍我。”
　　对方步步紧逼，舒襄一直往后退。
　　“他真的来不了，你们到底找他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们转达。”
　　“看你是小女孩，不懂事，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下次别让我碰到你。”他冲身后的人招手，“走，去昨天那里堵人。”
　　“你们不能去！”
　　没人理她，她冲上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时候许怀墨应该还没回家，如果这时候他们去昨天那条路上，肯定能堵到人。
　　“你真以为我不打女的是吧，给我让开！”鱼缸饿狠狠地指着她的鼻子。
　　她咽了下口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她抬头直视鱼缸：“许怀墨他不在学校，他去外地参加竞赛了，短时间不会回来，你们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鱼缸好笑地看着她说：“和你说也一样，好啊，那你能替他挨打吗？”
　　“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哥乐意。”鱼缸推开她就要走。
　　她闭上眼睛，握紧拳头，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颤抖，她大声说：“可以！我可以……只要你们不再去找他麻烦。”
　　几个人吊儿郎当地吹起了口哨，把她围在中间。
　　“你和他什么关系，同学，妹妹，还是女朋友？”
　　鱼缸让人把她的书包拿下来，翻开，里面装的都是书，一本本拿出来扔在地上，又让人去摸她的衣服口袋。
　　她反抗，但敌不过对方的力气，口袋里除了一点纸巾什么都没有。
　　“你叫舒襄是吧，你真的要替那个许怀墨挨打？”
　　“只要你们不再找他麻烦，要怎么样都可以。”
　　鱼缸笑起来：“看不出来啊，这个许怀墨有点本事，多少女孩都对他掏心掏肺的，你这么做他知道吗？”
　　“不需要他知道。”
　　鱼缸注意到她一直把左手藏在身后，问她：“你手里是什么？”
　　“……没有！”
　　他让人上去抢，舒襄不给，那人用膝盖顶了她肚子一下，她痛得直接倒在地上，但拳头依然紧握着，没有松开。
　　鱼缸走过去蹲下，硬生生掰开她的手指，拿起来看了看，有些好笑地问她：“你打算用这个对付谁？”随即掰断了剪刀，扬手扔出去老远。
　　她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
　　“本来想放你一马，你偏要送上门，那我就不客气了。”
　　鱼缸留下两个最瘦小的小弟，看起来年纪不大，像初中生，然后带着其他人先走了。
　　舒襄冲着他们的背影喊：“你们要说话算话！”
　　话音刚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看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两个小混混并没有对她下狠手，但身上终是带了些伤，尤其是最开始挨那一拳，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天已经黑了，她捡起书包，装好书，坐在旁边的小石头上休息，她的校服上沾了很多灰，还有脚印，怎么拍都拍不干净。
　　她整理好头发，把校服外套脱下来装进书包，骑车回了家。
　　虽然挨了打，但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果一直躲避，那她每天都会担心如果遇到那些人怎么办，现在事情过去了，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希望那些人言而有信，不去找怀墨麻烦。
　　回到家他们饭都吃完了，她说不饿，回了房间。
　　晚上她洗完澡，洗衣服的时候正好被王亚晴看见了。
　　“你校服怎么回事？”
　　她把衣服按进盆里，用力揉搓：“没事。”
　　“谁打你了？”她分明看见衣服上有脚印，虽然模糊，但不至于看不出来，难怪她今天回来这么晚，最近放学她好像也没和许怀墨一起走。
　　她没回答。
　　她不说王亚晴也懒得问。
　　“厨房里还有饭菜，热的，洗完别忘了吃。”
　　“嗯。”
　　第二天早上舒襄起得比平时晚，起来看见王亚晴还坐在客厅。
　　“早餐在桌子上，赶快吃完了走。”
　　她拿了一个包子叼在嘴里，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王辉还是第一次见两姐妹一起上学，以前两个人关系一直不太亲近，他心想两个孩子总算是长大了，懂事了。
　　“你是特意在等我？”
　　“你说是就是。”
　　“哦。”王亚晴居然在担心她，真是稀奇的事情，感觉怪怪的。
　　“以后早上起早一点，如果我起来了你还在睡，我就开门一盆冷水把你泼醒，放学后也等着我，我有几个同学都同路。”
　　舒襄听得一愣一愣的，也忘了反驳。
　　第三节是语文课，舒襄听得想睡觉，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老是在语文课上打瞌睡，现在早就没有新课讲了，过几天就是期末考了，老师现在讲的都是试卷。
　　莫方声看到老师走过来，拍舒襄的胳膊，舒襄痛得轻呼一声，被老师瞪了一眼。
　　等老师走远了他说：“我就拍了一下，有那么痛吗？”
　　“没有，被吓的。”
　　老师正在讲台上唾沫横飞，有人走到教室门口敲门，顿时引起一阵惊叹。
　　舒襄又开始犯迷糊，完全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被人抓住了手腕，连拖带拽地被拉出了教室。
　　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怀墨？”
　　许怀墨没应声，拉她到楼梯间，二话不说撸起她的袖子，胳膊上一块块淤青清晰可见。
　　她下意识抽回手，将袖子放下来：“昨天骑车回家，路上不小心摔的。”
　　“还有哪里有伤？”
　　“没有了。”
　　他强忍怒气，点头：“行，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会让他们老实交代！”
　　他要走，舒襄一把抓住他的手，又很快松开：“怀墨，你不要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鱼缸的妹妹托学校的人来找他，他还不知道有这回事，等他问清楚了来龙去脉，才知道舒襄为什么昨天来找他，但她竟然一点都没有透露，自己傻乎乎跑过去，他不敢想像那些人会对她做些什么。
　　他二话不说跑来找她，看到她好好地坐在那里，他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背抵在墙上，许怀墨抓紧她的肩膀，眼底都是隐忍的愤怒：“舒襄，你是傻子吗！我不是早就说过让你顾好自己，别多管闲事！”
　　舒襄极少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对啊，她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她没办法对他的事置之不理。
　　夏棹凡跑过来拉开他：“你别太激动了，她身上还有伤，你先回教室，我来和她说。”
　　等许怀墨走了舒襄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夏棹凡才把前因后果告诉她。
　　难怪昨天鱼缸会说那样的话。
　　“身上是不是还有伤？”这小身板也敢去挨打，真是够傻的，那些人说的话也信。
　　“没关系，都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夏棹凡认真地看着她说：“舒襄，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怀墨的事情他自己可以解决，你……”
　　“我知道。”可她就是不愿意让他受伤，哪怕是一点受伤的可能性也不行。
　　她准备回教室的时候许怀墨提着一袋子药回来了，一句话没说，直接扔给她就走了。
　　“回去吧。”夏棹凡轻轻摸了下她的头。
　　“嗯。”她看着手上的药，心里窃喜，身上的痛都散去了大半，怀墨是因为关心她才会这么生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