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T时代》达不了思思

29、第 29 章

　　五、面子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乔翘才给张楚回电话，时间已经很晚了，张楚没有接。
　　倒是金成哀声怨道的在群里发了条加班的消息。乔翘啼笑皆非，没有回复一条“晚安”更刺激她，已经是非常好心了！
　　一夜好眠，周六天刚亮，乔翘的手机就响了。
　　两个小时后，新城区最大商业中心的街头咖啡厅。
　　“姐！”张楚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乔翘有些意外，没想到张楚会先到，更加好奇她找她来所为何事了。点餐落座后，乔翘看张楚，眼神问她：怎么回事？
　　“他们安排了个年轻人——”
　　“……”乔翘明白了，还是不满金氏的安排。
　　可这事跟她说有什么用！
　　“姐，你跟他们那么熟，就不能说说吗？”
　　“人家金氏内部的事，别人不好干涉。”乔翘心知金成胸有纵横，这件事她已经安排好了，金成的脑子很清醒，无论她把盛景派给谁，总归是她认为最合适的人选。不会坏他们金氏的名声，还能让金氏进一笔款项。
　　而她们二人之间的信任与了解可不止这一点。
　　至于于乔，他是不可能接盛景这活儿的，不仅不接，于乔甚至避之不及，要不是有她居中牵线，他根本不会见盛景。不过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无论张楚还是盛景都没看出于乔心里的真是想法。他们不仅看不出于乔不想接待，还都很满意于乔的专业，光是碰面那天，盛景就一直偷看于乔。
　　这简直是一个大坑！
　　想起那天的盛景，乔翘心生厌恶，敷衍道：“金成当时就当面把他们金氏的规矩说在前头了，也明确告知这是她一家的规矩，你们可以选择别家。但是你们没有。”
　　“……”因为那是金氏，那可是金氏！张楚苦不堪言，当时哪儿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更何况就算是公家部门，也不是哪一个人想怎样就怎样的，”乔翘一边优雅入食，一边劝道：“对吧，那还了得？”
　　“可……她不是……”对于乔翘的回答，张楚十分不满，欲言又止，见乔翘连筷子都放下了，看着自己，期艾道：“我看到你们那个视频了……她……你们……既然她是金氏的负责人，金氏自然是她说了算。而她喜欢你，那你跟她说——”
　　意思不言而喻。
　　“楚楚！”乔翘打断张楚的话，不赞成道：“你让我对她打感情牌？你把我当什么了？”
　　“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怎么就成打感情牌了？”张楚不明白乔翘的脑回路，这难道不是凭着她们之间的私人关系，只要她肯说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连个后门都不开，她还好意思说是你女朋友？”
　　“张楚！”乔翘面色不佳。
　　“我看到了，她亲你，你们……”张楚不明白乔翘为什么又生气，“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那她——”
　　“不是。”乔翘矢口否认，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她的早午餐，好一会儿才含糊道：“我们……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你不是说你也——”
　　“你们确实是这么猜我的，不是吗？”乔翘打断张楚未说完的话，心知她要说那次，在这里金成亲了她，可那算什么呢？两个女生牵手拥抱亲亲脸颊根本不算什么，什么都不能说明。
　　而她就算没有这些事，照旧因为自己的特立独行被揣测。
　　可这事没法儿解释。
　　她自愿的，哪怕伪装，哪怕被误会被误解，她也要安全感。
　　她需要这份安全感。

　　“妈就是那么说我的。”
　　“可……”
　　“没有可，”乔翘没有心情陪张楚听她说那些“可”了，她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衣着，道：“你要是问我，我会说金氏很专业，西北第一的律所并非浪得虚名，我想这也是你们明知道金氏规矩大，不会尽如你们意愿却依旧选择金氏的原因。另外，金成很厉害，我相信她的判断。”
　　“可她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年轻人！”
　　“于乔也很年轻。”乔翘下意识一哂，于乔才二十九，也是个年轻人！张楚说这话，分明是因为他们不相信金成的判断，不相信金氏，她道：“就这样吧，你……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吧，你们要是不信任金氏，趁早换个律所，省的耽误你们的事。我言尽于此。”
　　“姐！”张楚连忙站起来，再不谙世事她也知道这回乔翘是真的生气了，拉着乔翘的手臂不让她走。
　　“就这样吧，我累了——”乔翘推着张楚的手，独自往外走。
　　“姐，姐，你等我一下！”张楚说着抓起自己的包，跟着乔翘一起冲出餐厅。手机响了，为了防止乔翘推开自己，她一手抓着乔翘的衣袖，跟着她的步伐走，一手接听电话。

　　“你说什么？”张楚对着手机喊，慢慢松开手中的衣袖。
　　“？”乔翘转身看张楚，见她不像是遇上麻烦，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摆手离开。
　　“……”张楚自知拦不住乔翘，一边讲电话，一边转身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不欢而散。
　　乔翘走了几步，转身远远的跟着张楚，眼看着她安全走进小区后，才离开。
　　“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心中撷满爱……”乔翘小声哼哼着，沿着人行道的马路牙子，无所事事的往前走。
　　夏季的X市像个青春期少女，热情又含蓄，热烈奔放却不放浪形骸，整个城市美好的恰到好处。
　　随着太阳升高，乔翘的额头起了一层细汗，她随手脱掉早上出门时套上的外套，一指勾着甩在肩膀上，她只穿着宽松的白T恤，松散的下摆一角随意掖在裤腰里，加上整齐利落的短发，和笔直有力的双腿，从背后看就是个帅气的人。
　　可身形骗不了人，乔翘的好身材也骗不了人，在美妙的夏天尤其难以遮掩。
　　这个背影并非雌雄难辨，而是一枝难以碰触的红玫瑰。
　　路过新城区最大的商场，乔翘走进去，一个人太无聊，小群里也没有人说话，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乔翘便一个人逛街，像往常一样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超市，一个人度过周末，一个人回家。
　　然而，这些日子以来，金成和于乔总在她耳边争吵，连让她试哪双鞋他们都要争着决定，也会帮她决定，跟他们一起逛街，她很累，也欢喜。
　　眼下乔翘的耳根却很清净。乔翘不得不承认，她已经被两个朋友陪伴成习惯了，习惯了他们侵略式的相处方式，也习惯了他们帮她做这些决定，以至于她现在连试鞋的欲望都没有了。
　　因为她没有想试穿的鞋。
　　走着走着，乔翘忽然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巨幅广告，像是被吸引了一般，脑海里却是自己刚刚在思考的问题，没有想试的鞋吗？
　　还是因为没有自己的想法？
　　乔翘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她一直认定自己很有想法，是个有主见的人，可是……她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主见。
　　她念书，不是因为她想念书，而是因为她没得选，她只能念书，必须念书。她读金融不是因为她喜欢钱，而是因为母亲坚持，她考研，不是因为她喜欢那个专业，而是因为……可这些因为其实都只是借口。
　　她工作不是因为喜欢那份工作，而是因为那份还算丰厚的工资，她买房，不是因为她想要那套房，而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安放自己的窝，她一再妥协回家不是因为尊敬她的父母，而是因为他们是她的家人，她对张楚有求必应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她是她姐……而这些因为其实都只是一种责任，她其实连个“负责任”的人都算不上。
　　原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乔翘苦恼的看着面前广告画里她熟悉的“明灯”，忽然低落起来，暗道也许……
　　也许我只是在自我满足，不，连自我满足都不算，因为她并没有“自我”。乔翘混乱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满足什么。
　　金成想金氏进全国榜，成为行业领军人，所以她要进京圈儿，她要更大的舞台做更有用的事。
　　于乔想取金成而代之，或者说，于乔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继承他师父的衣钵，成为西北第一。
　　可乔翘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弄不明白自己的定位，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应该做些什么。

　　“嘿！”
　　“？”乔翘回神，古怪的看跟自己打招呼的人。
　　圆润可爱的女人身材娇小，正仰着头弯着眉眼萌萌的冲乔翘笑。
　　乔翘一眼认出这是楼上Momo coffee的店长，汪萌，可她怎么会来打招呼呢？
　　“你好——”
　　“叫我萌萌。咱们见过的！”汪萌以为对方没有认出自己，主动道，她一手习惯性抚着圆挺的肚皮，一手指楼上，示意她们见面的地方。
　　见乔翘面部表情有所松动，似乎是想起来了，她笑道：“我远远看着像是你，走进一看果然是你，就唐突的来打招呼了。金成呢？你怎么一个人逛街？”
　　“她忙着。”乔翘指着自己对汪萌浅笑，道：“小乔。”
　　“她事业心超重！”汪萌笑，她很会笑，每一次都笑得很灿烂，像花儿绽放一样，非常吸引人。可她居然能对自己这个陌生人笑得这么灿烂，乔翘觉得很奇怪。即便明知道萌萌从事服务行业，是一家超有品味的咖啡店高层级别的店长，可现在又不在Momo coffee，汪萌并非工作中。
　　那她为什么可以笑得这么灿烂呢？
　　乔翘不明所以，其实无论是否在工作中，乔翘都不会这么笑，她最最欢喜时能表现出的笑容也不如汪萌这么耀眼，这么……看起来不止五官在笑，似乎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笑，她的笑容阳光灿烂，她笑起来像一朵朝气蓬勃的向日葵。
　　让看着的人莫名心情好。
　　也从来没有人像汪萌这样对她这样灿烂过。
　　就连张楚对她笑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奔放，这么发自真心的欢喜。

　　“她热爱她的事业。”乔翘转身面对汪萌，道。
　　“……”汪萌古怪了一瞬，一般人不这么说吧！她随意道：“你一直都这么严肃吗？”
　　“严肃？”
　　“不，应该是……严谨。”汪萌摸着下巴，确定就是这个词，肯定道：“随时随地都这么严谨，让人挑不出一星半点错处，你不累吗？”
　　“……”
　　“啊，这双鞋！”不等乔翘回答，汪萌的思维已经跳远，指着展示架上的一双银色尖头细跟凉鞋，遗憾道：“可惜我现在穿不成，至少一年内都不能穿。”
　　她临近产期，短期内不可能穿高跟鞋，哪怕面前这双只是四厘米的通勤款。
　　嘴上说着不能穿，汪萌却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双鞋，任谁都能看出她还是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