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T时代》达不了思思

26、第 26 章

　　二、黑锅
　　“好，我收起来！”张兰怒气冲冲，好歹还知道自己手中拿着危险品，转身往厨房去放菜刀，恨恨道：“你就说你昨天干什么了！现在就说，一五一十的全都给我坦白！”
　　沙发上，乔治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虽然他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确，他也在等乔翘坦白昨天干了什么。
　　昨天？乔翘愣，约了两个朋友见面的事没必要对父母说，他们也不会关心她有没有朋友，想了片刻，乔翘心里有数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张楚。她呵的一笑，道：“你们听张楚说了？我昨天听说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楚楚？她怎么了？”乔治蹙着眉头，问。
　　“盛景的小三把SSSJ账户里几千万都卷走了。张楚和盛景现在两口子一条心斗小三，昨天找我问律师的事，我就把我们公司的法顾介绍给他们，先咨询一下。”乔翘说着，发现父母都是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失声道：“怎么，张楚没有跟你们说这事？昨天就这事啊，他们已经约好如果有需要盛景可以去金氏律师事务所请律师。”
　　“盛景劈腿？”张兰不可思议的看乔翘，又是一脸“你见不得张楚好，在造谣”的样子。
　　乔翘下意识撇了一下嘴，道：“所以张楚要离婚这事，你们不知道？”
　　“她只说夫妻之间闹了点小矛盾。”张兰道：“牙齿还得咬咬嘴唇，这才是日子，闹矛盾这种事，哪儿犯得着离婚？！”
　　“呵呵。”乔翘冷笑，怪不得母亲一直在怪她，认定是她撺掇张楚离婚不安好心呢！
　　原来张楚什么都没有跟父母说。
　　而父母只以为是上嘴唇碰到下嘴唇的无聊琐事。根本不知道张楚被骗婚，被同妻的事。
　　“那个小……小三，怎么会卷公司的钱？”乔治有点恶心小三，他们两口子活得简单，恩爱了一辈子，他们这样单纯的人无法理解小三的存在，咳了一声才继续说出自己的疑惑。
　　“因为盛景的小三是SSSJ的总经理。”乔翘又给出一记重锤。
　　“胡说！”乔翘脱口而出，道：“SSSJ的总经理不是个男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小宋？”
　　“爸你认识宋松？！”乔翘惊诧了，怎么会这样？她没想到宋松和她爸认识，目瞪口呆的看乔治，道：“你怎么会认识宋松？我怎么不知道？”
　　“饭局上认识的。”乔治似乎不太想说这事，囫囵一句，话锋一转，追究道：“乔翘你这撒谎的毛病怎么没有改？你刚刚还说自己二十七岁了，大人了，你想我们当你是个独立的成年人，你就别像小时候一样再造谣生事了——”
　　“我没有。”乔翘打断父亲的话，道：“我没有说过谎话，没有造过谣，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我都没有造谣生事。”
　　“还说没有？”张兰放下刀走回客厅，听见乔翘打断乔治说话，脸色不佳，冷道：“不是撺掇你妹妹离婚，就是编造盛景有小三，这回穿帮，被抓现了吧！你说的那个小三可是个男的，这回你还想怎么圆？！”
　　“是男的就对了。”乔翘被张兰的话气的气血翻涌，却始终保持压制情绪，冷声道：“爸，妈，盛景骗婚。他是同性恋却处心积虑，趁张楚年幼无知，骗她跟他结婚给他生孩子，他下贱不是人！张楚被盛景欺负狠了，可她现在要跟他一致对外。”
　　这是乔翘最无语的地方。
　　理解归理解，接受归接受，可无论她怎么理解张楚的想法，接受张楚的选择，依旧不可避免的打心底认为，这就像……这样的选择就像张楚没有尊严一样。
　　张楚说她瞧不起她。
　　其实不至于，只是……她确实很难把一个没有尊严的人当做正常的人对待。面对一个自动在别人面前矮一截的人，乔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跪在地上平视。
　　完全没有必要。
　　她没有瞧不起她，只是她平视的目光所及之处，没有这个根本不能也不肯站不起来的妹妹而已。

　　“！！！！！”张兰乔治二人瞠目结舌，一时间无法理解自己听见的内容。她不懂，为什么乔翘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她就完全不懂了，她在说什么？
　　“她嫌丢人，咱们一家人知道就行了。”所以这件事张楚连父母都没有告诉，可这样的结果呢？张楚的想法乔翘明白，她要面子，也要主心骨，可乔翘不想背这黑锅了。
　　虽然按照常规来看反正她已经背了，就应该一锅背到底，直到生命的尽头无可挽回的地步，被父母念一辈子恨一辈子后，才由张楚哭哭啼啼的告诉父母，惹得父母悔不当初，却又因为已经时过境迁，生命都成为过去，而莫可奈何。
　　凄美而感人的苦情大戏。
　　这才是大家喜欢的剧情。
　　可生活不是演戏。
　　她不要那样的结局。
　　“既然我不小心说出了张楚的秘密，我就也说一个我的秘密，省的她觉得被我背叛了，不公平。”乔翘无所谓道，这一刻她不想去思考父母的接受度，理解度。她不想那么懂事，也不想思考那么多了，反正无论她多么懂事，他们都认定她只是叛逆，那就如他们所愿，叛逆一回。无论父母能否接受，接下来的话她就要说：“我没有撒谎。小时候跟你们寻求帮助时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只是你们不相信，所以……后来我练就了一套自己的方法来保护自己。二十几年了，如今你们信不信，理解不理解我早都已经无所谓，我不介意了。蝼蚁且偷生，何况我是个人，一个正常的活在这个不正常的世道里的普通人。”
　　“你们从来没有夸过我，哪怕我考第一名，考上C大，保研。你们也从来没有信过我，无论何时，你们都站在我的对立面。”乔翘说着无所谓的嗤笑一声，其实有什么关系呢？真的没有关系，无论如何这些都是过去。她摇头道：“不过没有关系，我好好的长大了。我挺骄傲的，因为我成长得很正常，很健康，很普通，也很认真，我没有长偏，即便没能入任何党团组织，可我心中有盏明灯，我有我方向。”
　　那里没有伤害，没有那些不快乐的让她恐惧的记忆。
　　那些坑洞般崎岖不平的过去，已经被别人抚平了，如今，即便再想起那些过往，她也不会再面目狰狞了。

　　“你等一下。”眼看着乔翘转身去门口换鞋，又准备离开，张兰喊了一声。
　　“？”乔翘回头看自己的父母，还有什么事？他们不就是问张楚的事吗？她已经说完了呀！
　　“你昨天还干什么了？”张兰问。
　　“……”和朋友逛街看电影吃饭去酒吧喝酒聊天还在马路边跳舞，可这些事情有必要跟父母说吗？乔翘摇头，完全没有必要，朋友是她的，私生活也是她的，这些都不是非得和父母分享的，是只属于她的私有财产。
　　“你居然在大街上跳舞！还闹得人尽皆知！我们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张兰气喘吁吁，指着乔翘大怒，高声道：“我和你爸，一辈子本本分分的教书匠，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眼光？可我今天出门买菜，居然被别人指指点点，追着嘲笑！”
　　“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心里没有一点数啊？乔翘，你还结婚吗？你这样谁还敢给你介绍对象？谁敢娶你呀？”
　　“你有多丢人现眼你知道吗？你的行为很出格，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经女人应该做的事！你根本不知进退，也不知何为本分！我就不明白了，你既不是那些涂油抹彩的戏子，也不是那些没有文化博人眼球的网红骗子，怎么可以这么不知检点做出那样的事，你没有羞耻心吗……”
　　……
　　乔翘被父母指着鼻子骂“不检点”的时候，于乔正在金成的办公室里，也被指着鼻子骂：“不检点！”
　　金成恨铁不成钢。
　　于乔这回连嘴都不敢扁了。虽然被小自己两岁的小女生这么骂很没面子，可……谁叫他无力争辩，只能哑口无言呢！
　　“我真不能接！”于乔转身坐在金成办工作对面的椅子上。金成一直在等他的解释，他想了一天，也忙了一天，天黑了才回办公室以为逃过一劫，至少可以拖到明天再说这事，哪儿知道金成居然在办公室里等他。
　　“这明摆着是个坑！”于乔已经把自己那天就不接盛景这活儿的原因对金成说了，等金成骂够了，气消了，心知该解决问题了。
　　“我不想的，可我……”于乔摊着双手，无可奈何道：“我谈恋爱的时候，哪儿知道我被小三啊？还是他的小三！这给他知道了还了得？盛景什么人啊？没毕业就开公司，年纪轻轻就处心积虑编织骗婚大网，他还成功了，非常成功！你以为小乔气什么，张楚那是心甘情愿给他做保姆的！心甘情愿，多可怕啊！男朋友捐钱跑了，他转身就能哄着准备跟他离婚的他法律上的老婆跟他一起一致对外，我的老天啊，我玩不过他，会被他坑死的！”
　　“那你也活该。叫你不检点！”金成拍着桌子吼：“活该！活该！”
　　“……”于乔一手堵着耳朵别开身子，斜眼瞟门外被金成吼亮的声控廊灯，蹭着鼻子偷偷看金成，见她看起来似乎又平复了，道：“实在让我接也不是不行——”
　　“偌大金氏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用！”金成撇嘴，气归气，心里倒是明白于乔的顾虑不无道理。她没好气道：“你以为你多重要，换个人就拿不下了吗？几千万的case——”
　　“你上。”于乔打断金成的话，认真建议道：“你也说了这是几千万的case，这个案子有钱，有话题度，还有实时热度。咱们现实点，你当年那个案子之后，再没掀起水花，所以一直以来你只是行业传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抓住这次机会呢？”
　　“……”金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却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的话。
　　这个建议值得深思熟虑。
　　“你的想法我知道，我已经很明白了，但是……”于乔斟酌了一下措辞，再接再厉道：“诗和远方建立在拥有眼前的基础上，高楼大厦建立在基石之上，梦想完成于现实之上，老话还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呢，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说呢？”
　　“你要公平，要民主，要平权，要为弱势群体发声，可你空有实力没有成绩，那你所做的一切能起到的作用，就只会被大打折扣，事倍功半。金成，无论接受与否，你必须面对这个现实，两年了，我不信你还看不清楚。这就是咱们所处的世道，你只有融入它，才有可能改变它，如果不能融入它，你只会被绝缘，被淘汰，被无视，像滔滔流水一样，被泼入历史长河，不留一点浪花。我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
　　“虽然很多人融入以后就忘记初心了，可你不一样，你可是大小姐，剑桥回来的，你的眼光远见都比我们强——”
　　“你忘了吗？”金成问。
　　“……”于乔不说话了，别开脸，他不再看金成。
　　没忘。
　　忘不了。
　　可是……
　　有些事，他不能惦记。
　　他不配。
　　两人面对面坐着，却谁也不理谁，二人的目光各自落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脑海中也飘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内容与想法。
　　两个互不相干的人想着互不相干的事情一起迎接夏至的第一缕阳光。
　　“你们一中……真是一所不错的学校。”直到天快亮时，金成才给出这句意义不明的话，转身去自己办公室里自带的休息室内洗漱。
　　于乔心下一松，知道她已经拿定主意，那他们就等着她成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