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T时代》达不了思思

25、第 25 章

　　一、热搜
　　周日，乔翘一觉睡到自然醒，难得的好心情，又遇上连日阴雨后的好天气，她拿着手机点开音乐软件，不一会儿，客厅四角立体环绕音响里传来熟悉的女中音响起。乔翘跟着音乐轻轻摇晃着给自己做了个营养早餐，边吃早餐边收拾房间。牛奶喝完时，家里明面上的杂物都已经收拾妥当，她便哼着歌继续消食，又开始拖地，顺手换了一个歌单。安静片刻后，同一个女中音再次响起，唱着风格迥异的歌。
　　金成打进电话时，乔翘正在锻炼，音乐虽然断了，来电音却续上了，乔翘卯足一口劲儿，在瑜伽垫上努力完成今天最后一组高难度的伸拉动作。
　　“呼——”乔翘缓缓呼出那口一直含着的气，收势完成后，才接通电话，音乐声停。她擦着汗水道：“早！”
　　“还早呢！”金成在电话那头嗤笑，道：“我都已经离开办公室，参加完自由餐派对，正赶往下一个场呢！”
　　“周日也这么忙？”乔翘看一眼窗外的日头，眼下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紫外线最强烈的时候。
　　“你不知道那件事？”金成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不知在电话那头忙什么，好一会儿又道：“我今天被拉出去跳了两次了，不跳就是不给面子，烦死了。”
　　“？？？？？”乔翘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她可一点听不出金成真的在烦。
　　她分明在高兴。
　　“昨晚斗舞的视频被放到网上去了。”金成道：“我很好认，这不就被他们抓了。我说怎么非得喊我去什么free party。看来你那儿挺平静，真好。”
　　“你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金成失声笑道：“哈哈哈，那你去看热搜。对了，你社交账号是哪个，戳我一下，我一会儿圈你。这世道到处都是摄像头也不好，虽然安全，但总能惹来这样的麻烦。我到了，转场顺便跟你说一声，挂。”她只是瞅着换场地的时间，抽空特意打给乔翘，跟她说这几句话而已。
　　“……哦……”电话那头传来“嘟”声，金成已经挂了电话。
　　乔翘后知后觉，忽然明白了什么，快速冲了个澡换掉身上汗湿的衣裳后，蹲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拿出手机刷头条热搜。
　　#街头复古disco#
　　#名媛也跳广场舞#
　　#金成深夜在街头跳广场舞#
　　……
　　乔翘明白了。
　　这回真的出圈了。
　　金成还想照顾她，带她一起。
　　可是不行。

　　乔翘：我……
　　金成：怎么？
　　乔翘：我只有一个账号，转发专用。
　　金成：？？？？
　　金成：！！！！！！
　　金成：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乔！
　　乔翘：我就那一个账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皮下本质！你圈了我会给她惹来麻烦，又被说是粉丝炒作之类的。我坚决不同意。
　　金成：可我们并没有啊！
　　乔翘：那也不行，事实归事实，言论归言论。我不能接受因为我给她引来这盆脏水！本来她身上的流言蜚语就已经够多了！
　　金成：好吧！那我就不回答任何关于你的问题。
　　金成：怪不得你总盯着我的车！
　　金成：你十岁她出道，呵呵，哈哈哈哈你！！
　　乔翘：我还盯过你的包，你的套装，你的香水，你的表，你的耳环，你的鞋。
　　金成：怪不得有那样的经历你居然还能成长得这么正常！
　　乔翘：谁叫我心有明灯。
　　乔翘：不是你说的吗？信仰就是让人努力靠拢的向往吗？我很幸运。不止你有男神，我也很幸运好吗？！
　　金成：这能一样吗？我能天天见男神，可你这分明是遥不可及的灯塔。
　　乔翘：本就不是为了及，而是心有所向。这本来就是我单方面往她身上添加满足我自己需求的意念而已。算起来我很鸡贼，什么都没有为她做，却要求她做我心中的方向，成为搭建我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金成：好吧。
　　金成：我还是喜欢实实在在抓在手中的感觉。
　　乔翘：我远远的看着就满足了。
　　乔翘：说实话，我一开始以为我们是姐妹！
　　金成：我们是姐妹啊！
　　乔翘：不是那个意思。是那个意思！你浑身都是她的代言。
　　金成：……
　　金成：我有男神。
　　金成：不仅如此，我还想成为女神，并正在往那个方向努力。
　　乔翘：我知道。
　　乔翘：所以我就知道我以为错了。
　　乔翘：不过这没有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
　　金成：莫名感觉突然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乔翘：哈哈哈哈！

　　金成又忙去了，乔翘才再次刷新，抱着手机看热搜，发现流传的视频里全都只有她和金成，心中有些古怪，明明他们三个人都跳舞了，视频又是被人偷偷发出来的，为什么偏偏截掉于乔的部分呢？
　　不一会儿舆论平台上，ID“九四中学高三五班金成”就飘上去了，乔翘点开细看，虽然金成没有更改昵称，下方实名认证备注却已经更改了，现在是金氏律师事务所负责人。如于乔所言，金成已经全权接手金氏，她就是事务所里最高决策人。
　　顶着二十七岁这样的年龄坐上这个位置，质疑她的声音当然不会少。人们就是这么闲，像无聊的苍蝇一样，不停的盯着别人找别人麻烦，嗡嗡嗡的叫嚣不停，就像这样才能证明他们活着，也是大活人一样。
　　惹人讨厌。
　　可金成这样要强的性子，被喊个“小金”都能开怼的，个性十分强烈的女孩儿，她受得了这些冲击吗？乔翘忽然有些担心，金成背靠大树，二十几年来她一直顺风顺水，个人的能力本事不差，不仅雷厉风行还很有些手腕儿，接收金氏短短月余时间，连于乔这样的“前辈”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她真的很有个性，也很有魅力，可这些事情不了解她的人不可能知道。别人看到她只会擅自贴给她的标签，“富二代”，“吃祖上福德”，并认定她只是“会投胎”而已……现在再加上这样不务正业的花边新闻，岂不是更是雪上加霜？
　　乔翘随手一翻，果然在评论里看到很多这样的黑言黑语，甚至还有人贴出金成以前的照片，硬说她整容的。
　　无聊之极。
　　不过金成似乎并不在意，甚至乐在其中。她不仅转发了发视频的原博，还重新发了一个新鲜出炉的视频，美其名曰“名媛也出道”。
　　这波热度蹭的！
　　乔翘吭吭的捂脸大笑，只要她不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心情就好！她点开金成新发的这条视频，轻易发现这条视频里，呈“V”字型排列的七个女生里除了金成，以及和金成一样一身名牌奢品外，她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这不影响乔翘判断她们的身份。
　　这是金大小姐的朋友圈，金成自己站C位，带着一群和她有相似背景的二代小姐姐们，跳着“乘风破浪”舞，一起搅浑水来了。
　　乔翘顺手点赞，又打开于乔的对话框。

　　小乔：你呢？

　　隔了好一会儿，于乔才回复。

　　大乔：我可不敢跟她疯。视频刚出来我就连夜跑小疙瘩去清理了。嘿嘿，最初的原版视频已经撤掉了。
　　小乔：怪不得呢！
　　小乔：可是你都已经清理了，怎么没有全部扯掉啊？
　　大乔：她喽。
　　大乔：她野心勃勃，想带领金氏进全国榜。
　　大乔：我跟小疙瘩也算熟，商量了一下，就将错就错吧。
　　小乔：那这娱乐风……
　　大乔：她是大小姐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光环生来就比别人厚一些，所以被看到的往往也只有光环。
　　小乔：懂了，所以她就破罐子破摔，干脆把自己做成门脸的样子，先把名声打出去再某后事。反正大家只看她是富二代，认定她只是坐享其成，却不会看她的业务水平。
　　大乔：是的，虽然她的业务也很能打，非常能打。
　　小乔：可她就是会被认定是“老师的孩子”。
　　大乔：没错，成是祖上积德，败是她没本事，败家子反而像是她这样的大小姐们最应该有的姿态形象。
　　小乔：可怜的小金。
　　大乔：可怜的小金+1.

　　乔翘不由一叹，叹得真心实意。金成是个实力派，是专业的，在同行都看钱，看成功率，争名夺利的时候，她专攻平权案，选择最艰难的，维护弱势群体的，成功率最低的案件……金成有本事，有想法，有见识，有能力，有态度，也有毅力。如果说进军全国是金成的目标，乔翘大概整理了一下金成和金氏眼下的情况，从管理学的角度来看，至少在她了解的情况范围内，金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眼下确实是一个机会。
　　乔翘说不清楚这股娱乐风算不算金成的好东风，但，这确实是一阵风，是一种方式。
　　只是……思来想去，乔翘还是觉得可惜，可惜了金成的实力。无论乔翘怎么劝自己，她始终觉得眼下只能选择搭乘娱乐风的金成，被现实蒙了尘。
　　是这世道，污染了这个率真的好女子。

　　大乔：背靠大树有背靠大树的悲哀。
　　小乔：你决定好好辅佐她了？
　　大乔：……
　　大乔：我只是想她赶紧去京圈儿，然后西北就我独大了。
　　小乔：……
　　小乔：哈哈哈，嘴硬！
　　小乔：不懂你们这些具有攻击性的人的想法。
　　大乔：……
　　大乔：人生在世也就那短短几十年，不想糊涂一生，回味往昔时只有后悔，那就认认真真的……择一人相守，择一城终老，择一梦追随，择一己成长。
　　小乔：……
　　小乔：文科生了不起啊！
　　大乔：（得意）对呀，就是了不起。
　　小乔：羡慕嫉妒恨。
　　大乔：哈哈！

　　乔翘插科打诨的跟那二人闲聊着，忍不住又想起那个困扰着自己的问题：我呢？
　　这感觉很奇特。乔翘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确定过，可……无论是金成还是于乔，他们都有明确的目标和努力方向，他们有他们要实现的人生价值，他们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应该往哪里努力，他们择好了自己，并努力成长中，向着自己期望的模样在奋斗。
　　乔翘却忽然找不见自己了。
　　也许是因为她的朋友们都太厉害了，乔翘想，所以相比之下，显得目标不那么明确的自己很差了。
　　眼下这份工作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呢？乔翘思来想去，除了相比一般人而言还算丰厚，可以游刃有余的保障她的月供的报酬外，什么都没有。
　　现在的工作对于她而言就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鸡肋。
　　我的工作和我一样，都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都很鸡肋。最后的最后，乔翘唉声叹气的给自己下了个自己十分不满意的结论，并再次自我卡壳了。

　　人在思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太阳下山。张兰打电话过来喊乔翘回家去时，她正在思考晚饭做点什么。可母亲打来电话，让她回家，并，语气不佳。
　　我没干什么吧？步入熟悉的小区时，乔翘还在抓心挠肺的反省，根本没有留意到四周投来的各色目光。
　　自从跟金成做了朋友后，乔翘明显觉出自己的变化，遇事她居然会先反省，而不是只凭臆测直接将所有的错都倒在父母身上了。天啊，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她依旧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怎么惹母亲不痛快了。
　　“爸，我回来了。”乔翘站在门口，看着几十年如一日坐在沙发上看书读报的父亲，招呼着在家门口换鞋。
　　“……”这一回乔治没有“嗯”。
　　乔翘心中一阵古怪。
　　“乔翘，你怎么回事啊？”张兰听见声音，从厨房冲出来，手里还拿着沾着一片土豆的菜刀，劈头盖脸一句。
　　“……”看来母亲是不会改掉“张嘴先责怪她”这个毛病了。乔翘梗着脖子躲母亲手中的菜刀，再三提醒自己不要像以前一样傻愣愣的，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压好情绪后，她才道：“发生什么事了？”
　　“还问我？你还有脸问我？”
　　“不问你我问谁啊？”还是没能压住。乔翘脱口道：“妈，麻烦你告诉我，我又干什么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停。”乔翘一手平掌，一手立掌，抵在掌心，做了个篮球场上的暂停动作，依旧躲着母亲手中的菜刀，竭力平心静气，道：“妈，咱们能好好沟通吗？好好的，你说清楚你的问题，我尽我所能回答，就算回答不了，我也一定给你个解释行吗？我们可以这样沟通吗？虽然我是你的女儿，可我二十七了，是个独立的成年人，我可以要求知情权，对吧？”
　　“妈，咱们好好说，”乔翘说着指向母亲手中的菜刀，道：“先把这个收起来，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