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11、孤身

　　荧烛见自己处于劣势倒也不急，又躲了楼绍几拳后，将手摊开以掌代拳，将怨气凝于掌心，开始化解楼绍的攻击。
　　渐渐地楼绍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他发现自己打的每一拳都会被荧烛用掌化解掉或是推到一旁打到空气上，根本无法碰到荧烛。
　　楼绍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正在想对策却不小心漏出了破绽，被荧烛近了身，他听见荧烛轻飘飘的留下了句“你走神了哦，再走神你就要输了就呦。”心下一惊，再次出拳却又被荧烛轻松躲过。
　　又过了十几个回合，楼绍身上的灵光越来越淡，而荧烛身旁那点淡淡的怨气却没多也没少，好像几十个回合下来，根本就没有消耗他的怨气一样。
　　一旁的楼空突然喊道:“你在想什么！专心对战！”
　　听见楼空的声音，楼绍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调整自己的心绪，而荧烛的一声轻笑再次使他有些慌神。
　　从方才第一次被荧烛近身开始，楼绍就开始心神不宁屡次出错，十几个回合中被荧烛近身了好几次，而每一次荧烛都会故意说一句话来刺激他。
　　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明明每次在近他身的时候荧烛都可以立即结束战斗，但荧烛却没有，仅仅说了一句话就退开了，像是在故意逗他玩，而这种被人戏耍的感觉让他有些崩溃。
　　忍无可忍之下，楼绍终于吼了出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荧烛笑着答道:“不做什么啊，就是逗你玩啊。”
　　语毕，荧烛主动冲了上去，楼绍发觉后慌忙迎击。又是几个回合后，似是不想玩了，荧烛看准了时机闪身到了楼绍身后，二指并起，抵在了楼绍的后脑勺上，指尖环绕着些许怨气，荧烛笑道:“你输了哦。你怎么连小孩子都打不过呀？”
　　楼绍恼羞成怒，转身朝荧烛挥了一道灵力出去，怒道:“闭嘴！还不是我让着你的，不然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打的过我！”
　　距离太近，荧烛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好抬起胳膊交叠挡在头前，欲生生抗下这一击。
　　蒋心澈微惊道:“糟了！”此时下去也来不及了，而洛冷离却不似他那般慌张，他凝眸看向荧烛，眼底一丝猩红划过，下一秒，荧烛周围就出现了一层怨气结界，替他挡下了攻击，灵力打在结界上碎成了点点灵光。
　　这一下确实厉害，却也几乎耗尽了楼绍的灵力，楼绍喘着粗气，不知是因为消耗太大还是荧烛气的，整个人有些微微摇晃。
　　蒋心澈松了口气，对洛冷离道:“幸好你反应够快，我都没有想到。”
　　那边楼空立马走过去扶着楼绍训道:“说了不可强撑还非要逞能！”
　　荧烛站在结界里冷眼看着这师徒二人，淡淡道:“打不过就偷袭么？楼家真是好作风啊。”
　　楼绍:“什么偷袭？我是光明正大的！”
　　荧烛:“哦，这原来是光明正大的啊，那是不是该怪我没见识了？”
　　蒋心澈接话道:“愿赌服输。”楼空听罢，随手将储物袋里的钱袋拿了出来，朝他扔了过去。
　　蒋心澈抬手接住，掂量了两下，听着钱袋里面银两碰撞发出的声响笑道:“不亏是楼家，确实大方，只是，我们还有一件事。”
　　楼空瞬间警惕起来，问道:“钱袋已经给你了，还有什么事？”
　　“介于你们那位小朋友刚刚偷袭了荧烛，所以……”看见楼绍抖了一下，蒋心澈乐道:“别害怕啊，我的要求又不过分，只要你们那位小朋友给我们家小荧烛道个歉就可以了。”
　　楼绍:“凭什么，我都说了我不是偷袭！”
　　楼空拉了拉他道:“快道歉！”
　　楼绍睁大了眼睛看楼空，而楼空却瞪着他，脸上带着些许气愤以及一丝焦虑。最终，楼绍还是咬了咬牙冲着荧烛一字一句道:“对不起。”
　　后者则笑弯了眼，摆摆手道:“没关系，多大点事，就你这么一点灵力呀，还伤不到我呢。”楼绍看着他这幅样子气的牙根直痒，恨不得生吃了他。
　　蒋心澈跳下树枝走到荧烛旁边，待他走近，怨气结界自动解开消散在空气中，他抱起荧烛冲站在旁边的师徒二人笑了笑后又飞身上树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而后笑道:“今日之事，望二位切莫告诉他人。”
　　楼空点点头道:“好。”
　　一旁的洛冷离抬起了一只手，宽大的袖子微微滑落却也只露出一半的手，圆润的食指指尖溢出一缕怨气，钻入了楼空的肩膀里。
　　楼空捂着自己肩膀问道:“这是什么？！”
　　洛冷离动了动唇想说“灵印”但想起刚刚他们说的半鬼于是道:“鬼印。”
　　收了收自己看着洛冷离有些诧异的表情，蒋心澈笑着接道:“是鬼印啊，你们口说无凭，我们就只好留下个印记，如果你们要是说出去了，我们就会顺着鬼印找到你们。行了，话也不多说了，希望咱们后会无期。”
　　语毕，仅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了萧萧风声。

　　“你们简直太胡来了。”洛冷离淡淡道，语气里带了些许责备。
　　三人并肩而行向街上走去，因为不急，所以就在林间慢慢踱步往回走。
　　“冷离哥哥，我错了，下次不会啦。”荧烛见势不对就开始立马认错。
　　而蒋心澈却笑道:“没什么大不了，这不是也没出什么事么？”
　　洛冷离:“出事就晚了。他那一下要是打在了荧烛身上，你觉得他受的了？他不会受伤？”声音依旧清淡，却能从他质问的语气中听出隐隐的怒气。
　　蒋心澈挠挠头，掩去了脸上的神色道:“知道了，知道了。”
　　洛冷离瞟了他一眼，见他只顾挠头也不看路只好道:“看着点路，小心一会儿撞到树上。”
　　蒋心澈不好意思地笑道:“哈哈，师兄你是心疼我么？”
　　“我心疼树，对了，荧烛你那掌法哪里学来的？”
　　蒋心澈得意道:“当然是本人教的啊。”
　　荧烛跟着点点头道:“是心澈哥哥教我的。”
　　闻言，洛冷离又偏头看向蒋心澈问道:“你又是哪里学来的？”
　　“这啊，前些天遇到林叶那个疯婆子了，她看见我后二话不说上来就开打，那我也不能白陪她练手啊，就从她那里学了一套掌法来。”
　　洛冷离点点头，也是，别看林叶是个女猎灵师，但前五名中论无兵器近身战斗就数她最厉害，也只有洛冷离能凭借速度在这种战斗上赢了她，但除了速度，其他方面他可就差点了。
　　蒋心澈不满道:“她也是的，这见熟人就开打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下啊，打起来还没完没了的。”
　　洛冷离:“那是她的习惯，反正你也捞到了好处。”
　　蒋心澈:“这倒也是，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那鬼印是怎么回事？”
　　洛冷离:“你不是都说了？”
　　蒋心澈一脸茫然道:“我说什么了？”反应过来后又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鬼印，你那是已经被你炼化了差不多的怨气，只要他回去后再稍加炼化修为定会大大进步。但是炼怨气那么费劲还累人，你炼它干嘛？”
　　洛冷离:“因为你们欺负的太过分了，那小修士消耗的那么大，需要好几天恢复，那个，就算是给他们的赔礼了。”说着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掌心溢出些许怨气，待怨气消散后一根血红色的毛笔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也多亏了血烛，不然哪能炼那么快，血烛，你还好么？”
　　“还好。”还是那个沉稳的声音，却有些虚弱。
　　正低头踢石子的荧烛听见了血烛的声音后立马凑了过来，担忧地问道:“哥，你没事吧？”
　　见他担心，洛冷离将血烛轻轻放在了荧烛的手心中，好让他们兄弟俩单独说会儿话，然后偏头问蒋心澈道:“你可知乌角村在哪里？”
　　“知道啊，离皇都不远，我之前还去过一次。”蒋心澈满脸疑惑“不过，你怎么知道乌角村的，问它做什么？”
　　“逝者遗愿，去送东西。”洛冷离顿了顿，又问道:“明天一块去么？”
　　蒋心澈想起了什么，乐道:“好啊，那就等你从学堂出来后咱俩一块去。”
　　洛冷离自然知道他在笑什么，心中略微不爽，自顾自地走的飞快。
　　看着前面的背影越走越远，蒋心澈忽然有一种很想去拉住他手的冲动，却发现自己只能看见他宽大的袖摆。
　　他的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之中，从未有人想要过去拉住。无人想做也就无人尝试，无人尝试也就无人成功。
　　蒋心澈轻叹了口气，打消了念头，老老实实地跟在洛冷离的身后。
　　前面的那个人，从来都是将他们护在身后，前面的危险都是他独自一人来抗下，不曾倒下，不曾抱怨，也不曾跟任何一个人言说自己受过的伤。
　　繁华世界之中，独他孑然一身。
　　蒋心澈突然很好奇，在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站在他的旁边与他并肩而行。
　　希望……会是一个能照顾好他的人吧，蒋心澈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