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典之鼎漾传》羽化飞仙

23、第二十一回

　　范程因为要去发丧和料理一些琐事，第二天我便独自一人前往荒村。
　　刚迈出城门，远远就瞧见两抬八人大轿正朝我这个方向过来。前面还有个骑马的少年开路，真是气派十足。
　　照理说，这本该是各走各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可是，那个骑马的少年居然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脸笑意的挡住我的去路。
　　“娘子——娘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活见鬼！这小子居然就是那个逼婚的小毛头！既然他在这里现身，那轿中坐着的该不会是他老爹吧！下意识的，我将手放入腰间的符袋中，以防不测。
　　“娘子——娘子——－你穿男人的衣服也很好看啊！娘子——”这个不知死活的毛小子，不停拽着我，撒娇也不会看场合。眼见轿夫们都闷地里暗笑，我没好气的扳开他的手，正色的纠正他。
　　“公子你认错人了！告辞！”
　　“没错没错！！！你就是我娘子！！！！身上那股味道我闻得出来！”
　　“说了多少遍，你认错人了！”
　　“我说是就是！！！你就是我娘子——”他这会子也是跟我耗上了，死缠烂打的损招他发挥得还真是淋漓尽致。我不耐烦的怒视着他，真想一拳把他给打消停了。
　　而轿中人显然也受不了他的胡搅蛮缠，撩起轿帘的一角，厉声训斥他的荒唐行为。
　　“迅风！如果你再耽搁我的行程，信不信我让你爹狠狠教训你？真是太放肆了！”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十分悦耳。而前面一辆轿中人这时也发话了，不过是在帮迅风打圆场。
　　“好了，荧儿。别骂他了。迅风快上路吧，尽早赶回将军府要紧。”他的声音很浑厚，语气听来估计是那女子的长辈。
　　“遵命！属下不敢再耽误了！”
　　见她帘子骤然放下，嘻皮笑脸的少年也只能无奈的憋着嘴，不情愿的踱回轿边，嘴里还偷偷嘟囔着。我看着他的表情，恐怕一定不是好话。
　　既然他那魔头老爹不在场，我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纳闷，这小子什么时候做了将军的鹰犬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再一瞅愁眉苦脸的少年，他还依依不舍的望我这边看。嘴里鼓动的古怪口型，不知道想对我说什么。
　　管它的，只要他不要在人间作乱就行。昂首阔步，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穿过面前的山坡，就到了荒村。一路上我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连景色都美得象画中般精致。沐浴着朝阳，心情随风摇摆；贪玩采撷路边金黄的野花，含在唇瓣细细抿琢它的香甜；原来，享受也可以如此简单。
　　“I walk the walk alone no matter whether people know at all.
　　I walk the walk alone to keep my sanity.
　　You know the when I walk the walk alone.
　　I go where no one else can go
　　I watch you cry for me; you see but I don`t see.
　　Because you walk the walk alone.
　　Thank you for loving me.”
　　我崭露着都快要淡忘的笑容，轻哼着以往唱不出口的歌曲，一步步迈向充满好奇的园地。
　　所谓荒村，其实也并非想象中那么荒凉，只是人丁略显稀薄。村落约莫有几十户，看装扮很像猎户。来到古代，我也要犯点通病。口干舌燥，自然是要上门讨水喝。见到一栋茅草屋有位老婆婆正在屋前纳凉，她和蔼可亲的样子，应该不忍心拒绝我的请求吧。
　　“老奶奶，打扰了！请问可否舍一瓢水饮？”
　　老婆婆眯着眼，仰脖子冲我笑。褶皱的唇角，烙印着苍老的痕迹。
　　“呵呵，你这姑娘挺水灵的。等会，我进屋给你端碗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清水。可凉着呢！”
　　“谢谢老奶奶！”
　　我感恩的目送她离开，袖子不住抹着额角的汗珠。日头越来越大，有点炎热得令人发燥。不消片刻，老婆婆就端着一大碗清水出来。幽兰的碗边，凸现得碗中的水格外清亮。
　　“来来！凉着呢！”
　　她的热情，顿时使人倍感温馨。可我的手还没有摸到碗边，蓦然冒出另外一只白净的手擅自接过了瓷碗。那抹子淡雅，想说陌生都很难。
　　“恕我唐突，这碗就先让我解渴吧！”清清脆脆的嗓音，空灵的星眸，望得老婆婆都窘迫起来。张口结舌比划了半天，只得由他。
　　我困惑的望向他，却见他将碗才端到唇边，便全部被泼到旁边的石块上。刹那间，石头象遇到强硫酸洗礼过一样，腐蚀得连一点渣沫都不剩。
　　“你……”天啊！如果当时我不明就里喝进肠胃，那岂不是死得很惨？
　　阴谋败露，老婆婆扭身就向屋内跑。然而她的速度始终敌不过他弹指一击，踉跄倒地的瞬间，口鼻中逃逸出一股黑烟。
　　四周游走的村人见到这个景况，人人抡起手中武器凶狠的朝我们围过来。群情汹涌，来势汹汹。如果我使用法术，势必会伤到无辜的人。毕竟，我学的全是诛邪法术，招招致命。可是难得到我，却难不到他。
　　他飞身跃过这群蛮干的家伙，蓦然一记漂亮的回旋，挥洒出数片细碎的星光。
　　璀璨的光沫，仿若轻柔的柳絮，一片片净化了那些被邪魔迷惑的人们。霎时，地上哐当数声，掉落一地武器。恢复神智的人们，诧异的互相对望，茫然不知发生过什么，更不相信自己恢复了正常。为首的男子，不知道意识到什么，忽然扯着嗓门喊着谁的名字。
　　这时一个小女孩奋力挤进包围圈，拽着他的衣角，甜甜的说：
　　“爹爹！你是我爹爹吗？”
　　这番奇怪的问话，反倒令她爹爹一头雾水。宠溺的抱起女儿，在她粉扑扑的脸蛋上使劲亲了一口。
　　“傻孩子！我不是你爹爹又是何人？真是傻了！”
　　“才不是呢！”女孩倔犟的嘟起嘴巴，“前段时间爹爹对我可凶了，还不准我喊你呢。要不是那位大哥哥拍拍袖子，你也不会这么亲近我的！”
　　女儿的提醒，也令这位男人慢慢回想起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而周围那些恢复正常的人们，也纷纷觉醒过来。望着眼前搭救他们的男子，深深跪拜下来。
　　“多谢恩公相救！多谢恩公救了我们村落啊！多谢恩公啊！”
　　“是啊！多亏恩公相救啊！！！”
　　人们虔诚的叩拜，最终被他制止住。因为事情到此并未完结。
　　“是谁把你们变成这样的？”
　　“是我们村的巫师！前段时间说为防疫病，令我们每人喝一碗他调配出来的汤药。可是喝了之后，人就一天比一天不舒服，脾气也火爆了许多。到了最后，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这女儿那天正巧生病，所以没给她喝。”女孩父亲如实相告，其他的村民早就按耐不住怨愤，准备好榔头等武器，只想活擒了那个祸害。
　　“走——去把巫师找出来！”
　　“走走！大家都去——”
　　人们气冲冲的挥舞着武器直奔向巫师的住处，我和那位无所不能的‘恩公’自然也尾随其后。但很可惜，当人们找出巫师时，他已经断气了。胸膛碗大的窟窿，还淌着血。从伤口参差不齐的情状看来，像是被什么物体硬生生冲破胸膛而导致他的死亡。这个伤口太奇怪了，不像凡人的做法，更不像是自杀。
　　我都能看出不寻常，那个精明的神明自然也轻蹙着眉，仔细查看着他的死因。
　　但无论如何，罪魁祸首已死，事情到此也总算告一段落。当我们准备告辞时，获救的村民们却死活不肯让我们如此离去，硬要留我们参加他们晚上举办的篝火会。他们无以为报，只能载歌载舞来表达他们的谢意。
　　我倒是无所谓，可是身边这位日理万机的高级天神，愿意尝试一次人间烟火吗？见他沉默，不做回应。我不知道那里来的胆量，擅自替他应承下来。
　　“他不会拒绝的！村长，今晚就讨扰咯！”
　　“那里话那里话！！大家伙快去准备啊！！！！哈哈！！快去块去！”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村民们也乐呵呵的筹备着晚上的聚会。
　　看他们欢天喜地的高兴劲，好像很久没那么快乐过。我欣慰的浅笑，回眸却惊觉元阳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不出他是生气，还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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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星点亮银河，火光燃起热情。
　　村民精心筹备的篝火舞会，节目虽然简单，却相当精彩。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喜悦笑容，即使再冷血的人都会不禁动容，置身其中。
　　我偏过头，好奇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而且，你怎么会下凡来的?”虽然他是神仙，可也没理由只盯梢我一个吧。况且，他会吗？
　　元阳摇头，默不作声，眼睛只专注的欣赏着村民们欢快的舞蹈。半晌方道：
　　“我才从地府出来，碰巧经过这里。”
　　“哦……原来如此……”我没再多问，只是隐约觉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样，少了几分冷漠。
　　中央堆起的篝火烧得特别旺，将在场所有人的脸都映得红彤彤，煞是好看。先前那个小女孩捧着一朵大红花走到元阳的座位前。垫起脚尖，小心翼翼的吻向他右颊。
　　“玲儿最喜欢大哥哥了！花花送给你！”
　　纯真的童颜，甜美的笑容，谁能忍心拒绝？元阳也不能。
　　“谢谢玲儿！”
　　“呵呵！哥哥这么好看，姐姐一定也很喜欢你吧！因为玲儿都很喜欢哥哥啊！”
　　真是童言无忌，这把火又烧到我的头上。我尴尬的笑笑，故作若无其事。等小女孩一走，元阳又莫名其妙的瞄了我一眼，只一眼。
　　“真想去跳舞。”我蓦然感慨，突然很怀念以前不卖力学习的现代舞。
　　“想去就去。”他不以为然的说。
　　“可是没有舞伴。在我那个年代，一定要两个人才行。”
　　“什么舞蹈一定要两个人的？”他不解，疑惑的瞅着我。
　　“想试试吗？”
　　“……”不置可否，或许是在拒绝吧。但我是豁出去了，不管那些个顾及。
　　“今晚就放下神的身段吧。”
　　就像正常人一样，这是我的心里话。而元阳在犹豫，在迟疑。蓦然，幽幽的说：
　　“是啊……也许从今往后，这里不会再有这等喜庆的时刻了。”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鼎漾最终的命运。但正因此，我才想要把握这所剩无几的欢愉。不顾他的反对，毅然将他拖向篝火边。也许这个时候，连他都想暂时淡忘未来的隐忧。
　　轻轻将他右手移到我的腰际，自己右手和他左手虚握着。尽管元阳很是不理解，但这次却没喝令制止我古怪的行为。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念头，不过我想，至少没有抗拒吧。
　　我昂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跟着我的脚步，我左脚进，你的右脚就要退。”
　　元阳疑惑的皱着眉，很不理解。唉！算了！说了他也不明白。还是用行动来教导吧！我慢慢移动脚步，踢着他的脚尖示意后退，反复几次后，他总算领悟其中奥妙。后面跳起来，也配合了许多。
　　我满意的频频点头，表示赞赏。而此时，恐怕是彼此唯一最不顾及身份，最没有距离的时刻。虽然场面如此温馨，为何心底却泛起一丝丝酸楚。就连最消遥自在的元阳，眼眸都笼罩着一层黯淡之色。
　　一些村民们见我们这个舞蹈挺奇特的，纷纷拉起伙伴共同效仿。一时间，本来民族风味极浓的篝火会，此刻竟变成了现代舞的盛会。大家互相跳着，不断踩着对方的脚板。尽管痛得嗷嗷叫，可是笑声喧嚣得令人遗忘了痛楚。
　　或许只要大家开心就好，哪怕这样的融洽只有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