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成灰》混世精灵

9、第九章

　　九、
　　苏粲横了他一眼：“是，萧先生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我实在无法不拜倒在您的西装裤下，您的存在简直叫我魂不守舍。”
　　萧繁自然不会当真，举起酒杯透过玻璃窥看那张微微泛着红光的脸：“看来酒精是样好东西，它让你变得愈发性感了。”
　　“也容易让人发酒疯，我现在很危险。”
　　“今晚应该会让我很难忘。”萧繁觉得终于进入正题的感觉真好，先前的一切等待和酝酿都是值得的。苏粲没有及时地回应什么，把两条腿抬上来，使身体得以蜷在靠椅上。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安，对于即将到来的、习以为常的那件事有着一种意想之外的抵触情绪。
　　萧繁向他举杯，很绅士地商量道：“不妨先谈一谈价格？”
　　苏粲把头埋在膝间，很温顺的样子：“只此一晚，先前欠下的债一笔勾销。”
　　“这样的话我未免太吃亏了些吧？”说这话的时候萧繁内心暗生出几尺波澜，苏粲言语中的敷衍，以及极力想要同他撇清关系的潜台词多少令他有些不舒服。
　　“人不应该太贪婪了，而且我相信，只需要一次，你就会对我厌倦的。”苏粲的脸抬了起来，脸颊上透出好看的红晕，“至于那些乐此不疲的，大多都是变态。”
　　“如果这样的话，我倒宁可自己是个变态。”萧繁起身踱到他的身后，两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改口到，“不，也许我真是个变态，不试过又怎么能知道？”
　　苏粲的身体发出明显的颤抖，沉默了片刻后突然低声说到：“现在还早，我想先出去兜个风，屋子里好闷。”
　　萧繁杵在原地，愣愣的，他似乎可以感受到这个倔强的躯壳里还隐藏着一种名叫怯懦的东西，虽然已经变得很淡很淡。苏粲在小心翼翼地同他拖延时间。萧繁知道，如果他的态度足够强硬，这个男孩绝无反抗之力，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做。如果说暂时的让步可以换来更长久的交易，他倒是不介意折磨一下自己的意志力：“好吧，如你所愿。”
　　苏粲立刻站了起来，像是恢复了生机一般：“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服。”萧繁被挡在卧室门外，忽然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着实可笑，像个殷勤而执著的追求者，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十分钟过去后，他的耐性消耗殆尽，轻轻推开房门以后竟发现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小恶魔已经躺倒在了床上，安然地沉睡了。
　　现实告诉萧繁，自己被耍了。他想顺着自己的脾气一把将这小子给拽起来，然而当手触到衣领的一霎那却又宛若触电般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苏粲很柔顺地仰面躺着，穿到一半的白衬衣还维持着半敞的状态。萧繁在他身边前无声息地坐了下来，手指不禁地在轮廓分明的锁骨上抚过。酒精在白皙的皮肤表面染出漂亮的淡粉色，牢牢地禁锢了贪婪的目光，每一寸的游移中都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萧繁不禁怀疑，这个男孩身上是不是正散发着一种令人上瘾的味道，他低下头，很贪婪地去感知，淡而无味，让他想起那个叫作荷尔蒙的东西。
　　静静坐了二十分钟，床上的小人没有清醒的征兆，萧繁觉得实在不能够再待下去了，尽管是很不情愿又失落的，但总比看得到吃不到要强些。世道早就变了，讨债的永远只能跟在欠债的屁股后头追。临走时，却还是忍不住要讨点利息。
　　萧繁低下头有些犹豫不知该把这一吻种在何处，他想起前不久的那个巴掌居然有了一点惊人的心虚。他不知道苏粲这么做是不是因为讨厌他，又或者他对所有有所企图的人都是这般，但不管怎样，他是要得到他的。萧繁把脸凑了下去，有些迟缓的，以至于苏粲得以很自然地翻了个身。又一个落空的吻，让他心情很坏。
　　几分钟以后，房间的顶灯熄灭，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大门落锁。又片刻后，苏粲从床上滚了起来，趴在窗台上对着那辆远远驶去的银色轿车微微地笑。他觉得自己的演技真好，然而又不明地怅然，他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而演出着戏，仅仅是为了同他周旋，还是为了多见几次？
　　多见几次？苏粲意识到自己开始妄想了，而他的微笑则在视线里出现另一辆熟悉的车子时消散了。苏粲躺回了床上，觉得好不容易换来的宁静夜晚一下又变得漫长起来。

　　萧繁有两天没有去“骚扰”苏粲，并非丧失了兴致，而是深明欲擒故纵策略的重要性。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萧繁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被人知道成天追着个男妓跑实在是丢分子的事，更何况苏粲在他心中还不至于占据这么重要的地位。
　　然而当第三天，萧繁命顾淮远去把那小子请共进晚餐的时候，淮远却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坏消息：苏粲失踪了。两天两夜都没进家门，顾淮远进屋看过，人不在，一切都很正常，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苏粲失踪了，萧繁起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吩咐淮远去做别的事，然后埋头于处理公务，却史无前例地缺乏效率。他愈发地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胸口有什么小虫子在爬，在啃噬。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文件上，然后很不应该地将咖啡打翻在了桌上。
　　萧繁终于沉不住气地将一堆碍眼的文件扫落在地，一片狼藉。他给顾淮远打电话：“帮我找到他，尽快。如果他不愿意跟你走，必要时用一点非常手段。”
　　电话刚掐断，不速之客便出现了。萧锦人已经进了屋，却还装腔作势地在门上敲了几下，一脸阴笑：“哟，萧繁，什么东西找不到了惹得你这么生气？”
　　萧繁并不理会，从抽屉里掏出烟盒取了一支，萧锦走过去，替他点上揶揄道：“我看不像是掉了东西，倒像是丢了魂。”
　　“萧锦，聪明如你，应该知道这时候火上浇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哪里哪里，我可是很愿意为你雪中送炭。”萧锦握住萧繁执烟的那只手，“你想要什么，我一定替你找，赴汤蹈火，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