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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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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他人在外地。”
“是他让你来的?”
“他让我看着你,不过……尽可能别让你知道。”顾淮远犹豫了片刻,仍是说了实话。方才看着这个男孩寥落地望着远方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实在是不能不违背萧繁对他的吩咐。
“为什么?”
“也许是不想让你有被监视的感觉吧。”
“呵,依我看,他不过是不想让我知道他太在乎我,会令我得寸进尺的,你信么?”
顾淮远相当意外,这个小孩有个聪明的脑袋,但有时候太过聪明又并非是件好事。人活着,糊涂一世,反而会更快乐。苏粲想再同他聊些什么,然而这个外表硬朗的男人身上却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让他无法不安静下来。可这并不表示苏粲不喜欢他,他甚至在第一次见到顾淮远以后便直觉这是一个好人。
萧繁有着类似的气质,但那里头装得满满的是不可一世的孤傲,再加上几分风流,注定是个难以安分的人。苏粲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将时间花费在琢磨这么一个把自己当作商品的人身上实在有些浪费。此时此次,更应当做的是为自己的肚子考虑,于是他突兀地叫了一声:“停车!”
顾淮远的反应速度超乎想象,紧急刹车,不惑地看着他。
苏粲偷偷地笑,这个男人对命令有着惊人的自觉,恐怕是被萧繁用惯了:“给我点钱。”
“你需要什么?”
“我饿了。看见街边那家店了么,我突然想吃火锅了。”
“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该吃那么刺激的东西。”
苏粲没有反驳,转身去开车门,却发现被锁住了。顾淮远的手撑在车窗上,质问到:“难道你想去吃霸王餐么?”
“我还不至于这么不济。今天有三个老客户给我打了电话,我都没回,现在随便叫出来一个,都能为我付钱。”带着风尘的轻浮声调。
“你就非要这么作贱自己?”
“你是替萧繁问的还是单纯地对我感到好奇?”苏粲觉得这个偏听偏信的男人认真得可爱,终于不忍地说了真话:“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我是真的饿了。”
顾淮远依然是淡然地面无表情,迟疑了片刻便下了车,十多分钟以后不知从哪儿买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苏粲看着它,实在提不起劲来,稍稍勺了一小口,意外地发现里头加了绵白糖,甜甜的,顿时有了一种被当作小孩子哄的感觉。
这时,顾淮远的手机响了,显示的是萧繁的名字,看了眼苏粲觉得不必要有什么避讳立刻接了起来。
萧繁似乎是沉不住气,没等到淮远向他汇报便先打了过来:“那小子的情况怎么样?”
“不坏,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晚上去了趟医院,发烧打了吊针。”
“好,淮远,你替我看紧点,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活蹦乱跳的。”
苏粲很细心地听着,手机传来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够分辨的出说话人是谁。趁着顾淮远凝神听电话的档,他从背后突然袭击将手机抢了过去:“喂,萧繁么?”
对面有数秒钟的沉默:“你和顾淮远在一起?”
“你的手下很听话,在我身无分文无钱回家的时候出手相助;我说饿了,他给我跑腿买了碗粥,到手边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萧繁,你说……我应该怎么报答他?”
“……”那头的萧繁骤然头疼起来,他预感到这小家伙一定不会说出他爱听的话。
果不其然:“我愿意陪他一晚上,你看如何?”
“苏粲,别逼我废了你。想断手、断脚,还是断指,我随便你挑。”
“剁尸吧,最好能切得碎一些。”苏粲阴冷地回答让一边的顾淮远为之侧目。
萧繁无力:“让顾淮远听电话!”
手机再度回到了主人的手中,萧繁只简练地对他吩咐了一句:“淮远,别动他。”
顾淮远轻轻一笑:“你想多了,萧繁,这样的一只刺猬你就是白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苏粲听得一清二楚,却并不恼怒,淡然地给自己喂着粥,不知是不是萧繁恼羞成怒的反应让他心情愉快,忽然觉得胃口大开。
此后的几日里,苏粲的作息正常的不可思议,每日起床后晨锻一小时然后坐车去学校,选一个并不起眼但足以认真听讲的座位安心地上课。他几乎不与旁人说话,似乎更没有什么朋友可言,但常常会有女生经过他的座位的时候,悄悄地留个字条,或者在课间趁他不在的时候送一瓶水,顾淮远半开玩笑地向萧繁报告道:“这小子太有魅力,你似乎凭空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
萧繁的语气里透露着清晰的不满:“他什么反应?”
“无动于衷。”确切来说,他就从来没有正眼瞧过那些从天而降的“惊喜”,总是一下课便潇洒地一走了之。
“淮远,替我送束花给他,务必记得在卡片上注我的名字。”
顾淮远照办,萧繁试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傍晚时分送到的鲜花速递,第二天清晨,花已经躺进了楼下的垃圾桶内。苏粲正从台阶上踱下来,敲了敲车窗,对顾淮远交待到:“转告他,我的房间不欢迎这些外来生物。”
第五天,萧繁归来,一切圆满解决。萧锦摆他一道,美其名曰送他回家,不过一个盹的功夫,车已经停在了老宅大门口。萧繁虽心中不快,表面上却并不露声色:“怎么,这么急着回来向老爷子邀功?”
“哪里,不过是奉命请你回家一起吃顿饭,老爷子实在是惦记你。”萧繁殷勤地为他打开车门,低头耳语道:“还是说今晚佳人有约……你实在抽不出空来?”
激将法,实在幼稚。萧繁风度翩翩地下车,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走进家门。自从两年前母亲因病去世后,他几乎只在诸如中秋节这样的特定节日才会回来。
老爷子正在花园里浇花喂鸟,萧繁恭恭敬敬地把一壶刚泡好的茶端上红木小桌,叫了声爸。萧父难掩欣喜之情,赶忙为他斟茶,一段时间不见,自然有很多话对儿子说,萧繁也应付惯了。兜兜转转半天,才把话说开了去:“……我跟萧锦的母亲复婚的事情想在最近定下来,你看如何?”
“这事儿自然是你说了算。到时候即便我人不到,礼是一定会到的。”萧繁虚伪一笑,将杯中剩下的茶往水泥地上一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