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成灰》混世精灵

23、第二十三章

　　二十三、
　　“给自己的宠物买几样他喜欢的东西，不至于这样为难吧？更何况……是要带出去给人看的，总不能太寒酸了吧？”苏粲极尽暧昧地笑，萧繁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导购员惊愕的神情，却反而更加肆意地抚了抚小人的脸颊：“当然，有钱是买不回高兴的。”
　　萧繁去买单，回来的时候苏粲仍在更衣室里。他立在门口不多时，突然起了个歪念，轻轻地推开了那道门，闪了进去。
　　苏粲抬头，被不速之客惊了一跳，但即刻平静了下来，继续着利落地穿衣动作。空间促狭，只是小小的一个动作，他的手便撞到了萧繁的身上。萧繁轻轻一笑，捏着他的手掌将之安放回身侧。此时的苏粲，身上只余下那件薄薄的衬衫。萧繁抓住那只停留在纽扣上的手：“我的眼光真好，找到这样一个穿什么都好看的小人。”
　　苏粲无动于衷地任由他替自己解开第一颗纽扣。于是萧繁继续戏谑地独白：“不……好像……什么都不穿更好一些……”
　　“萧繁，不过是人人都有的身体罢了，过不了多久你便会厌倦的。”那只手滑了下来，随着第二颗、第三颗的纽扣依次地脱落，苏粲感觉那只手掠过的地方如同数不清的蚂蚁在啃噬。那是一种陌生的触感，绵长得可以从他的身体里牵出一些难以分辨的不安。
　　萧繁看见镜子里的小人默默低首看着他的手的样子，就像一只脆弱得折断了羽翼的小鸟：“也许，我现在要的不再只是你的身体。”
　　“那么你还需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
　　“比如，我想知道你的心脏里装的是什么。”萧繁的手按上去的同时，那具身体轻轻晃动了一下。
　　“血……黑色的。”苏粲觉得让自己说话变得困难，他想重重地喘息，就像每一次被情欲所束缚时一样，要用巨大的意念才能管住自己的身体，尽管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苏粲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性冷感，又或者他已经早早地被玩残了。
　　“那么，总还是有装得下我的地方吧？”
　　“没有，你一掉……进去，就淹……没了。”苏粲目睹着那只手在自己的胸口缓缓移动，那种聚焦让他血液加速，他只有使劲地把自己的头颅扬起来，却看见镜子里那张不堪的脸，有着不正常的血色，像是只可怖的魔鬼。
　　萧繁的手从背后，忽然将他满满地抱住。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完全地松垮了，软软地倒下去，恍惚而晕眩。他的声音带着活生生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蜗里：“你看，苏粲，不知不觉的，你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听话了。”

　　赴宴当天，苏粲换上了那一身光彩夺目的新衣，萧繁立在玄关处，自上而下地将他反复打量，实在赏心悦目。然而这似乎又为他徒增了一缕顾虑，萧繁的占有欲瞬间涨大了那么一点，他有些不大情愿把这么个漂亮的小人带出去，被人看，遭人口舌，甚至引来那些心怀不轨的觊觎目光。
　　苏粲还光着脚，指了指地上的那双皮靴，冲萧繁眨了眨眼：“昨晚上累到了，好像弯不下腰了。”
　　萧繁乍是一愣，但很快明白过来这个小人在打什么坏主意。那种情形在大多数人看来应当可以算作撒娇，然而萧繁却很清楚那里面更多的是挑衅，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生厌。
　　萧繁的心情很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言语上就必须退让：“噢？是么？我可不记得昨晚有要求过你什么……难不成你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动了手脚？”
　　苏粲扑哧一笑：“你的思想真不纯洁……你睡了以后，我不过是……做了一会儿仰卧起坐，好像太久不做，身体碍不住了。”
　　“是么？那么，下次还是别做仰卧起坐了。”萧繁暧昧地搂了搂他的腰。“我们换种更好的方式。”
　　“那么，现在可以帮我穿鞋了么？”
　　“当然。”萧繁温柔一笑，利落地蹲下身去，托起苏粲的一只脚轻轻地塞进鞋子里，随后细心地绑好鞋带。他微微地抬头看，发现那个小人正不怀好意地俯视着自己，嘴角挂着孤傲的笑容。这么卑躬屈膝的为另一个提供这样的服务，对萧繁来说，这是第一次，而大多数的情况下，居高临下的那一个总是他自己。
　　然而此时的身份转换却并没有让他感到太多的不舒服，从那个漂亮的脚踝再到纤细的腿部线条，萧繁不得不自嘲，有时候他实在是会情不自禁地用下半身去思考。假使说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光裸的苏粲，那么也许他并不会有那么多的情绪波动，毕竟臆想本身会放大某种心理上的享乐。更何况这个小人有着无限的未知可能。
　　萧繁终于替他穿好了鞋子，有些流连地拖延了时间，导致站起来的时候腿微微发麻。再次地仔细端详，萧繁甚至觉得自己经手的小人更加完美。忽然，他伸手将领口最上边的那粒纽扣替他系上：“脖子上似乎还少了什么。”
　　苏粲感觉到一点点被束缚的难耐：“恩，是不是考虑为我打造一个狗圈，准备用白金还是银？”
　　萧繁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小，好像在小人的眼里，他始终是那么一个不堪的形象：“苏粲……那不适合你，我想看你戴上漂亮项链的样子，喜欢什么样的？”
　　“萧繁，真要送我什么，就送我走吧。”
　　“不行。”
　　苏粲对着男人严肃起来的脸喷出一口气：“随口说的话，你还是不要当真了吧。”

　　自车里下来，萧繁站在原地抽了根烟，看着远处酒店门口不断涌进的人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其实他并不太明白自己的这种反感情绪从何而来，母亲去世，父亲再娶，这实在是无可厚非的事，也许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于此。
　　他的父亲是一个离过一次婚，结了三次婚的男人。在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前，这个男人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产公司小职员，至多还有那么一些上进心。大老板的女儿却偏偏对这样一个小人物动了真情，当知道了他已成了家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她甚至陷入了失望与彷徨之中。然而一年以后，这个男人却离了婚，顺理成章地娶了老板的女儿，然后，把自己带到了这个世上。
　　如今这个故事将以一个戏剧性的结局收尾，这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在妻子死后与前妻复婚，生活照旧。萧繁以为，婚姻实在是个再可笑不过的东西，一个人结婚可以有太多的理由，为了生活、为了事业、为了名利，为了用更短的时间争取到最多的财富，但独独不是出自爱情。
　　想到这萧繁又笑了，这个荒唐的字眼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大脑里。
　　然而，与其说他不相信爱情，倒不如说他从来不认为这样东西真正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