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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下蛊 ...

  •   年会节目提报顺畅,思嵛骨伤未愈不能大开大合,季秋拉来赵苏里帮忙助阵,所以算来算去只码了四人参加。

      眼见时间还算充裕,年会尾牙安排在来年元宵,所以季秋把任务往后搁置了半个多月。她眼巴前的项目还没梳理好,一切杂事都得靠边站。

      冬至这天傍晚,季蕾女士发来视频,叮嘱季秋别忘记吃饺子。老话说得好,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季秋嗯嗯啊啊糊弄过去,手上却一刻停不下来。

      “闺女,今年还一个人回家吗?”老秦挤到手机屏幕里,和她开起玩笑。

      季秋此刻找不着写满笔记的草稿纸,翻来覆去没有头绪,被老秦这么一激,她干脆耷拉着脑袋哄他一句:“不能够啊,到时候手上挽着一位,肚子里再多一位,您看可以吗?”

      “哎哎哎,这可不行!”老秦忙不迭把头贴到相机镜头上,张开大嘴巴叫停,“爸爸没急到这份上,你慢慢来,咱不赶高速路。”

      “嗯嗯嗯嗯,我马上下单叫外卖,你们先吃吧,我再写点东西。”季秋匆匆和父母打完招呼,挂断音像把钢刀斩断了思绪,她打开订餐软件随意点了一份猪肉芹菜水饺,这是她最爱的口味。

      饺子送到时还是热腾腾的,季秋夹起一个塞进嘴里,水尿巴汤的馅料撒了一手。

      “算了,吃个习俗而已。”

      她囫囵吞枣吃了不到十个,实在被难以入口饺子馅打败,便走下楼送给公司里的大黄狗当了饭后点心。

      周六的晚上办公楼灯火通明,尤其以设计部的楼层最为明亮,每遇节假日,最忙乱的就属他们了。

      所谓别人上班我加班,别家休假我站岗!哪位客户看了心里不暖烘烘,打工牛马不过如此了。

      “明天继续加班吧!”季秋抱着胳膊哆哆嗦嗦进了大厅,为临门一脚的工作收个尾巴。

      她已和参与联发项目的各级部门成员商定好周一开会,Kickoff Meeting作为项目执行阶段的标志,自然需要特别对待,尤其是高层领导作为发起者和投资人,都要极度照顾好他们的感受。

      会议邀请提前三天就已经发了出去,她此刻还差一份PPT作为会议过场。

      要说激动,肯定还是有的,但最多的还是对项目未知风险和异常的恐惧,作为首次独立自主开启项目,她还没有熟练拿捏人心和世故的能力。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秋,我要回家喽,这是我刚从包里翻出的感冒药,你要不拿去吃了?”周晔背着书包挤了进来,手里拿着半板胶囊。

      季秋把她拉过来,抱住她的胳膊撒了个娇:“周周,我也好想回家啊~”

      “还有一周就要元旦放假啦,你再忍忍。”

      “我待不下去了——”季秋的脑壳磨蹭着周晔的手臂,刚刚那顿饺子实在离谱,她可想念季蕾女士的手艺了。

      正说着悄悄话呢,匡仪就突然进门了。

      季秋木然抬头,茫然懵圈的眼神直勾勾瞅着他。额前的碎发因摩擦出的静电支得老高,镜框更是歪七扭八斜在脸上。

      周晔赶紧撇下季秋的手,把药片放在桌上,尴尬地和匡仪打声招呼就往门外走。

      “秋秋!先退烧——”周晔扒着门框做个吃药喝水的动作,叮嘱她赶紧用药。

      季秋连连点头,手上胡乱地收拾自己。

      屋里还飘散着浓郁的芹菜味道,季秋默默侧过身体,故意不看匡仪的方位。她嘴巴无声嗫嚅,五官拧巴在一起,咒骂这经久不衰的外卖味。

      (芹菜内心OS:吃我的时候爱我,不吃我的时候就骂我,我招谁惹谁了,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不是下班了么,干嘛还来!”季秋咬牙暗自咒骂,早说没下班她就在李叔门卫室吃饭了,她原本打算下班前支开小缝换气,哪曾想他去而复返突然造访,现在好了,来个人就知道她吃饺子了。

      打字输入越写越错,季秋纠结着要不要开窗通风。匡仪这时起身拿走了文件柜旁的养生壶,开门走进了过道末端的茶水间里。

      好机会!季秋撒丫子转身“哐当”一下拉开窗户,刺骨的冷风呼呼往里直灌,吹得人一激灵。

      匡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季秋举着文件夹呼呼扇风,心里不住祈祷:“走慢点走慢点,再给我一分钟——”

      许是被什么事情缠住手脚,匡仪在办公室外停了下来,季秋瞅准时机双管齐下,拿出孙悟空扇芭蕉扇的阵仗,哗啦哗啦一通鼓捣,终于把饺子味儿驱散殆尽。

      一切处理妥当后,季秋喘着粗气扣着手指,紧盯玻璃门外站定的人。

      匡仪关掉手机,等听不到办公室有异响才推门进入。屋里的空气明显清爽不少,室温也同比下跌,惹得中央空调再次呼呼运行。

      滚烫的沸水注入茶盏,匡仪熟脸地撕开茶包标签,沿着杯把绒线掐进凹口,顷刻间清甜茶香氤氲满室。

      他并没有直接坐下,反而走到季秋身旁,高大的身躯欺身而来,把她头顶的光线遮去三分。

      “小秋,喝热水吗?”他歪头淡淡开口,打断季秋七零八落的思绪。

      季秋习惯性抬头仰视,匡仪眉毛微微一抬,带着询问的眼神关注着她。

      季秋错开眼神交流,伸手够到自己的幸运水杯,双手握住举了起来。

      “很烫,放在桌上吧!”

      “哦好。”

      升腾的热气融入空气,季秋抱着杯壁感受温暖。匡仪走到摆台,撕开红枣茶包扔进壶里,按下按键,须臾浓香的红枣味喧宾夺主。

      匡仪打开文件柜,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抽出一沓发|票存根,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咕咚咕咚的养生壶翻起大泡,不多时又转为细密的小泡,季秋吹着杯口,忍着烫口的温度不时小啜几口。

      “生病了吗?”匡仪阖上柜门,偏头看向季秋。

      “可能……有些感冒。”季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努力眨眨眼觉得进了东西。

      “烫伤严重吗?”

      “还行,没有起泡。”季秋伸出双手向他展示,红肿消退不少。

      好痒!季秋低下头用力揉了揉左眼,眼睛干涩到想哭点眼泪洗一洗。她摸到收纳盒里的滴眼液,打开盖子就要滴几滴。

      匡仪随即握住她的小臂,顺势拿走了滴眼液。“小秋,你必须去医院。”

      “啊?没那么严重的。”季秋挣开他,伸手就要夺回来。

      匡仪不容分说,拿起椅背上的大衣和钥匙,语气加重了三分:“用药必须遵医嘱,你不要硬逞。”

      说罢他伸手一拉,顷刻间连人带椅拖出工位,季秋双手脱离键盘,无辜地悬在空中,表情僵硬不敢说话。

      “好的!”她迅速关掉电脑,背起小挎包,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

      不到6公里的路程,季秋愣是沉默了一路。光怪陆离的城市景观与她无关,没有音乐、没有交谈、只有转向灯在滴答滴答。

      人民医院灯火通明,大楼干净整洁,充满消毒水的味道。季秋忍住生理上的胆怯,不想再麻烦匡仪,赶紧挂号上楼。

      发热门诊的走廊坐满头疼脑热的病患,季秋顿时觉得自己是小打小闹,过来看病有些浪费医疗资源的感觉。

      坐诊医生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眼眶虽有凹陷但眼神敏锐精神矍铄。

      一通检查后发现季秋只是有些发低烧,医生写病历的时候看了好几眼季秋身后的人,就在他把打印的单据递给季秋时,忍不住说了一句:“男朋友不错,可紧张你了。”

      “不不不,他是我领导。”季秋嘴忙手乱,忙不迭解释道。

      医生拉下镜框一角,眼睛探出来仔细看了下前后两人,继而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那也不错,当领导的得体恤下面的人才对。”

      “哎——”医生突然提高调门啧啧一声,腿脚拨动转椅往季秋脸上凑了过来,“你眼睛怎么回事儿?”他带着手套轻柔地点在患处,引出频频刺痛。

      “这是……”

      “是带状疱疹,感冒发烧免疫力下降就有可能复发。”季秋习以为常地说出来,像冷静的医生下达诊疗结果。

      医生有些惊喜,即使带着口罩也遮掩不住惊讶,他眉眼弯弯挤出眼角鱼尾纹:“嗯不错,久病成良医是不是?”

      季秋跟着点头,可不是从小到大形影不离么,现在还留下近视的病根,大概率要陪她一辈子了。

      “医生,我可以咨询下烫伤吗?”匡仪上前一步,“她手部被开水烫过,不知道需不需要处理。”

      季秋乖乖把手递过去,医生按压几下观察表皮,又听完季秋复述应急处理手段。好在冰块未造成冻伤,最后判定只是一级烫伤,考虑日常生活,便不建议包扎,继续抹些烫伤膏药即可。

      告别发热门诊,季秋又在匡仪的坚持下挂上眼科,这次是一位年轻的青年医生,即便带着口罩也能看出他的帅气英朗。

      季秋红着脸被他上手检查,双手捏着衣角不敢乱动。

      “确实是单纯疱疹,这个病会反复出现。”医生温柔地看着季秋,手上快速敲着键盘写下病历。

      “我给你——”

      “医生,我不输液!”季秋抢先发声,“开一只药膏就行,还有滴眼液……”她越说越小声,忽然发觉自己在干涉别人的专业,所以越发没有底气。

      “怎么?怕疼?那打针?”

      “不要不要!”一说打针她反应更强烈,全身写满了拒绝,“开点外用药就好了!”

      医生一听来了兴致,他注意到上个医生开出的处方,上面恰好给了注射信息。他饶有兴趣地问道:“都说长痛不如短痛,让你打针比输液还要痛苦,你是晕针吗?”

      “输液在前打针在后,我看不到护士用针当然害怕。”季秋声音低得像蚊子,当着匡仪的面说出来实在太过羞耻。

      “可你一会儿就要去打针啦!”医生当场给她补了一刀。

      季秋挤出微笑无可奈何地点头应和,还不是现在都晚上8点了,再输上两瓶溶液,可不得熬夜了。她自己一人倒罢了,重点是匡仪还在,她可不想两人大眼瞪小眼浪费时间。

      *

      打完针出门,季秋走路一瘸一拐,身后跟着形色匆匆的匡仪,两人走在黑漆麻乌的小道上,身后门诊部的灯光越来越暗。

      “还疼么?”

      “有点。”

      季秋把手缩进大衣袖子,手腕处挂着药品,哗啦哗啦摩擦着衣服。

      车子停在进门处的路边,两人一前一后往目的地赶去。人迹寥寥的道路只有三两水果摊在坚守。

      摊子上堆满果篮,摊贩叉着手双眼木然,如此阴冷刺骨的南方冬夜,没人敢在室外掏手机玩乐的。

      季秋两腿飞快倒腾,眼看着车就在前方,匡仪却喊住季秋,指着刚推车过来的糖葫芦小摊。

      “吃糖球么?”

      季秋愣了一下,嘴巴快过脑袋直接答应一声“好”。然后就硬着头皮跟在他后边,慢腾腾挪了过去。小摊子上支着黄色的灯泡,玻璃屋造型的小车里摆满各式挂糖水果。

      季秋眼神发光,鼻头红红,不停呼出白雾。

      “两斤山楂糖球。”匡仪率先开口。

      “好嘞!”小贩热情地支开牛皮纸袋,铲上两铲核对斤两,“来,刚刚好。”

      匡仪接过来放在季秋怀里,两人继续一前一后上了车。

      季秋捏起一颗勉强塞进嘴里,口感是酥酥的,沙沙的,香甜又细腻。里面的山楂软软的,酸甜又爽口,开胃又好吃。

      和小时候看病一样,执拗着不去但最后肯定会被门口的小零嘴收买,算是身心苦难的最佳回馈。

      “味道可以吗?”匡仪拉起安全带,注意到往嘴里艰难塞糖球的季秋。

      “嗷——可以。”季秋嘴里包着糖球略带骄傲得回复道。

      车子缓慢启动,汇入城市干道后行车寥寥,季秋的舌头舔舐着糖霜,忘我地享受酸甜。

      “一口吃不下千万别勉强。”匡仪握着方向盘,短暂瞥了眼季秋。

      季秋看了眼匡仪,仪表盘的微弱灯光勾勒出清晰的颌线,随后在他脸上映出蓝光。

      他嘴角似笑非笑,在注意到季秋后眼神后,沙哑着嗓音补了一句:“不然……又要掉了。”

      “又要?掉了?”季秋吸溜一声,嘎嘣咬碎山楂。

      匡仪很满意她的反应,心情似乎也明朗不少。他故意侧过脸看身旁的后视镜,在季秋看不到的那边露出浅笑。

      怀里的糖球纸袋被呼啦啦捏紧,季秋嚼着满嘴山楂泥,满脑子闪现那晚的情景。

      他看到了?

      他全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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