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婚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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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和殿内，又是一番热闹景象。
万寿节是宫宴，除了前来朝贡的藩国使臣，只有朝臣及其家眷能参加。婉宁身子不适，便在寝殿中休息。等明璎和婵娟赶到保和殿时，群臣已经到齐了。
左右两边座席上，分别坐着男眷和女眷。
男眷们互相把盏谈笑，气氛热络，而女眷这头就稍显宁静了。或许是夫人和贵女们矜持的缘故，只是偶尔拈起酒杯小啜一口，抑或是用手绢挡着嘴唇，和身旁的好友悄声交流。
虞昭瞧见明璎，高兴地朝她挥手，“郡主，坐到这边来呀！”
她还是这样不拘小节的性子，动作虽然并不算出格，但在一片娴静的女眷席中就显得有些突兀。
就有夫人和贵女们循声看去，见来者是明璎，纷纷起身见礼。
女眷席上的这阵骚动，很快就引起了另一边的注意。
宴席已经开始，明璎本想悄悄地寻个角落坐下，却不想还是引人注目了，干脆就大方微笑着让众人免礼，坐到虞昭身边。
刚一坐下来，虞昭就亲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她虽然开朗，但这种性子在贵女们当中并不吃香，反而容易被斥为不懂礼节，故而她的友人并不多。
明璎是这些有身份的贵女当中唯一肯和她一起玩的，她早就把明璎当成了闺中密友，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点娇憨的埋怨，“你怎么才来呀，我一个人坐着好没意思。”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明璎笑着答，视线转向不远处窃窃私语的一群贵女，“你怎么不同她们一起聊天？”
“我才不和她们玩呢。”虞昭皱眉道，“这群娇小姐，满脑子都是嫁人不嫁人的，我同她们聊不到一起去。”
明璎心里了然。
男眷席的那头，坐着以霍晰为首的几位年轻朝官，一眼看去皆是仪表堂堂、英武不凡，自然吸引了这些姑娘家的视线。
更别提在上首又坐着沈家三位皇子，沈珩面容冷峻，沈临风度翩翩，沈策鲜衣怒马，个顶个都是择婿的最佳人选，也难怪贵女们心生艳羡。
然而，这一回的宫宴上，还有一位西域三十六国中最鼎盛的婼羌国新王，楼允。
热闹的群臣当中，他坐在前排，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啜着酒。
男人的皮肤不同于中原人的白皙，而是略深的小麦色，加上一双微眯起来的璀璨金眸，像一匹蛰伏在暗中的黑豹。
大锦朝尚儒雅温和之风，这样来自西域危险而神秘的气息，与大锦朝的儿郎们截然不同。只是他身上的戾气太重，没人敢正大光明地瞧，都是悄悄在暗中一眼一眼地窥着。
虞昭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偷偷拉了拉明璎的衣摆，“璎璎，那个男子是谁？”
明璎看过去一眼，平静地答，“那是婼羌国的新王。”
虞昭半懂不懂地点点头，便也没再关注，只是心里有些疑惑和警惕。
丝竹声响起，身穿轻纱的舞女们曼妙登场，群臣们也渐渐不再谈天，专注地看起歌舞。
明璎这才趁着安静打量了一下席间的众人，看了一圈，却没瞧见江扶青。
她低声询问虞昭，“扶青的身子还没好起来吗？”
本以为虞昭素来喜爱江扶青，在宫里时就总去寻他，肯定能知道他的消息。却没想到听见这个名字，虞昭的柳眉立刻竖了起来，“我可不知道！”
她眼神四下乱瞟，流露出几分罕见的慌张，明璎见她这副模样，反而起了好奇心，打趣着追问，“不知道就不知道，你这么慌张做什么？”
虞昭白皙的脸蛋立刻涨红了，扭过头去不理她。
她越是这样，明璎就越是觉得不一般，这两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疑惑的同时，心里又有些隐忧，暗道不会是江扶青是男儿身的秘密被虞昭发现了吧？
于是接下来的半场歌舞也没心思看了，在她的一再追问下，虞昭终于扭扭捏捏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这还得追溯到几天之前。
她那晚宿在宫里，闲着无聊时本想去弄玉堂看看江扶青，可谁知刚踏进院门就听见有不寻常的动静。
虞昭毕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一想到江扶青还带着伤，万一遇见了贼人，那该如何是好。
她蹑手蹑脚地绕到房后，顺着半透的窗纸往里瞧，却瞧见了一只硕大的浴桶，江扶青正在沐浴。他背着身子，虞昭只能看见如无暇美玉般的脊背，和瀑布般顺滑的青丝。
还没等她回避，就听院墙上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哟，没想到还有人和我做同样的事。”
她猛地抬起头，瞧见一袭劲装高束马尾的女子，正翘着二郎腿，以一种极其闲适的姿势高坐在院墙上。
而听她的语气，显然刚刚也是同虞昭一样，刚刚偷窥过江扶青沐浴。
那女子生得美艳泼辣，看着不像坏人，只是性子外放，言语间极尽调侃和挑逗。虞昭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很快便招架不住，落荒而逃了。
然而，回到自己的寝殿，她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女子究竟是谁，为何要偷看江扶青沐浴？难道她和江扶青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可是江扶青和她同为女子，又怎能……
她想了一整个晚上，把自己想得眼圈青黑，也没想明白，反而是越想越奇怪，连带着对自己都产生了些许怀疑。
她自己也看到了江扶青沐浴，她该不会是也对江扶青有什么想法吧？
一股脑将这些憋闷已久的话说出来，虞昭的脸虽然还是通红的，可心里却舒坦了许多。她看向明璎，纳闷道：“璎璎，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璎的重点，却放在那女子身上。
酷爱翻人家院墙，还老是一副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样子，这形容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谢霄呢？
以他的性子，自然不可能是男扮女装了，那这女子便极有可能是谢霄的手下了。
再结合虞昭所说，那女子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和江扶青的事，明璎心里又确定了几分，准备等下无人时问问影七。
只是谢霄为什么要派人去看江扶青？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
明璎一直垂头沉思，虞昭不满地唤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璎璎，你怎么不说话？”
“……刚刚走神了。”明璎朝她抱歉一笑，安慰道，“没事，也说不定那女子只是路过呢，毕竟她也没做什么坏事。”
“也是，”虞昭小声嘟囔，“那女子长得也不像坏人。”
一场歌舞结束，明璎找了个由头出保和殿透风，轻声唤了影七，给他转述了部分虞昭刚刚说的话。
“……这个姑娘你可认得？”
影七挠了挠头，“听着像是我们影卫营中的老三，我们都叫她影三。”
听见他这么说，明璎的心这才放下，却又暗自奇怪，不知道谢霄是否是发现了什么。
但是前半场宴席当中，她都没有看见谢霄的身影，询问影七，他也摇头表示不知。
“主子事先没有同属下说过。”
明璎只好点点头，“知道了，你退下吧。”
保和殿内人声太过于嘈杂，在殿外园子里都能听见，吵得人有些烦闷。明璎不想回去面对那些礼节性的应酬，故而在影七依言退下之后，又在园子里多流连了一会儿。
婵娟拿出随身带着的软垫铺在石凳上，让她捧着手炉，坐在石凳上歇着。
到底是宫里，就算是冬天，这里的景致也比寻常的院子要漂亮得多。
婵娟立在一旁，仰头看着漫天的小雪，忍不住感慨道：“过了万寿节就是深冬了，姑娘的婚期也要到了。”
明璎一怔，这才想起她和谢霄的婚事，就定在万寿节后的半个月。这时辰是太后、婉宁和武安侯府一起敲定下来的，不仅是黄历上宜嫁娶的良辰吉日，更是为了沾沾万寿节的喜气。
婵娟看着她愣愣的表情，笑着问道：“姑娘可期待吗？”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与其说是期待，倒不如说是紧张。
武安侯府一己之力包下了大婚当日全部的筹划，让明璎有种当了甩手掌柜的错觉，就连亲手绣婚服这种大锦朝历来的习俗都没有让她去做。
比起上一世她被迫嫁给李绥时，今天已经好得太多太多了，她心里不敢有任何挑剔，只是有些担忧。
毕竟谢霄是世子，就这么做了长公主府的上门婿，日后会不会后悔？而她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妻子，更像想不到自己成为贤妻良母的样子。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最好的设想，便是婚后两人举案齐眉，还能如今日一般客气。
可若要真是关系不和，到那时候再和离也来得及。
想到渺茫的未来，明璎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暖炉雕花的盖子，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唤声，“郡主殿下，郡主殿下！”
明璎抬眼，看见气喘吁吁跑来找她的丫鬟，那是虞昭身边的秋水，忍不住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如此着急？”
秋水气息不稳，断续着道：“是我们姑娘让奴婢来找您的，她说……她说……”
“说什么了？你倒是快说呀？”婵娟急得直跺脚，本能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姑娘说，她刚刚在后殿偶然听见两个男子的交谈，其中一个好像就是那婼羌国的新王，他二人正商议着向陛下求娶您呢！”
“求娶？”婵娟顿时如同五雷轰顶，颤巍巍吐出两个字。
说是求娶，其实不就是和亲吗？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婚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