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假千金她贵不可攀》风扶摇

56、万寿

　　“按照中原的称呼……那便是，前岳父大人了。”

　　此话一出，在座其余三人都是面色惊变。明岱慌忙拱手道：“卑职不敢，王上折煞卑职了！”

　　提起明璎，他心里丝毫没有曾经的养女当了郡主的荣耀之感，只有一阵阵的后怕和怨恨。听楼允这么说，多半就是对明璎怀有那种心思，只不过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若是假意倒也罢，可若是真情……楼允要是知道她先前在明家过得不好，会不会牵连着对他心存意见？

　　他小心翼翼窥了一眼李赦，见他神色不佳，更是诺诺不敢说话。

　　“王上，”李赦沉声开口，眉宇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正事要紧。”

　　楼允微微勾起一侧唇角，转移了话题，“宫中内应准备得如何了？”

　　李绥淡笑颔首，“都已经布置下了。”

　　“不错。”楼允漫不经心地赞了一句，笑意未达眼底，“希望大锦朝的皇帝陛下，会喜欢这个礼物。”

　　雪连着下了两日，到万寿节当日才放晴。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婵娟就进屋唤醒了明璎，要给她梳妆。

　　这样庄严肃穆的节日，需得盛装出席，既高贵奢华又不能显得轻浮。明璎选了一件石蓝色樱草底妆花圆领小袄，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紫罗兰花纹。婵娟又为她挽了个凌云髻，额间缀着一点小巧的深兰色宝石，越发显得气质端庄，肤如凝脂。

　　这一番梳妆下来，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

　　宫里来接的车马已经等候在外，婉宁今日也精心打扮了一番，脸上气色红润，笑意温柔。

　　朝贡是大事，更别提这是她病好后第一次入宫，心里自然难掩雀跃。只可惜，想要私底下真正见到太后和皇上，约莫要等到下午了。

　　万寿节开始的头一个环节，便是国师亲自登上祭台祝寿，为大锦朝祈祷风调雨顺。

　　待文武百官全部到齐，身着严正的朝服在祭祀台前跪拜下来，祭祀大典这才算正式开始。帝后二人并肩高坐在正上方，神色庄严持重。

　　随着太监悠长的一声吆喝，一袭红色镶金饰国师袍的清和国师在宫人的陪同下缓缓登台。

　　这是清和国师出关后在众人面前首次出现，不少朝臣都被那年轻俊秀的容颜狠狠震惊了一下，没有想到传说中的国师竟然年轻至此。明璎却敏锐地发现他脸颊两侧凹陷了不少，似乎比上次见面要瘦削许多。

　　是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

　　明璎心中暗暗猜测，但女眷席的位置靠后，她并不能看清楚清和的正脸。只能看清那跟随在清和身后的小宫女颇为稚嫩，还有些脸生，从前从未见过。

　　那宫女一直犹犹豫豫地往女眷席这边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人。她的目光撞上明璎的，随后猛地顿了顿，吓了一跳似的转过头。

　　明璎缓缓蹙起眉。

　　不知为何，周围的气氛让她十分不舒服，就好像被谁紧紧盯着，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就在这时，在她身旁的婉宁突然轻声道：“囡囡，那边那个男子怎么一直看着你？”

　　明璎顺着婉宁示意的方向看去，正对上一束危险的视线。藩国贡臣席首位坐着一个张扬显眼的西域男子，正是楼允。

　　或许是知道她瞧见了他，楼允薄唇微勾，露出一个优雅的淡笑。

　　婉宁皱起眉，“囡囡，你认得他？”

　　明璎视若无睹地移开视线，摇了摇头，“不认得。”

　　祭台上，清和正阖着眼轻声念诵经文。婉宁再担忧地回头看时，那个神秘的西域男子已经向别处转过了头，仿佛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冬日的清晨寒冷彻骨，地气最旺盛的皇宫也一样。

　　等终于结束了祭祀大典，明璎的手脚都已经有些冻僵了，幸好走前梅姑和兰姑给她们准备了暖炉大氅，这才没有冷得太厉害。

　　但男眷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要跪在冰凉的瓷砖上整整一早，就算事先在膝盖上垫了软垫，也依然会觉得膝盖生疼。

　　李赦也在这些人当中，他本就上了年纪，起身时需得人搀着，脸上也显出疲态。

　　明璎担心婉宁冻得旧疾复发，刚一结束典礼，就陪着她回了休息的寝殿。群臣们也逐渐起身，揉着僵硬的膝盖往设宴的保和殿去。

　　她刚刚离开，楼允便也跟着离席了。

　　李赦和身旁搀扶他的官员们谈笑之际，眼角瞥见藩国贡臣席上那个身影不见了，立刻朝众人拱了拱手，“对不住，我先去更衣。”

　　楼允是个危险的人，若不是有利可图，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李绥和他合作的。但现在两边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生怕楼允在这个关头闹出什么乱子，让他们计划好的一切功亏一篑。

　　李赦好容易才摆脱了围着他献殷勤的大臣们，远远追着楼允离开的方向来到御花园，没看见楼允的身影，却见丹虞郡主沈明璎和她身边的丫鬟，两人说笑着正往保和殿去。

　　李赦藏身在枯树后面，心里惊疑不定，犹豫着是否要离开。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身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谁？！”李赦吓得低喝一声，回头一看，正是他怎么也找不见楼允。

　　“李大人。”楼允眼眸微眯，“你在跟踪我吗？”

　　那声音虽然又低又轻，却莫名让人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李赦虽然位高权重，但并不会武，偌大的御花园内此时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他看着逐渐逼近的楼允，不禁有些腿软。

　　“王上，王上说笑了……”李赦勉强笑道，“我怎么敢跟踪您呢？”

　　楼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是在跟踪我，那就是在跟踪丹虞郡主了？”

　　李赦懵了一瞬，却见楼允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锋利的镶宝石匕首，汗毛都炸了起来，“……王上饶命啊！这里是皇宫，若是我出了什么事，陛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楼允将那匕首握在手里把玩了几圈，淡淡一笑，又收了回去。

　　“放心，我不会杀你。”李赦刚刚松了口气，又听他补充道，“至少现在不会。”

　　“但如果你管得太多的话，我不保证自己能忍得住。”

　　西域男子如黑豹般金褐色的瞳孔澄澈，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折射出危险的光泽。李赦心里一颤，知道他这是在警告自己。

　　他连忙点头道：“我再不敢了。”

　　许是他的回应足够诚恳，又或者是觉得他还有用，不能撕破了脸，楼允最后瞧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他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却看见紧随其后的李绥。

　　犹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李赦如堕冰窟。

　　他自己亲生的儿子，看着他向楼允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地道歉，而楼允还险些要杀了他，竟然无动于衷。不说替他求一句情，连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

　　他再回头看去，花园内哪还有明璎和丫鬟的踪影。

　　他只好揉了揉脸，抹去脸上的狼狈之色，掸掸衣服也跟着往保和殿去了。

　　……

　　直到细小的窸窸簌簌声远去，谢霄这才放开揽着明璎的手臂，将她从自己怀里解脱出来。

　　明璎原本好好走在路上，突然被冒出来的人影拉进树林，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捂住了唇，直到看见身后人是谢霄，这才松了口气。

　　她向后退了一大步，揉着自己手腕被钳得发红的位置，有些恼怒地瞪着他，“你做什么？”

　　谢霄顿了顿，无奈道：“方才有人跟着你们。”

　　明璎满脸狐疑，“是什么人？”

　　“是李赦。”谢霄皱起眉，似乎也是觉得奇怪，“这个老东西，跟着你做什么？”

　　他在刚才的祭祀大典上就发觉楼允一直盯着明璎，那眼神像是埋伏着的猎豹在盯紧自己的猎物。

　　同是男人，他能感觉到楼允对明璎居心叵测，这让他心里极不舒服。

　　他怀疑楼允这厮是设下了局，准备在万寿节这天借机对明璎动手，所以见明璎离席，就悄悄跟了过来。

　　没想到，没看见楼允，反而瞧见了李赦。

　　明璎眨眨眼，没有追究他跟着自己的事，只是问道：“李赦现在去哪儿了？”

　　谢霄的脸色沉下来，吐出几个字。

　　“跟楼允离开了。”

　　明璎“啊”了一声，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李赦和楼允走在一起，这就侧面坐实了李家和婼羌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光有这些，还不够成为证据。

　　明璎有些焦急道：“此事绝不简单，他们一定是密谋了什么，我担心保和殿内会有危险。”

　　谢霄温沉地垂眸瞧着她，自己都没觉出自己嗓音放柔，“别担心，我会去查。”

　　这个时间，群臣几乎已经聚在了保和殿，宴席即将开始。

　　谢霄又回眸定定地瞧了她一眼，轻声道：“万事小心。”

　　明璎点点头，谢霄轻盈地跃上枯树，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她轻轻舒出一口气，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冲婵娟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