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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床下有东西 ...

  •   电光火石间,新夫人·白君宥伸手抓住楚寒衍的手腕。

      他掐着嗓子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奴家虽出身红门,却也知道礼义廉耻。成亲前,奴家就打定了主意,这红盖头奴家今生只打算盖一次,谁掀了这盖头,我今生就和他生同衾,死同椁,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这位官人,你是想娶我吗?”

      第一次,楚寒衍被人噎得进退不得,他默不作声地挣脱白君宥的钳住他的手。后退一步,将两个人间的距离保持在一个可以制住对方,但又看上去不过于冒犯的水平上。他的眼睛扫过大红嫁衣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眼神落在对方指头的一些泥灰上,心里有八分猜测。

      盖头下白君宥被自己的话恶心得半死,觉得自己前半生十九载攒的脸面,今天算是一口气全丢尽了,干脆破罐破摔,试图用言语把自己的脸和这盖头缝在一起。他打定主意,谁要动手掀盖头,他就和谁同归于尽!

      “苏公子倒也不必,这般……”楚寒衍斟酌着用了个形容词:“刚烈。”

      “我很传统。”白君宥咬牙说道。

      “……”

      丰明义笑了一声,响不低,调笑的意味很明显:“呵,不愧是栏子里出来的,怎么,赖上我大哥还不够,大喜日还要勾勾搭搭,另择良人,是怕我大哥满足不了你吗?”

      “你闭嘴!”丰老爷呵斥:“再闹,就去祠堂好好反省。”

      白君宥摆足姿态,为了显示自己柔弱不可欺,他将手缩回被子,背在身后,做出唯唯诺诺的样子,向床的里侧缩了缩,这一动不要紧,指尖划过,白君宥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伸手细细一摸,隔着褥子,隐约感觉到了一个凹槽。

      白君宥以手为刃,在被子的遮掩下划开褥子。他悄悄探着龙凤床的木板,指尖摸索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四方小格。“难道鸳鸯玉藏在这里?”他暗想着,对着那个凹槽一推,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响后,床板露出了一个小洞。白君宥手伸进去摸索,冷不防碰到一个细腻柔软还带着点温度的东西……

      “!!!!!”白君宥猛地僵住了。

      楚寒衍见不到白君宥掩在龙凤被下的举动,但也察觉出了古怪,他面上不显,只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经过,丰少夫人不用这么紧张。”

      “我真不知道!”这句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的,白君宥此时心里毛成一片,他有心想缩回手,不料床板底下不知道什么个东西,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轻若无骨地包住了他的手腕!

      操操操操操!

      白君宥头皮炸开,没忍住从咬着的牙缝中吐出带着浓烈情感色彩的气音。
      楚寒衍:“?”

      丰老爷问道:“你一直待在房里,有人闯入你的房间,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被打晕了。”

      “明明你就清醒得很。”

      “后面我又醒了。”

      “她们都还晕着,你怎么就醒了?”

      “每个人体质不同,兴许我比她们强壮些。”

      “我看不对吧,可能来人就是你的情郎,他想带你走,途中被丫鬟撞破了,你们就联手做出这么一出戏。”丰明义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暗讽道。

      白君宥:“你好烦呀,你哥被带绿帽子你就这么开心吗!”

      “……”

      气氛一时冷凝。饶是丰明义这般没眼色,也不知从哪里下嘴接了这句话。

      白君宥浑然不觉自己回了什么惊人之语,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探入洞口的左手上。也就他胆子大,换了别人,只怕碰到那东西的时候就“嗷”的一声叫出来,在墙上撞出个人形的洞逃跑了。哪像白君宥,即便自己的脑子已经突如其来的惊吓被炸出花了,还能分一丝精力胡言乱语。

      也得亏有盖头盖住了他此时狰狞的表情。

      床板底下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祸害,正荼毒着白君宥手上的感知,若有若无地在他的手背上划拉着什么。

      求文……?这人已经文荒到这地步了吗?

      “诶,怎么这么慢呀?再磨蹭一会儿就耽误了吉时了!新娘子好了没有?你们堵在门口做什么,走开走开!”门外传来一声焦急的催促打破了此刻的僵局,那人拨开门口重重围着的人,走近屋里,嘴里道:“接亲送亲的人准备好了……”

      “?”待她看清室内情况,呆了一呆,未说完的话咽回肚里,只留一脑门疑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来人正是这出喜事的喜娘,她本在前厅张罗,但听备菜丫鬟说,新房那闹闹腾腾的,还以为是新嫁娘闹着脾气,于是连忙一路走到后厢来催促,没想到见着这幅乱七八糟的场面。一时喜娘也猜不准发生了什么事,只小心地问:“这,亲事还结吗?”

      “好了好了,这么多人挤在新房像什么样!”丰老爷连忙顺着话头,言语间逐客的意味非常明显:“楚公子你也看到了,都是小事,索性人都没事,也没什么损失,其他的,之后丰某也会好好调查。楚公子毕竟不是丰府的人,一直待在新房里,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丰府又得遭受许多流言碎语了,还请楚公子多多体谅。”

      姓楚、官道?

      楚寒衍道:“丰老爷,虽丰少夫人无碍,但毕竟有贼人入侵丰府,也有侍女因此受伤,依楚某之见,还是速速通知官府,今日婚事不若暂缓?”

      “不可!”丰老爷脱口便道,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急切,连忙描补:“丰某亲戚好友皆聚于此,如果这时候说婚宴暂缓,只怕众人又是无端揣度,丰某已经丢不起这个人了。”

      楚寒衍还想再说,床上的白君宥先一步跃了起来。

      他冲出被子,踉跄几步,扑在想来擒住他的楚寒衍身上,手腕翻转,躲过对方试图钳住他的手,一路连捶带打、连抓带挠把对方推出几步远:“你这人存着什么心,想破坏奴家的大好日子!你快滚!快滚出去!不然奴家就撞死在这墙上以保清白!”

      楚寒衍正欲一掌拍开他,感知到对方举动后,身形一顿,转手抓住他的小臂:“丰少夫人别激动,是我孟浪了,我马上离开,晚些再恭贺你和丰大公子的新婚之喜。”说着,他甩开白君宥,一脸嫌弃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丰老爷如此说了,我也不好再劝。不过,为防生变,在官府来之前,楚某还是得暂时待在丰府,略尽薄力。只是,楚某一直在后厢房等着也不像样,不如,我与丰老爷一道先回前厅,新房这多派些家丁守着,顺道帮把手,免得误了吉时。其他的等喜宴结束后再说。”

      丰老爷面露难色,但也想不出送客的理由,只得认了:“也好,那就麻烦楚公子了,请吧。明义,你先去送楚公子回前厅,我去看看你大哥。其余人,好好照顾苏公子。”

      ***

      楚寒衍跟着丰明义回前厅,路上找了个借口,避着众人又回到了后厢房。远见新房外家丁重重把守,楚寒衍眉头微皱,暗想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正当他琢磨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摸进房间时,就见房间的窗户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

      楚寒衍了然,一个飞身,行至窗口。一旁的家丁像是全然无觉般,站得纹丝不动。他们被点了穴道。

      楚寒衍从窗户跳进房间,还未落稳,眼对上一张被涂得“花红柳绿”不成样子的鬼脸,惊得他差点出手降魔。

      “鬼脸”后退一步:“别紧张,是我。你倒是精明。”说话的正是白君宥,此时他还未换下大红的嫁衣,衬上为了掩饰长相而涂得五颜六色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宛如戏曲中还魂报仇的怨鬼嫁娘,看上去十分荒诞可笑。

      “还好。”楚寒衍关上窗:“你划挠的力道不小,我想不知道也不行。”

      刚刚白君宥借着捶打的时机,在楚寒衍身上写了几个字:“支开他们,回来救人。”

      “你说救人,救谁?”楚寒衍问。

      白君宥反问:“你不问问我是谁?”

      楚寒衍掏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不用,它告诉我了。”

      白君宥伸头一看,见对方掌心是一块完整的墙灰,上面写着“井打夕”。

      什么玩意儿?白君亭一瞬茫然,而后很快回神,这不就是白墙上“棒打鸳鸯”四个字的一部分吗?原来从这里就漏出马脚了。

      “我还以为我藏干净了。”

      “显然没有,想不到堂堂盗圣还有这癖好。”楚寒衍收回手,嘴里低声打趣:“平日里偷珍盗宝,不够尽兴,现如今还做起偷人的活来,难怪能在一众毛贼中脱颖而出。”

      “我不偷人。”白君宥咬紧后槽牙,在解释和打人之间犹豫再三,最后想着有事请他帮忙,于是拿出了最大的忍性:“我叫你来,是为救人。”

      白君宥把人带进里屋,龙凤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掀到床下,床板被撬开,底下竟藏着一个被挖眼拔舌、捆住手脚的人!

      这人气息渐弱,如风中残烛,只怕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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