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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善恶倒头 ...

  •   楚寒衍走了一刻钟,刑凌就啰嗦了一刻钟,这中途都不带喘气的,听得他是十分佩服。

      “所以你觉得陈家的命案是谁犯下的?”刑凌嘚吧嘚吧半天,将陈家情况捋顺之后,抽空喝了口水,问发小道。

      “不好说,去陈家看一看才知。”楚寒衍说着顿了顿又道:“我对陈家的命案确实没什么兴趣。”

      刑凌纳闷:“那你去千口岭做什么?”

      “我对丰员外长子娶男妻的事有些兴趣,想去看看。”楚寒衍说。

      “这断袖分桃的事虽是罕见,但也不足为奇有什么好看的。”刑凌说道。

      “你知道今天这云集茶楼的说书人是什么来头吗?”楚寒衍问。

      “酸秀才一个,住在六道巷口,靠说书为生,家里三天难开荤腥,有什么来头。”刑凌上下嘴皮一翻,想都没多想就把人家中情况说了个大概。

      “你觉得他是哪寻来的题材写的话本。”

      刑凌闻言眉头一皱,他想了想道:“这倒是,一个没权没势的酸老秀才,也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你说,我要不要找他来问问。”

      “你问了也没用。”楚寒衍道:“你就是问了,他知道的也不会比你多多少。”

      “你这话什么意思?”刑凌问道。

      楚寒衍不答反问:“你可知他说的开场词?”

      “我来晚了,没听见开头。开场词说啥了?”刑凌问。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倒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这词说得可比他接下来的话本要好多了。真看不出来居然是同一个人写的。”

      “不是善恶到头,是善恶倒头。”

      “‘到’?‘倒’?等等你说的是哪个字?”刑凌说。

      楚寒衍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递给刑凌,刑凌接过一看:“咦,这字条怎么被撕了一半?”

      “我收到时就是这样,你且打开。”

      “这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倒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刑凌看着纸上四行字,渐渐消音。半晌,他才开口:“他这是找上你了?”

      “你说谁?”

      “盗圣。这飞白体牵丝劲挺、苍古秀逸,一看就是他的笔迹。你若不知这字条是谁写的,这回怎会如临大敌?”

      “因为这个‘倒’字。”楚寒衍说:“正道沧桑、善恶倒转,你还没听出其中深意吗?”

      刑凌想起说书人接下来的故事:“你是指山海观一案另有隐情?葬剑门是被冤枉的?那宋岳家中命案难道是因为宋岳查到些什么,被人灭了口?”刑凌只觉自己陷入一团迷雾中,他伸着手使劲往外摸索,却越陷越深。

      山海关群尸、葬剑门、宋家命案这三个惨案像是三道绳索,拖着他往深渊沉下去。一时间,刑凌竟是不知自己是想知道真相还是想不知道真相。

      楚寒衍只说:“猫有九条命。”可最终害死猫的不是刀枪棍棒,是好奇心。

      他们就这么沉默地走完了剩下半炷香的路程。

      直至看见千岭口的炊烟,刑凌才说:“我去陈家。”这是下了决心了。

      其实也不能怪刑凌,葬剑门的案子之所以被定为密案,锁在洗冤阁档案库深处,是因为和它扯上关系的人,没有一个活了下来。

      “你要掺和进去?”

      “我说过,我喜欢奇案。”楚寒衍说:“我不像你,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怕的。”

      “对了,陈家的案子,你注意点他的第三房小妾。”楚寒衍说罢转身朝丰府方向走去。

      丰府和葬剑门案子的关系,是刑凌想问的,却不敢问的。

      还是那句话,葬剑门的案子,不能沾。

      ****

      白君宥把烂醉如泥的友人安顿好,换了身衣服,朝着千岭口丰府赶去。身为盗圣他别的不行,就足底下的功夫无人能敌,寻常人要走上半个时辰的路,他一炷香的功夫就赶到了。

      这回白君宥来千岭口是要干大事的!他倒要看看,是哪位仁兄冒着他的名字把十几座城的珍宝都给偷了!

      开玩笑,最近这段时间白君宥光是躲追兵躲得就差上天了。早知这样,这盗圣的虚名他就不抢了。威风还没耍两天,尽到处流窜了,这日子,谁爱过谁过去!

      白君宥恶狠狠地想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纸上是和他一模一样的飞白体:“千岭口丰府鸳鸯玉。”

      白君宥看着龇牙:“贼小子,敢和爷玩请君入瓮,那就别怪爷瓮中捉鳖了!”

      是夜,白君宥趴在屋顶上往下看。他见丰府中张灯结彩,心中暗想:这是喜宴么?那贼小子也真能玩,来喜宴闹腾。莫非丰府人娶得是他的心上人不成?

      白君宥恶趣味地脑补一段“我爱你,你却嫁给他”的狗血故事,手上也没闲着。他沾着些瓦灰往自己眼角、鼻翼一涂,轻描淡写间把自己样子改了三四成。伪装好之后,他轻声跳下屋顶,整整衣服,倘然自若地混入前来道喜的宾客之中。

      那头,被门房拦下的楚寒衍大大方方递上名帖。

      门房也是觉得奇怪,今日来参加喜宴的都是递喜帖进门,头一次还见着递名帖的。门房打开名帖,见着上头银钩铁画的“楚寒衍”三个大字,顿时腿一软,差点跪下。

      也不是门房见识少,只是楚寒衍这个名字别说在千岭口,就是在上京,都是响当当的存在,没有人不敢卖他的面子。

      不为别的,只因今年年初,他机缘巧合破了一场奇案,救了偷偷来江湖体验生活的五皇子。

      那案子细节无人知晓,外人只知道此案牵扯众多,引发皇帝震怒,连带着朝堂都小换了一波血。不过楚寒衍却借那案子乘风而上,从一籍籍无名的江湖浪客摇身一变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五皇子更是几次请奏想为他在大理寺谋个一官半职,但都被楚寒衍自己推拒了。如今这大齐,谁见着楚寒衍不得客气客气?生怕得罪他身后大佛?也幸亏楚寒衍不是个好出风头的,否则这一年的阿谀奉承还不把他吹上天了。

      只是,今天这吹得是哪股风,怎么把这红人给吹来了?

      “楚爷,您请,您请!且等着,我这就让人和家主通报一声。”门房点头哈腰,随即使了个眼色,让同伴前去通传。

      “无需张扬。”楚寒衍说。

      “自然自然。”门房赔着笑脸。

      这头,一盏茶的功夫,白君宥已经和堂中之人混了个半熟,速度之快,前所未见。他正喝酒,就见楚寒衍踏步进来。

      见着楚寒衍三庭五眼比例均匀、左右对称,气质又如水中琉璃,顶上清雪,脱俗出尘,白君宥觉得这人身份定是不凡。于是他拿着两杯水酒就上前搭讪了。

      “兄弟混的是哪条道?”白君宥自来熟地问。

      楚寒衍接过酒杯,眼睛在白君宥眼睛鼻翼一扫,没多说话。他喝下杯中水酒,说:“官道。”

      白君宥心中一哂:原来是朝廷鹰犬,真是白瞎了这气度风华。想归想,白君宥脸上表情分毫未变:“你和丰家大公子是什么交情?”

      “没交情。”

      “那你来作甚?”

      “凑热闹。”

      “……”白君宥服了:“这喜宴有什么热闹?”

      “还得问问你。”楚寒衍说着突然发难,他左手扣住白君宥右手命门,右手拦下白君宥砍来的手刀,一拉一推间将白君宥的双手反锁在身后。

      动作瞬息结束,没有惊动大堂中其他人。

      白君宥面露怒容,他挣了几下见挣脱不开,于是压低嗓子问:“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来喜宴自然是喝喜酒,哪像你,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白君宥怒道:“快放开我,不然我叫开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若不是心虚,早在我制住你时,你就喊了。”楚寒衍说:“如果只是来吃喜宴,易容做什么?”

      白君宥心中一咯噔,他素来对自己易容手法很是自信,没想到今天这回竟被人一眼看穿。可即便这样,白君宥却还是嘴硬:“你瞎说什么?爷本来就长这样!你不能见着比你帅的都觉得人家是易容出来的!”

      楚寒衍听了,轻笑一声:“脸皮够厚,你却不知用瓦灰易容,这汗水一沾,”楚寒衍说着,空出一只手在白君宥的鼻翼抹了一下:“可就花成泥了。”

      “……”

      楚寒衍还想再说,手腕却蹭到白君宥的袖口。他神色一动,借着松开对方双手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把手指探进去。

      “你做什么?”白君宥也是警觉,他反手成爪抓向楚寒衍的手。

      楚寒衍借着巧力躲过,而后顺手一扯,白君宥袖袋被扯开一道口子,一张纸条就丢了出来。

      “这是什么?”楚寒衍先一步捡起字条,他没展开,只是观察白君宥的神色。

      白君宥先是不自在地抿了下嘴,复又理直气壮:“一张字条而已。”那字条虽然可疑,但也只是张字条,就算是官府,在事情没发生时也不能借着这由头抓人。

      这么想着,白君宥轻松了许多,他斜眼看着楚寒衍,一副爷懒得和你计较的架势,倒是让后者愣了一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善恶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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