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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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倒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①今日我老汉给众人说上一段陈年往事，道一曲侠骨柔肠！”酒楼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堂下众人喝彩连连，拍手叫好。
“话说百年前，江湖有一邪门诡派，名曰‘葬剑’。这门派中人功法诡谲，与人过招不出三息就能将对手全身功力吸得分毫不留！”
“这不瞎扯淡吗？”台下有听客吐了嘴中的瓜子皮：“要真有你说的那么邪乎，这门派还不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了？怎么现在还籍籍无名，借着你这瓜老汉的嘴皮我们才听得一二。”
“这位看官你别急，容老汉细细分说。”说书人道：“你有所不知，这门派成立百年，其门人却从不与外人来往。众人本以为，这不过一寻常小门派，便也没有多加关注。直至二十年前，借着江湖上一桩桩诡事，这门派中的秘密才被一点一点的掀扯开来。”
“话说二十年前，秦王陵山海观忽然出现一片被挖眼拔舌、捆住手脚的干尸，细数下来竟然有二三十具！这惨案惊动朝野，先帝连派两位钦差奔赴山海观查探此事，但这些钦差大臣还未到山海观就失踪了……”说着，说书人嘴皮一顿，竟然住了口。
台下听客刚被激起了些兴趣，就没了下文，一时间笑骂不断。有些人打开荷包，一边往台上竹篓中丢上三瓜两子，一边骂道：“你别磨磨唧唧的，继续往下讲，要是讲好了，小爷我就赏你几文钱喝水。”
说书人见状，笑了下，继续往下讲：“彼时，初出茅庐的前武林盟主宋岳听闻，二话不说花了八十两纹银，买了匹棕毛宝马往山河观去……”
刑凌踏进云集酒楼见着就是这模样，他笑了下一手合上手中纸扇就往楼上走去。
店小二听说书听得入神，忽的被掌柜推了一下，正转头就见了这位身着锦缎的贵客。他连忙在掌柜开口训斥前，甩了抹布就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您楼上请嘞~”
刑凌道：“免得招呼，我来找人的。”说着他掏出一钱银子。
店小二连忙笑道：“客官您直说，只要在这店里的，我立刻给您找到。”
“好，你可见到一位瑞凤眼的小白脸，大概这么高，脸上似笑非笑，看起来就像是在找法子阴人的小子？”刑凌连说带比划，脸上的神情说不得气多一些还是笑多一些。
店小二听了皱了下眉：瑞凤眼，近六尺高的人他见过，就在楼上。只是那人面色和善，出手大方，看起来不像是眼前客人嘴中的小人啊。
刑凌见状就知他嘴中那小子又蒙了一个老实人，无奈之下一腔本就不那么充实的怒气也泄了一半。他正要开口，却听楼上传来一声——“刑凌，你也别难为旁人，自是上来吧。”
刑凌见正主出声，将手中的银子丢给店小二快步上楼。他用折扇掀开雅间的玉珠门帘往里一瞧，果真他要找的人正坐在水曲柳椅上喝着小酒听着外头的评书，脸上虽是笑着，但刑凌多年吃亏经验形成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人此时心情算不上美妙。
这么一来，刑凌所剩不多的怨气就泄了个精光。他想起自己所求之事，狗腿一笑自觉上前为那人斟了一杯酒：“老楚，弟弟我有件事情还是要麻烦你。”
楚寒衍不语，只专心听着下头的评书。
刑凌心想什么说书这么好听，也连带听了一耳朵。
此时说书人正讲到：“原来那二三十具尸体全是葬剑门所为！那邪派门主欲练成绝世邪功，于是特地让门下弟子去诱骗江湖中初出门派的青年才俊用以增长功力！宋岳听得这一耳朵心下凛然，他一腔热血只想除魔卫道，却不知此次深入虎穴却让他差点命丧黄泉！那宋岳正想撤离，许是紧张，脚下没了个轻重，瓦片这时竟发出细微声响。这时，只听屋中人喝问‘什么人！’……”
听到这里，刑凌笑了一句：“这书你都能听得下去？宋岳那会儿刚离家，武功别说是你，连我一半都比不上，哪来的本事贴在人武功高强的邪派门主屋顶上听这么久的墙角，笑死个人了！”
刑凌说着却见楚寒衍也笑了起来，他喝下杯中酒道：“说书本就添油加醋、颠倒黑白，我也就听个乐趣。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千岭口陈家家主昨晚被人杀了，我爹发话了，让你跟着我去看看。”
楚寒衍瞥了他一眼，夹了两筷子菜不开口。
“好吧，是我跟着你。”刑凌见了，能屈能伸地转口就把自己的话给推了。
“我又不是锦卫甲，跟你去做什么。”楚寒衍道：“再说我书还没听完，酒还没吃够，这活我不接，省的倒胃口。”
“这书有什么好听的？不就山河观二十年前的那陈芝麻烂谷子事儿吗？你要是想听，洗冤堂里还有这宗案卷，就封在密案里头，可够你看的。”刑凌说着，一嘟囔：“也不知这老头哪得来的消息，还把那案子编成书了。他不知道沾上这案子的人，没一个落得好下场吗？”
楚寒衍筷子顿了一顿，随后道：“不对吧，那宋岳不是混上武林盟主了吗？”
“什么盟主。”刑凌说：“他们家后来一家几十口人不是被人屠了个满门吗？这案子现在还是悬案呢。不过我听几个叔叔辈的人说，这案子怕是葬剑门的余孽做的。”
“是吗。”楚寒衍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
“别说这个了，我给你说千岭口陈家的事儿，保证你有兴趣。”
刑凌话音未落，楚寒衍忽然一拍桌子。刑凌吓了一跳，正要问他犯什么神经，却听下堂传来杯具炸裂的声音，而后大堂顿时喧哗起来。
“怎么了？”刑凌撑着窗户往外看去，只见那说书人僵在案座之后，又惊又怕，脸上不知是酒是水顺着脸颊淌下来。
乖乖，不会是楚小子听了什么不顺心的话发难了吧。刑凌暗想。
好在，这时大堂站起一穿着黑衣的男子把这错认了下来：“各位兄台，抱歉抱歉，我兄弟喝了酒就好发酒疯，打扰了大家听书的雅兴，在下在这给大伙儿陪个不是。”
刑凌听了转眼一看，见那黑衣小子桌上的确放了七八个酒坛，看过去应该是酒楼里有名的“三坛即倒竹叶青”，所以一旁趴着一个烂泥般的醉客也不奇怪了。见状，刑凌不由得生出惺惺相惜的念头：好家伙，咱们可都是给损友收拾烂摊子的。
刑凌想着这话心中也不心虚，他倒是回想回想，平时谁给谁收拾烂摊子次数多。
“你嘴皮子一动，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我们被你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这怎么算！”大堂上听客不满地叫嚣起来。
刑凌难得见着顺眼的，正想去帮他解解围，却见那黑衣小子伸手拿出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银子：“大家别生气，今天这酒，就算我请了，大家随便吃，别和我客气，余下的就赔给酒楼，算是赔偿你们的损失。”
堂中一阵抽气声：好家伙！二十两纹银可够一普通人家吃上一年了！这小子说拿就拿真是有钱！
掌柜的拿过银锭，笑的见牙不见眼：“好说好说。”二十两纹银就算在场的人敞开肚皮吃都能剩下一半，这么算来他还赚了不少。
这还没完，黑衣小子又拿出一锭银子一丢，银子越过众人，正好稳稳落在案台上：“这个给老汉压压惊，我为我兄弟给您陪个不是。”
老汉见了立刻道：“好的好的，谢谢谢谢，当然当然。”
堂客见状，笑他见了银子走不动道，满嘴胡言，不知所谓，他们倒是没有眼红，因为黑衣小子给老汉的银子只有一两，来云集楼听书的，哪个不是手上有点闲钱的？一两银子省下一段时间的花酒，也就有了。老汉却不嫌弃钱少，喜滋滋将钱往怀里塞，他本就没伤到，一两还给多了。
“这小子还挺有钱。”刑凌嘟囔，却见那小子一偏头看向他们所在包间。
“霍，这小子长得还挺帅的，星目飞眉，门庭挺秀，比起爷就差了那么一点！”刑凌说道。
楚寒衍眼皮都没抬：“比你还差，不得歪眼斜嘴。”
刑凌闻言，忍了又忍，实在觉得不打这一下对不起自己的颜值。
于是他拍了桌子。
黑衣小子看着从窗子探出头的刑凌一抱拳：“这位兄台，我想谢谢刚刚出手相助的阁下，请问你可否帮我引荐一下。”
大堂中的事了了，这下听书客才有时间溯本求源，他们低头一看，顿时一惊！闹事人砸来的酒盏是已碎成碎片，可碎片旁却还有一比杯盏小上几轮的完整酒杯！
“你怎知出手的不是我？”刑凌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
黑衣小子说：“我的朋友虽是武功不高，却也不弱，能击碎他全力掷出的杯盏却不伤酒杯分毫，必定是高手。”
楚寒衍听了，轻笑一声。
刑凌也听出味道：黑衣小子这是在说他不够格！
“好小子。”刑凌笑骂。
而堂中好事者闻言拿起酒杯，仔细看了一圈惊叹地宣布：“确实分毫不损。”
掌柜笑：真好，又省下一笔。
“赔礼不必了，只记得以后开口的和出手的都注意些分寸，积点德，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大齐律令：诸误杀人者，减斗杀一等。”楚寒衍说罢，起身。他走了几步，回头看还趴在窗户边看热闹的刑凌：“还不走？不是说有案子吗？”
“不听说书了？”刑凌问。
“不听了，走罢，去千岭口。”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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